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简愣了一下,看着洛长安,仿佛有点不明白洛长安这句话的意思。
“或者换个问法,”洛长安定定地看着他,“吴简大哥,你想回丽都吗?”
吴简终于反应过来,他看向星空。
许久。
“想与不想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说,我是个将军。
也只是个将军。
必须听从国主的命令,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效忠着皇帝的。
“即使是愚忠,也要听从吗?”洛长安问道。
吴简看向洛长安的目光有些阴沉:“皇上不会下达愚蠢的旨意。”
洛长安只是笑笑:“那为什么,吴简大哥你会被发配到这里?”
“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吴简解释,只是语速有些急,像是要努力证明什么。
“那我再换个问法,”洛长安顿了顿,“若是有一天,国主让你杀了自己的手下,吴简大哥你会怎么样?”
“……”
吴简久久没有回答。
洛长安也不急,只是等着,凉风飒飒,吴简突然觉得有些冷。
“皇上不会下达愚蠢的旨意的。”像是没有办法回答洛长安的问题,吴简重复了这句话。
洛长安垂下眸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吴家的这种忠烈的性格,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要是想要他们改变,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的,必须要经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他们才可能会撼动自己的信仰。
洛长安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吴家和皇家反目,但是若吴家只是一味地愚忠,那么日睦的皇室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错误。
前世的日睦国在洛长安死之前已经不成气候了,被各大势力瓜分得什么都不剩,那个时候的吴简,好像已经战死沙场,她只是今世不想再让吴简重蹈覆辙。
日睦可以效忠,但是,不可以一味地听从,不知反抗。
所谓忠言逆耳,若是日睦的国主只能听进去夸奖的好话,那么日睦的灭亡也就不远了。
“抱歉,吴简大哥。”洛长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很没有礼貌,明明没什么身份,却想要管一个将军的决定,看起来有些自不量力。
吴简声音一如既往的硬朗:“无事,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
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吴简大哥,你是将军,你有你的雄才大略,有你的忠勇英武,你不该留在这里。”洛长安终于这样说,她看向吴简,满脸的认真,“我会把你带回丽都,我保证。”
少女的眸子温润又坚毅,如同炙热的火焰又像是平静的湖面,定定地看着吴简。
是谁的话温润有力,落在风里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她说,我会把你带回丽都。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
吴简向来理性。
能够根据战场的情况,迅速做出最有益,损失最小的判断,他从来不会意气用事,从来不会冲动,但是这一刻,当他撞进少女温润有力的眼眸中的时候,他突然着了魔地想要相信她,不管她说什么,即使她说,她是上苍派来拯救他的神明,他也会义无反顾地相信。
“好。”他答。
日子一天天过去,洛长安种下的幼苗生根发芽,这两天慢慢地搭上了洛长安搭的架子,竟然开出了许多米黄色的小花。
另一边。
夜澜行顺流而下,一路搜寻,来到了霍城。
看着周围荒凉的模样,夜澜行皱了皱眉。
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找到阿姐了。
此时的夜澜行,和之前似乎不太一样了。
明明之前也是一身玄衣加身,但是眼前的夜澜行,似乎少了一份从前的温文尔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景驰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分了几组人马开始搜查。
实际上每个进入他国境内的官员都要携带皇帝特批的通牒,若是没有通牒就擅自进入他国境内,可以视作为两国之间的不友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针锋相对。
但是夜澜行并不在乎这些,霍城的百姓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点心铺的老板看到外来人员,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有个姑娘跟他说过的寻找逃犯,吓得赶紧关了铺子。
这么大的阵仗引来了当地的官员,他们带了官兵来阻止夜澜行一行人,想要把他们押回去,但是看到对方的人数和身手之后,瞬间怂了。
夜澜行只是看了一眼,景驰将官员押到夜澜行身边,彼时的夜澜行浑身冰冷,就连看向别人的眼神都是冒着杀意的,县官竟然被夜澜行的一个眼神吓得软了腿。
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他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求饶。
“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外人?”夜澜行直接忽视掉县官的哭号,开门见山。
县官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上来。
夜澜行好看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
男人一身黑衣如墨,长长的发慵懒地束起来,一双金红色的眸子发出淡淡的光晕,他戴了一双黑色的手套,随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那风华,怎一个“惊艳”了得?
见男人皱眉,县官这才急忙地回想他的问题,然后战战兢兢地说最近这里没有外人来,因为这里是比较偏远穷苦的地区,所以很少有外人来他们这里。
听到这个回答,男人似乎很不满意。
他向跪着的县官面前走了两步,县官垂着头能看到男人黑金色的长靴。
这是一个绝对矜贵的男人。
举手投足间都自带孤傲冷冽的气质,仿佛天山上经久不化的皑皑霜雪,冷漠如冰,让人望而却步。
“当真不曾见过?”男人的语气中有了一些不耐。
这里是水流经过的最后一个日睦的城镇了,再往前走就是山路了,河流在那里断了。
他没有想过若是找不到阿姐怎么办,因为每当想起这个假设,,他都会忍不住想要杀人。
电光火石间,县官突然想起几日前集市上出现过的马车,他大喊道:“公子公子,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们这里来了几个采办物资的人,不是我们霍城的!”
夜澜行闻言,抓起县官的衣襟:“一共有多少人?为首的是男是女?人群中可有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