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还在说着难听的话：“肯定是这样！我就说呢，长明，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没想到居然也这么龌龊！”

“怎么？你以为这女的来路不明，你能睡她一辈子？你修的什么佛？恶心！龌龊！脏……”

“啪——”

洛长安一巴掌掴在了妇人脸上。

她眼中升腾起怒火，看着妇人的时候，眼睛冷得不像话。

她又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可能是和夜澜行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洛长安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冷下来的时候，就连长明都愣了一下。

只是站在那里，洛长安周身的气势就冷了下来。

妇人本来想骂人的，但是看了洛长安一眼之后，噤了声。

“你这种人，长明慈悲，他愿意救你，我可不愿。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就把你埋在这里。”

洛长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全是冷冷的杀意，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妇人想要反驳，说长明在这里，不会允许杀生的，但是她看了长明一眼，居然发现长明只是睥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在乎。

她慌了，不敢再乱说，只是心有不甘地撂下一句：“跟个怪物一样！”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妇人慌不择路地逃下了山，洛长安虎着脸瞪着想要上前说些什么的长明。

长明莫名其妙地被瞪了一眼，有些疑惑：“怎么了？”

知道长明本来就应该这样做，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在长明心中，救济世人是他的本能，他来者不拒。

“没什么！”洛长安憋了口气，知道不应该跟长明发脾气，忍着气回道。

长明大概是猜到了，他微微垂眸，一大片阴影落在了他的眼睛中。

“我以后不会再帮助她了，你别生气。”

洛长安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以为是在宽她的心，但是好歹是这样说了，洛长安气消了不少，点了点头。

走过谷雨之后，长明准备了谷雨茶。

刚回到兰若寺，天就下起了小雨。

蒙蒙细雨，像是银线一般，斜斜地落在大地上，落进土里。

洛长安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桌子旁边放着长明沏好的茶水，还放着一盘豌豆黄。

“下雨了呀～”洛长安弯了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洛长安似乎很喜欢下雨天，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洛长安闻到总是会心情很好。

长明坐在另一边的藤椅上，一双温眸像是没有焦点一般，那是他看向万物的目光。

好像不管是人物还是景色，在他的眼中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能是不想扫了洛长安的兴，他微微颔首：“嗯，很好看。”

“明年应该能有个好收成～”洛长安美滋滋地想。

她说的是竹林里的竹笋，长明听出来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长明的眸子沉了沉，似乎不是很开心。

洛长安以为长明想到了刚才那个妇人说过的话，她挠了挠头，有些无措地安慰道：“你别听那个人瞎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相由心生，那种人就是自己思想龌龊，才会有这种想法，你不用伤心。”

长明没有说话。

许久。

正当洛长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长明的时候，长明开了口。

说的却是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事情。

“我的师父，法号‘慧空’，是唯一一个去过外面世界的人。”

洛长安不知道长明为什么要说这个，但是她没有打断。

“听说，他是云游四方，最后来到了这里，建了兰若寺，定居在了这里。”

洛长安记得，当铺的老板曾经说过，这个慧空大师曾经预言，说这里会在百年后出现一个穷凶极恶之人，看那个老板一脸信服的模样，洛长安猜测这个慧空大师应该很有声望。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慧空”……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从前，兰若寺香火鼎沸，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回来这里拜佛，师父有很多弟子，都是慕名而来，向师父学习佛理的。”

“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才刚满月。”

洛长安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没有断奶，师父就挨家挨户去求人，牵来了一头羊，是那头羊将我养大的。”

“我长大了一些之后，经常问师父我的家人在哪，师父告诉我，他们死于一场战乱，但是他们临死前护住了我，所以我活了下来。”

明明是在讲自己的故事，洛长安看向长明的时候，却发现他神色淡淡的，似乎故事里的这个人跟自己毫不相关。

长明告诉洛长安，他跟着师父学习佛法，师父很喜欢他。

他告诉洛长安，后来师父圆寂之后，兰若寺的香火一天不如一天了，师兄们都撑不下去了，纷纷还俗，离开了兰若寺。

他告诉洛长安，他留了下来，成为了这本来不大的兰若寺中唯一的僧人。

自此青灯古佛，他伴了二十三年。

洛长安看着长明，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长明望着门外，一杯茶早就已经凉透了。

半晌。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洛长安问道。

为什么呢？

雨势变大，长明的眸子镀了一层温润的光。

大概是因为，她与众生，是不同的吧。

“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长明没有回答洛长安的问题，直直地盯着洛长安，“洛施主呢？”

神性的容颜忽然看向洛长安，洛长安来不及躲闪，刚好掉进了那双眼睛里。

那张容貌晃了洛长安的眼，她挠了挠脸蛋，耳朵有些红。

真的是，这张脸的杀伤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呀！

“我啊……”洛长安呷了口茶，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来。

反正她也没打算瞒着长明。

如果洛长安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算是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了，长瑾在高出，这里的人住在低处，与世无争。

洛长安自然不可能自私地把这里划分到长瑾的地盘，既然这里这么多年都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她也只是打算养好伤之后就离开，不想过多的打扰，所以以后，和长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告诉他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