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行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改造的不死人最小的年龄也在十六岁，但是在那之前，我已经在阿姐身边了。”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洛长安真的是被“改造”过不死人，即使她没有记忆，夜澜行也一定会有所发觉的。

但是洛长安小时候发生过的所有的事情夜澜行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并没有出现记忆断裂之类的情况，不会是改造之后被抹除记忆的模样。

“那我为什么……”洛长安低头沉思。

说起来，这一世洛长安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长瑾，除了重生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奇遇，实在是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一世就拥有了不死的能力。

夜澜行沉了沉眸子，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这个问题，他也在疑惑。

洛长安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为什么她却拥有了这种能力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洛长安眸子亮了亮：“对了小行，你的鬼血之毒怎么样了？”

夜澜行听到这里，给洛长安穿鞋的指骨一顿，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了洛长安脚腕上的铃铛，铃铛轻响，夜澜行的目光追随着洛长安。

洛长安被盯得有些心虚，想要将夜澜行手中的脚收回，却被夜澜行紧紧地抓住，退不得分毫。

“我的鬼血之毒如何，安安不清楚？”夜澜行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只是有些凉，洛长安听了颤了颤睫毛。

但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洛长安咧嘴笑道：“小行的毒我怎么会知道～小行真会开玩笑～”

夜澜行沿着洛长安的玉足一寸寸往上，修长的指骨落在洛长安的小腿肚上，声音沙哑：“安安要不要再想想？”

赤裸裸的威胁，洛长安倒吸一口凉气，想要挣开夜澜行的捉弄，滑腻的肌肤让夜澜行的眸色深了深，却没有再去捉洛长安的脚腕。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夜澜行已经明白了，千万不要尝试戏弄洛长安，否则最先难堪的，肯定是自己。

洛长安虽然抽开了脚腕，但是对夜澜行有着天生的警惕，比方说此时，洛长安清楚地感受到夜澜行虽然放开了她，但是眼中的阴沉。

“小……小行，你怎么了？”洛长安试探地开口，似乎想要从种找到一些提示。

夜澜行轻笑：“安安真是健忘，我的鬼血之毒难道不是安安每日一杯心头血喂我喝下去的？”

洛长安乍舌惊呼：“你怎么知道？”

说完洛长安急忙捂住了嘴，完蛋露馅了！

夜澜行闻言，眉头真的更深，却是挑挑眉，看向洛长安的耨子里带了洛长安看不懂的复杂情感。

“安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长安怔了一下，随即答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有能力让你的鬼血之毒解开，自然是要腹处一些代价的，没有为什么。”

“可是阿姐也可以不救我对吗？”夜澜行这样说。

洛长安闻言皱眉，她不喜欢夜澜行这样贬低自己。

“凭什么不救？小行救过我这么多次，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我只是要付出一下代价，为什么不救？”

随即，洛长安看向夜澜行，平日里素来吊儿郎当的模样的洛长安，此刻却是无比认真地盯着夜澜行。

一双星眸盯得夜澜行心都酸了。

“小行，你很好，足够好，好到值得我所有的付出，好到不用因为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说谢谢。”

她说，小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说，小行，你陪了我很多很多年。

夜澜行笑了，真的是……

以后谁再说他的安安不会说情话，他一定要让那人死得很难看！

这哪里是不会说情话？一句一句地说起来，像是往他的心口上抹蜜一样。

最后，洛长安一脸严肃：“小行，以后别再说什么‘为什么’，因为你值得，所以不需要原因。”

夜澜行终于笑了，清风朗月，万物不及。

所以，他的安安才会值得这么多的喜欢，因为她本身，就是足够温柔的人。

她总是说自己运气好，才被所有人爱着，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自古皇室就是勾心斗角的地方，但是因为她，那阴暗的皇宫变得明媚又温柔。

皇宫里的龌龊事情并不是没有，只是啊，黑暗都是怕光的，所以，每当洛长安走近的时候，所有的晦暗都会避之不及。

不是没有，只是她没有见过，也不需要见到罢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夜澜行挽起洛长安的手，那手腕上的疤痕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浅浅的一道，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条伤疤也会了却无痕。

不死人的体质是常人无法比拟的，那么深的伤疤，只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心疼。”夜澜行声音很轻，最后一个音节带着浅浅的尾音卷进洛长安的耳朵，洛长安的耳朵有些痒。

夜澜行对着那处伤疤，低下头，虔诚地，那么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小行，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这个体质消失啊？”洛长安这样问夜澜行。

夜澜行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诧异洛长安怎么会这么问：“阿姐不喜欢？”

洛长安十分坦诚地摇了摇头。

“不喜欢。”

“为什么？”

洛长安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虽然世人都追求长生不老，我也听说过很多人为了长生不老做出了很多违逆天道，有违人伦的事情，长生不老似乎是很多人的追求。”

说到这里，洛长安叹了口气，眸子沉了下去：“可是，我不喜欢。”

墨情活了千年，到现在也还是青年的模样，光风霁月，永远不会老去。

但是一千年有多久呢？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那些曾经证明她存在过的风物一件件消失，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热闹地出生，却冷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

没有长生的喜悦，只有长生的孤独。

这一千年来，墨情是怎么走过的呢？

“人死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洛长安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怕的是，孤独地活着，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想到了前世被关押在地牢里的那段时间，暗无天日，大概所有人都遗忘了前朝的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长安公主，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那个时候，唯一活着的那个人，就成为了莫大的孤独。

所以，洛长安选择了结束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