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让小白靠近?他为什么没有检查那些劫匪?他为什么让落雨先行离开?
心疼了。
是真的疼了。
像是绵密的针搅着酸涩的水,刺得他捂住了胸口。
小白……小白……
若是小白真的出了什么事……
只要是想到这里,吴简的心就抽疼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门打开了,吴简急忙起身问大夫情况。
得到的回答却是:毒性太烈,药石无医。
吴简怔然。
“不可能的!不可能!小白她不可能……”吴简不肯接受。
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进去再见她一面吧……”
吴简闻言,冲了进去。
“小白!小白!小白你能不能听到我的话?”
曾几何时,洛长安见吴简不管做起什么事情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还曾调侃似的问他:“吴简大哥,你会有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嘛?”
但是吴简回答:“不会的。”
不会有的,他是理性的,会判断局势,懂得取舍,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是现在,他就是那副模样。
惊慌失措的,他握住洛长安的手,又不敢握得太紧,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惊慌失措是什么样子吗……”吴简半跪在她的床前,洛长安痛苦地闭着眼睛,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现在……”
我现在,就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模样。
可是,她没有睁眼看他。
“小白……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不想去丽都?那我们不去了好不好?我们回蓟州,你不是一直想来盐城吗?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海灯节了,小白,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一句一句,不肯停歇的,沉默寡言的吴简将军,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没有说完的话统统说给她听。
“你喜欢看星星,我日后建一个摘星台好不好,我每天都在那里陪着你看星星……”
“小白,你看看我好不好……”
吴简牵着洛长安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不一会儿,温热的液体就落在了洛长安的手心。
他的目光落在洛长安身上,不经意间瞥到了因为将她放下掉在床边的一个药瓶。
透明的瓶身种放着许多小小的药丸。
吴简想起,这是很早之前小白吃过的药丸。
那时候,洛长安受的伤很严重,但是在落雨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快,落雨还说自己是神医,这么快就能把伤口治好。
洛长安听到也只是夸赞她,没有说什么。
直到后来有一次,吴简无意间看到了洛长安在吃这个药丸。
“小白你在干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吴简大喝一声将洛长安的药瓶打翻在地。
明明看起来很脆的药瓶,掉在地上也只是滚了几圈,一点裂痕都没有。
吴简严厉地看着洛长安,洛长安懵了一下,随即笑道:“吴简大哥你误会了,这只是舒筋活络的药丸。”
吴简还是不信:“落雨已经帮你配过药了,不必多此一举。”
“这药是我一个很厉害的朋友送给我的,舒筋活络,清热解毒,很好用的,我的伤口恢复得这么快也有这药的功劳。”洛长安耐心地解释道。
吴简点了点头,却是皱眉问道:“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会记得这药丸的来历?”
洛长安愣了一下,还是笑:“我一开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是有一次我无意间吃了这个药,发现我的记忆也开始慢慢恢复了,但是零零散散的,也没什么重要信息,我只记得这瓶药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送的。”
吴简还是皱着眉:“你既然恢复了一些记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洛长安的目光落寞下去:“对不起吴简大哥,我,我只是担心你们知道我恢复记忆了,就不要我了……”
吴简终究是心软了,安慰她道:“我,我们,我们不会不要你的,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洛长安闻言,黝黑的眸子熠熠生辉。
此时,吴简拿起了手里的那个药瓶。
药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吴简倒出一粒药丸,闻了闻气味,一股药草的清香中夹杂着枫糖的甜味,他又看向洛长安。
洛长安紧紧地皱着眉头,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发紫,浑身颤抖着。
如果这个药丸真的像小白所说……
犹豫良久。
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吴简取出一粒药丸,给洛长安服了下去。
药丸很小,只是放进嘴里就化开了。
接下来,便是无尽的等待。
吴简什么都没做,守在洛长安的床前,哪里都不去。
吴简的一群手下赶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许多年后,他们仍然忘不了那一幕。
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将军啊,即使被皇帝发配到这样荒凉的地方,即使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也是一声不吭,坚如磐石的模样。
但是那时候的将军,像是没了依仗一般,哭得像个孩子。
他佝偻着身子,看着床上不知生死的少女,好像除了她,再没有什么能让他振作。
期间医馆的大夫来过几次,想要劝吴简放弃。
中的毒性太强,除非是华佗再世,否则根本就没有生还的机会。
但是男人不肯,他道:“只要她还有呼吸,我便等她。”
最后大夫劝不动了,长叹一声离开了屋子。
吴简还在等着。
他抓着洛长安的手,什么也不说。
突然,他好像感受到抓着的手动了一下。
吴简以为是错觉,他看向洛长安,小心翼翼地唤她:“小白?”
手中抓着的手又动了一下,这一次,吴简真切地感受到了。
“大夫!大夫快过来!”吴简顾不上兴奋,手忙脚乱地将大夫喊了过来。
一旁的手下跟着洛长安在一块很久了,自然也是有感情的,眼下看到小白姑娘像是有了反应,都激动起来,一脸期盼地看向正在给小白姑娘诊脉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