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行对洛长安的感情,即使是洛攸笙,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会将洛长安刻在骨血里,不会忘记。
哪怕是下了蛊。
夜澜行没有说话。
“所以,你是安安对不对?”洛攸笙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洛长安身上。
洛长安一双好看的黑眸也看着洛攸笙。
她真的没想到,即使是她换了容貌,洛攸笙还是认出了她。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诈我……”洛长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分明带上了委屈,比起怀疑,更像是在控诉洛攸笙为什么现在才把她认出来。
洛攸笙习惯了洛长安的情绪,哪怕是现在,洛攸笙也从洛长安的话语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情感。
心底一软,洛攸笙声音有些颤,但是看向洛长安的眼神却是目光灼灼:“若你是安安,便应当清楚,我从不会骗安安。”
只是一句话,洛长安就落了泪。
是的,所谓兵不厌诈,洛攸笙带兵这么多年,诱骗的敌人数不胜数,但是对于洛长安,洛攸笙从来都没有骗过。
他说,安安心善,不应该被欺骗。
即使是善意的,洛攸笙也很少说这样的话。
洛攸笙不会欺骗洛长安,那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情。
豆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了洛长安放在腿上的手背上,又大又烫,像是无声的控诉。
她不敢哭出声,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冒险和洛攸笙相认已经会让很多人怀疑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一双温热的手拭去了洛长安的眼泪,模模糊糊地抬眼,是洛攸笙那张温润的脸。
“安安不哭,我找到你了。”
就像很久之前,他们找到梅花鹿身边的洛长安,洛长安终于见到了亲人,放声大哭起来,洛攸笙当时也是这样,像是抱孩子一样将洛长安抱在怀里,声音温柔低缓。
“安安不哭,我找到你了。”
只是一句话,就让洛长安安心下来。
……
洛攸笙很神奇,似乎总能用最温柔的华语让洛长安感到亲切。
这边洛长安和洛攸笙相认了,只是一旁的夜澜行,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夜澜行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他之所以保卫长瑾,保护帝城,也不过是因为那是阿姐的心愿,他的行为准则从来都不是什么是非对错,不过是安安喜欢与否罢了。
所以,很多时候,他的从容大度是装出来的,他的谦逊有礼是装出来的,就连他的温柔,也不过是一层外壳而已。
只是因为阿姐喜欢,所以这些事情他做起来,也是信手拈来,绰绰有余,其实他自己知道,他的本性暴戾嗜血,冷漠无情,所有人的生死,他统统都不在乎,别人口中的“翩翩公子,温文尔雅”,于他而言,不过是他想让洛长安看到的模样罢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别人接近洛长安,不论男女,但凡是靠近她的人,夜澜行统统感到厌恶,恨不得杀人,但是洛长安不喜欢他杀人,所以他就逼迫自己温润有利,从容有度,他想要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洛长安看到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很早之前就想把洛长安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他能见到她,只有他能给她快乐,予她痛苦,他想看到,她的目光一直缠在他的身上。
夜澜行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过于偏执,但是若是有一日,在洛长安心里,有其他人的位置超过了他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个人抹杀。
无论是谁。
所以,现在看到洛长安和洛攸笙待在一起的画面,夜澜行并不是很高兴。
有的时候,洛长安甚至会想,若是安安真的被所有的人遗忘了,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那样的话,就没有人跟他抢了,但是他知道,安安不喜欢,所以,他不会这样做。
夜澜行眸光阴暗。
看着对洛攸笙诉苦的洛长安,夜澜行眯了眯眼睛。
总有一日,他会将安安囚在怀里,哪都去不了。
这辆马车上正在相认,另一辆马车上的三个人却是各怀心思。
洛攸辰感觉有些无聊。
一般和洛长安待在一起的时候,洛攸辰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会给洛长安将边塞的见闻,跟她说山河湖泊,落日孤烟,但是现在,他虽然和“安安”待在一起,却什么都没有说。
沈临渊有些揣揣不安,夜澜行和洛长安本来就是一体的,他们二人现在与洛攸笙待在一处,夜澜行的头脑她是清楚的,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洛攸笙信了去,事情可能就不是那么好处理了。
她眼睛眯了眯,看向不远处的那辆马车,本来想制造个意外杀了洛长安,但是现在看来,并不顺利。
看来,还是要找沈之鹤说一下这件事。
夜澜行在他们的计划里是一个不定因素,若是他中了蛊还好,但是现在他没有中,那么即使只有他自己相信洛长安,事情都会变得很棘手。
顾辞也没有说话。
长风吹过发梢,墨色的长发随风飞扬,顾辞一双好看的眼睛满是冷漠,以往只要是和洛长安在一起的时候,顾辞的目光一刻都不会离开洛长安,但是现在,他也只是看向窗外朦胧的夕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从前风光无限的将军,这几日似乎精神并不是很好。
“不知道笙哥哥和小行他们在聊什么~”沈临渊先开口打破了着诡异的寂静。
顾辞没有接话,洛攸辰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场面比刚才还要尴尬。
还是洛攸辰堪堪回过神来,回忆了一下沈临渊刚刚说过的话,接过了话头:“大哥和夜大人两个人在一起能聊什么呀,不是百姓生活就是国家大事,无趣得很。”
沈临渊笑着说道:“辰哥哥,你这么说笙哥哥,不怕我向笙哥哥告状吗?”
洛攸辰挠了挠后脑勺,眼前的少女一颦一笑间都恰到好处,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洛长安的口吻,但是洛攸辰就是觉得别扭。
他知道他这样说不好,他以为是自己长大了,所以开始疏远安安,但是这样的疏远并不是他期望的。
有些烦躁,洛攸辰没有接沈临渊的话。
顾辞只是看向窗外,那一辆马车上一点声响都没有,就连交谈声都听不到。
沈临渊看着气氛尴尬,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的,但是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停得太猛太迅速,沈临渊一不小心向一旁的顾辞身上倒去。
顾辞只是看了一眼,抿着唇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沈临渊本来以为顾辞会接住她,但是感受到自己倒在了软软的垫子上的时候,沈临渊的眸色瞬间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