玉杉问道：“仁字你认得么？”

黄莺只当玉杉问“一人”、“两人”之“人”，便道：“不过一撇一捺，自然是认识的。”

玉杉笑道：“哪里是问你这个呢，我是说‘仁义’之‘仁’，这个你会写么？”

黄莺道：“一个立人儿，一个二字，”

玉杉道：“是啊，能看到第二个人，就叫‘仁’。能看到自己处在别人的环境中，未见得就一定比别人做得好，因此有一份悲悯之心，不去苛责别人，这就是‘仁’。”

黄莺道：“可是，那人要是琢磨着算计您，您也要和她讲‘仁’么？”

玉杉道：“他算计我，我叫他算计不成，不就是了么？譬如一个三岁小孩，打你一拳，你既不想叫他打到你，又不想打他，只要抓住他的手腕，他要是乖乖不动，自然无事，他要强自挣扎，又挣脱不过你，岂不是越是挣扎，越是腕子疼么？”

黄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小姐的意思，我仿佛听明白了，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玉杉道：“没有什么不对的，我只管叫他们伤不了我就是了，只要我足够强大，他们不动便无事，他们越要伤我，他们自己伤得便越厉害。”

黄莺还要再问，只听云赤霞一声：“三姑娘说得好。”二人便见云姑走了进来。

玉杉连起身让坐，问：“您怎么过来了。”

云赤霞道：“送饭的小丫头过来了，遇到了我，我就进来问一声，现在摆上么？”

玉杉道：“摆上吧。”

云赤霞出去，叫小丫头进来，将饭摆了进来，不多，两凉四热一汤一点心。摆好饭，小丫头退了出去。玉杉道：“行了，别拘礼了，你们也坐下吧。”

云赤霞自然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道：“刚才在外面听三姑娘一席话，倒令我刮目相待，没想到三姑娘一向身居绣幄罗围，竟是一片侠者仁心。”

黄莺一边为二人盛饭，一边道：“我早就说我们姑娘是最善良的了。”

云赤霞道：“心善和仁义还不同，遇到弱者能救便随手搭救了便叫心善，最简单的，看到乞丐，给几个铜板，也可称心善，而仁义就比这更难了，向你们姑娘这般，懂得设身处地地替旁人想，知道别人的难处，才叫仁义。老实说，我之前还在担忧，姑娘为了后宅之争求学武道，会不会伤了本不该伤的人，是而和姑娘虚与委蛇，一再推托。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定是不会伤及无辜的了。”

玉杉听了云赤霞一番话，站起身来，道：“师父谬赞了。”

云赤霞道：“你坐，膝上还有伤，少动些。”

玉杉坐下，笑道：“园子里都逛了几回了，早没事儿了。”说着，向云赤霞布了一箸菜，道：“您的伤怎么样了？”

云赤霞道：“要说复原，还要再等等，行动总是没问题了。”

玉杉笑道：“您要用什么药，只管和我说，我自然好弄来，您别自己费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