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洛长安跟着洛攸笙和洛攸辰一起上课，当时的太傅，是一个看起来温润有礼的先生。

那太傅教他们三人学习历史上的各种人物与知识，只是每次放课之后，都会让洛长安留下来加学半个时辰。

因为当时的洛攸笙和洛攸辰虽然已经懂事了，但是太傅说明了自己想让洛长安抓紧追赶二人的进度不得已为之，两个人也就没有多想。

后来，在洛长安加学的那半个时辰里，那个太傅就开始露出自己阴暗的一面，他不断地向洛长安输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当忍”等各种诋毁女子的观念，最可怕的是，他还用历史上公主和亲来换取城池的故事来恐吓洛长安。

那时候的洛长安，才是那么小的一个奶团子，因为太傅威胁她不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洛长安就不敢说，只是越来越抵触去上学。

洛攸笙心细如发，发现了洛长安这些天来的不对劲。

他将洛长安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洛长安那段时间因为那个太傅各种观念的灌输，对洛攸笙和洛攸辰都是十分尊敬，不敢有一点点放肆的行为，眼下看到洛攸笙居然单独将她带到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心下更不安了。

洛攸笙抿着唇不说话，洛长安受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就往地上砸。

洛攸笙狠下心没有管她，还是那样看着她，洛长安被盯得发毛，只好哭着哀求：“笙哥哥，你不要把我扔去和亲好不好？安安……安安保证乖乖的，不会不听话的，安安可以少吃一顿饭……”

洛攸笙听着洛长安没头没尾的话语，终于心疼了，他柔声安慰洛长安，洛攸笙多么聪明的人呐，两三句话就从洛长安口中将整个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当时，洛攸笙真的十分气愤，他早就看出那个太傅教育他们二人的东西过于强硬，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偏执，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和阿辰不在的时候，那个人居然教给安安这些东西！

心里虽然将那太傅千刀万剐，眼下却是温柔地拍着洛长安的脊背给她顺气，一边还柔声安慰道：“安安乖，那个人是骗你的。”

洛长安哭得鼻涕泡都流出来了，也不敢擦，生怕掉在洛攸笙身上，惹他生气。

“假，假的？”小小的洛长安，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可怜和疑惑。

洛攸笙摸了摸洛长安的头：“是假的，安安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被那些繁杂的礼教约束，我和阿辰，还有父皇母后，都是站在安安这边的。”

那时的洛攸笙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但是面对洛长安的时候，总是格外得有耐心。

洛长安还是不相信，但是已经抱住了洛攸笙的腰身，嚎啕大哭：“可是，可是先生说，安安长大之后是要去和亲的，要笙哥哥拿来换城池！”

洛攸笙轻笑：“先生开玩笑的，安安才不会去和亲呢。”

洛长安却一直没有停下哭声，只是哭声里夹杂着几声若有若无地控诉，模糊不清，但是洛攸笙还是听到了。

“安安以后就算是为笙哥哥换城池，也要换好多好多，要换好多城池，不能让笙哥哥没地方住……”

明明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洛攸笙的眼眶瞬间泛红。

后来，洛长安才知道，那个太傅因为小的时候家庭的原因，对家庭和睦，兄友弟恭的家庭有着天然地憎恨和厌恶，也是因此，洛长安几次三番被恐吓，只不过是因为那个太傅嫉妒洛长安和和美美地家庭罢了。

后来，洛长安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太傅，传言说是母亲病重，他一个人乞骸骨还乡了。

洛长安记得，那一日，洛攸笙笑着安慰洛长安，言之凿凿：“安安乖，安安那么可爱，自然是要用好多好多城池来换的，没有人能换得来。”

安安是无价之宝，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洛攸笙，其实是这样想的。

……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

那个时候，洛长安都已经忘记了的话，却被洛攸笙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想要向洛长安证明自己的曾经说过的话。

眼下，洛攸笙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他笑着看向夜澜行，眼睛总是微微眯着的，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只是洛长安知道，笙哥哥可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好脾气。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口，肯定会被当作是大不敬，被人关进大牢受到惩罚，但是这话是洛攸笙问出口的，所以众位大臣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什么话想要说。

洛瞿先前听了洛攸笙的话，也是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但是明白了洛攸笙的用意之后，洛瞿自然也不会拦着了。

一时间，各个大臣面面相觑，倒是谁都没有说话。

只剩下洛长安有些担心地想要去抓夜澜行的衣袖，但是还没等抓住，夜澜行就已经开口了：“殿下想要多少？”

以为夜澜行是在和洛攸笙试探虚实，洛长安停下了动作，只是接下来的话，确实吓到洛长安了。

听到夜澜行似乎答非所问的一句话，洛攸笙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眉眼温柔，依旧是笑着的：“夜大人这样问不好，若是本王狮子大开口，夜大人是要吃亏的。”

夜澜行的眸子自始至终都是清清冷冷的，仿佛装进了世上所有的风雪，孤寂冷漠，像是孤傲的王者。

“臣的意思是说，殿下要多少，微臣给多少。”

饶是再镇定的洛攸笙，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若是旁人说这样霸气的话，洛攸笙只会觉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如果是夜澜行说出这句话，洛攸笙莫名觉得，他不管要多少，他都给得起。

“夜大人，虽然本王说的是一个假设，但是还是希望夜大人能够认真回答。”洛攸笙正了正脸色，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夜澜行脸上全然没有轻狂自傲的得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和淡漠。

“微臣不敢欺瞒殿下。”说完这句话，夜澜行终于抬头去追寻洛攸笙的眸子，眼中的冰冷似乎能让洛攸笙感到胆寒，“公主殿下是微臣一生所求，所以不论大皇子要什么，只要您要，只要我有。微臣可以系数送予。”

他曾经说过的，除了阿姐，他什么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