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知道，阿姐是为了让两人冰释前嫌才会撒谎，也是为了两人的和睦才陪了冯杰整整一日，如今才归。

理智告诉他，阿姐的做法合情合理，没有一丝错处，但是他就是很不高兴，他不高兴除了他，还有人值得阿姐陪他一天！

“小……小行，我这么做，都是为了……”

“阿姐，你哄哄我好不好？”

夜澜行打断了洛长安的话，很任性地这样说。

他知道，阿姐张口可以说出许多为国为民的大道理，但是他不想听，只要阿姐哄他，说几句话，他就可以很快调整好自己，让自己消气。

洛长安被噎了一下，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轻轻地环住夜澜行，柔声哄道：“好嘛～夜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四喜计较好不好～”

“夜大人英明神武，夜大人神勇不凡，夜大人天下第一，夜大人……”

洛长安开玩笑似的唤他“夜大人”，叫自己“四喜”，本来是想斗夜澜行开心，没想到夜澜行居然还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夜澜行很受用，将头埋在洛长安的颈窝，调整着呼吸和情绪。

“夜大人是世上最最最好的人，不要跟四喜过不去嘛～”

听到这句，夜澜行却是起了身，很严肃地看着洛长安。

“怎、怎么了？”洛长安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阿姐，你才是世上最好的人。”夜澜行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洛长安先是一愣，随即失笑。

真的是，哄人还要这么认真的吗？

哄着哄着，洛长安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平稳，她叫了他一声，见他不应，便知道是睡着了。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呀，就不能成熟一点？”洛长安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凶他，见他睡得安稳，也不觉勾出一抹笑。

这样也好。

洛长安想，只要他被她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只要他将毕生都放在长瑾上，这样的情形，倒也好。

她承认，让夜澜行留下是有私心的，她确实欣赏他的才华，哪怕是前世，他也能在处境不利的情况下，将局势扭转，最后登上皇位。

她恨他，却也确实欣赏他。

所以，这一世，她利用了他。

只要把夜澜行紧紧地掌控在手里，那将是长瑾史诗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将是长瑾一个时代的飞跃。

她小时候，长瑾的形势并不乐观，虽说国力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只有她知道，很多国家虎视眈眈地盯着长瑾，只要给他们看到一个破绽，他们就会顺着这个破绽将长瑾土崩瓦解。

情势危急下，洛长安选择了收留夜澜行。

不为别的，就是看中了他的才华和谋略。

那是洛长安两世为人都望尘莫及的人，她若是当时没有杀死他，日后一定会多一个鬼魅一般的对手，但若是收留他，为她所用，长瑾当时的形势便可迎刃而解。

洛长安残忍地清算着他的价值和长瑾的利益，刻意地不去考虑他的感受。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夜澜行那句话说得对，她可能，没有心吧。

夜澜行说她是世上最好的人，洛长安不敢苟同。

背负仇恨的人，大概是不配的。

“夜澜行，”黑暗中，洛长安低低地唤了他一声，“你一定要乖乖的。”

黑暗中洛长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第二日一大早，洛长安就带着夜澜行去了苍翠山的破庙。

最开始没告诉夜澜行是因为她有些东西想要查证，如今有了些眉目，便和夜澜行往苍翠山方向走去。

苍翠山在青州城北面，平日里照不到太阳，山上光秃秃的，很少有人去那里。

到了山顶的时候，洛长安就感觉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那种味道好像能激发她体内的某些东西一样，让她感到了不安。

夜澜行带了暗卫，一声令下，暗卫四散开去找妍儿的踪迹，洛长安在夜澜行身旁，寸步不离。

像是听到了什么响动，洛长安循着声音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好像有人在叫她，她问夜澜行，夜澜行却皱眉说没听到，他将洛长安护得更紧。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

“不公平……这不公平……”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洛长安的耳朵，她指了一个方位：“在那！”

待暗卫向那个方向搜查过去时，一个黑影忽地窜了出来。

“当心！”夜澜行将洛长安护在身后，剑出鞘，就把妍儿抵了出去。

她双手的铁链被握在手里当作武器，疯狂地挥动起来逼退上前的暗卫，一双猩红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洛长安。

“他们都会离你而去……”

“你与我没什么不同……”

“怪物，你也是怪物……”

她能听到妍儿说话！

洛长安心乱了，正在这时，妍儿的铁链向她飞来，来不及躲闪，夜澜行却是挡在了她的面前。

铁链打在了夜澜行的背上，链上有倒刺，妍儿收回铁链的时候，有倒刺划开了夜澜行的皮肉，他却一声不吭。

“阿姐，可有伤到哪里？”夜澜行满眼的焦急。

洛长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

夜澜行长舒一口气，蓦地，目光染了煞气，提起剑与妍儿打了起来。

村长说过，妍儿怕男子身上的气，再加上夜澜行的武功，不过半炷香时间，，就被手下押在了地上。

一双血红的眼睛还是盯着洛长安。

洛长安稳了稳心神，问她：“是谁？”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妍儿却勾起一抹顽劣的笑。

“你之所以没发疯，是因为你是比我更可怕的怪物……”

“你该死，凭什么你还活着……”

“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还活着……”

洛长安听着她一句一句的咒骂，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阿姐，怎么了？”夜澜行的唇色有些白，洛长安知道他受了伤，只是露出一个安心的笑，什么也没说。

一群人想把妍儿压下去，她却一动不动地跟洛长安对视，蓦地，她像是看到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似的，尖叫着，挣扎着，像是要努力逃离什么。

下一刻，妍儿倒在了地上。

景驰去探她的鼻息，随即向夜澜行摇了摇头。

夜澜行皱皱眉头：“将尸体带下去。”

洛长安堪堪回神，她扶着夜澜行，随他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