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皱眉不解。

夜澜行道：“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我在遇到你之前，保证你的安然无恙。”

他说，安安，在遇到我之前，你要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的等我来找你。

洛长安想要喊，想要告诉他，就算是这一世，也不是他找到了她，是因为她想要杀他，所以去找他！

但是洛长安说不出来。

她突然想起，那个时候，毒蛇向她扑来的时候，是他的出现才让她幸免遇难。

是他，找到了她。

洛长安苦笑。

造化弄人。

她叹了口气，笑道：“夜澜行，我原谅你了。”

因为这一世，他给予了她太多太多，以至于让她不忍心去怪罪前世的他。

她原谅他了，她现在可以坦然地接受他了，那是小行，是今世同她一起长大的小行，和前世那个阴冷矜贵的夜澜行，终归是不同的。

夜澜行怔了怔，一只虚无的手去触碰洛长安的眉眼，就算什么也触碰不到，但是眼神却那么温柔。

那是洛长安前世没有见过的眼神，洛长安想，若是前世，夜澜行稍稍地向她袒露一些他的心思，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但是没有如果，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喜欢，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夜澜行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心悦她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前世他们终究是没有在一起。

许久。

“我要离开了。”

夜澜行这样说。

洛长安怔了怔，不太明白夜澜行的意思。

夜澜行笑，看着远方飘渺的环境，嘴角挂着笑容。

“去哪？”

他本就违背了天道，逆天而行，为了洛长安杀人无数，此去，大抵就是灰飞烟灭吧。

夜澜行不答。

洛长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突然想起，她之前陷入了昏迷，聂烛用禁术让她魂魄消散，那么现在，她又是在哪里呢？

“夜澜行……”洛长安有些慌张地看向夜澜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头看向夜澜行的时候，才发现夜澜行的身体渐渐地变成淡金色，像是一片片细碎的金粉，洛长安慌张地伸手去抓。

什么也抓不到。

夜澜行的身体开始渐渐消失。

“夜澜行！”洛长安真的晃了，她想要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除了流泪，她什么都忘记了。

“安安，你的魂魄被剥离了，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抵挡灾祸了。”

“我离开之后，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不会再具备不死的能力。”

“聂烛一直以为，是因为那些冰棺和万人窟，你才拥有了不死的能力，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是我而已。”

“安安，你要回去，回到我的身边，我还在等你。”

“安安，这一世，看在我找到你的份上，你行行好，就栽在我手上好不好？”

夜澜行的身体渐渐变淡，变得细碎不堪，从下至上，慢慢地消散。

“夜澜行！夜澜行！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折磨她的人是他，现在保护她的人还是他！

自始至终，他只是一意孤行，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她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牺牲！她不需要！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安安，我好想一直陪着你啊。”

“带你走过万水千山，看花开花落，那些事情，我还想同你一起经历。”

“但是安安，不可以了。”

“安安别哭，我只是去找你了。”

去找另一个时空的，另一个正在等着我的你。

我发誓，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地，再好好地，握住她的手。

破碎的手伸向洛长安，终于为她触碰到了她的脸颊，下一瞬，那只手化作漫天流火，归于虚无。

洛长安蹲在原地，哭出了声。

“夜澜行，凭什么……”

凭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我不忍心怪你……

……

狂风大作，雷声滚滚。

青木凝重的神情来向夜澜行禀报。

“主子！聂烛他在地牢，自尽了……”

夜澜行瞳孔一缩，随即抬步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不！不可以！

聂烛不能死！

若是聂烛死了，安安就……

夜澜行的步子很大，又很急，失了从前的仪态。

到达地牢的时候，夜澜行看到聂烛倒在地上，还有一口气。

“愣着干什么？快给本座叫太医！”夜澜行对景驰吼道。

景驰跪在地上，咬着牙回道：“主子，来不及了……”

夜澜行一脚将景驰踢倒在地。

他双眼通红：“本座让你们看好他的！本座说过绝对不允许他自尽的！”

聂烛的瞳孔瞪得大大的，看向夜澜行。

眼中满是惶恐。

不对……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应该重生的，而不是，真的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感觉。

“不可能……”

夜澜行即使是愤怒的，也听到了聂烛如此虚弱的话。

什么意思？

聂烛他，没有获得不死能力，也……不会重生？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夜澜行飞也似地向月璃宫冲去。

雨下得更大了，雨水顺着夜澜行好看的轮廓流到地上，夜澜行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像是带着什么希冀。

推门而入。

寝殿里依旧是一片漆黑。

夜澜行一颗心跳得飞快，他颤抖着身子，向床边走去。

一步一步，声音清晰，落在了夜澜行的心头，加重着他的不安与希望。

终于走到床边，夜澜行一把扯开缦帘。

洛长安还抱着腿缩成一团哭着，看到纱帘被掀开，下意识地抬头。

跌进了那双眼眸中。

温柔的，像是辗转了千百遍的赤红色的眼眸中。

只是那双眼睛，居然含着眼泪。

洛长安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夜澜行流泪。

但是现在，她顾不得了，像是终于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洛长安哭着伸出手，跪起在床上去抱夜澜行。

“呜呜呜……小行，我……我好想你啊……”洛长安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想他。

但是夜澜行，身体冰凉，久久地没有抱她。

洛长安哭得缓不过劲来，见夜澜行居然不安慰她，来了脾气：“你倒是抱抱我啊……”

许久。

那双坚实的手臂将洛长安紧紧地锢在了怀里。

洛长安有些不适应，想要挣开，却被夜澜行紧紧地抱住。

是那种带着兽性的拥抱，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嵌进骨血里的那种拥抱。

“安安……安安……”

夜澜行只是一遍一遍地低声叫着，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以为你是假的，我以为我在做梦……”

“安安……安安……”

洛长安破涕为笑。

被他紧紧地搂着，洛长安抬头亲了一下夜澜行的唇角。

她的眼睛红红的，却认真地看着他：“现在呢？能确定了吗？”

夜澜行的眼眶通红，当洛长安的那个吻落下来的时候，一切都失了控。

他红着眼睛：“不能。”

下一刻，他将她压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