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堂上的年轻力量主要是以检察院御史夜澜行为主,所幸夜澜行与以左右丞相为主的朝臣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矛盾。
洛长安想到了很多,前世夜澜行就是作为新派代表和左右丞相呈现对立状态。
众人都以为左右丞相不合,但是洛长安知道这些都是做给别有用心之人看的,两位丞相都是想要长瑾一直繁荣下去。
所以前世唐文宇和顾玄林虽然见面就吵,但是当有人挑拨关系,甚至扰乱超纲时,他们总是站在同一战线上。
也正是两位大臣的坚守,让长瑾在当时的风雨飘摇中颤颤巍巍地立了四年。
直到后来两位大臣再也没了执行力,乞骸骨还了乡。也是那个时候,夜澜行开始在朝堂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思及此,洛长安眸光黯了黯,她绝对不反对新血液的加入,但是必须建立在对国家绝对忠诚的基础上,如果不是,她宁可不要。
萧以年才情满怀,胸有沟壑,抛开个人情感来看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前世萧以年站了新派,所以忠心成都有待考量。
几人各怀心思,这时候洛瞿说完了,众人回过神来,感慨万千。
宴会还是在洛瞿讲完话之后开始了。
先是送生辰贺礼。
随着元平的唱礼,终于轮到了夜澜行。
这个时候,萧以年才看到夜澜行真正的模样。
第一次见他,他带着面具邪魅狷狂:“阿姐不悦,这朋友,我不交。”;第二次在藏珍轩,夜澜行依旧带着面具,说要拿一文钱买下那件藏品,最后却是送给了他。
萧以年并不知道,夜澜行比出的食指只是一个给梁二爷看的暗号。
他只知道,此时的夜澜行让他想到了那句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前些日子,夜澜行将太尉李殿朗抓了进去,太尉可不是小官位,但是他说抓就抓了,当今圣上居然也没有什么异议,这足以说明夜澜行在洛瞿心中的位置。
此时,夜澜行从容上前,他向洛瞿行礼,然后差人把礼物带了上来。
那是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的盒子,夜澜行打开,里面只是一张纸,元平与洛瞿对视一眼,元平会意将纸张呈了上来。
洛瞿看了一眼,瞳孔忽的收缩,他有些激动地看向夜澜行:“此事当真?”
夜澜行语气不变:“不敢欺瞒圣上。”
“好啊!好!夜澜行你解决了朕的一件心腹大事啊!”
众大臣都很诧异:这纸上究竟写了什么?居然能让皇上如此高兴?
洛瞿激动地起身,红光满面:“众位爱卿,这张纸是崇国签订的和平协议,他们承诺愿与我国同修栈道,百年交好!”
崇国?
唐文宇有些激动地问:“敢问陛下,可是那个近年异军突起,屡次侵犯我国西方边境的崇国?”
洛瞿笑着颔首,不惑之年的他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但并不影响他的容光焕发。
“陛、陛下,那是不是说我在边境当兵的儿子能回家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含泪花。
“是,能回来了,他们都能回来了!”洛瞿朗声大笑。
这几年,西方境内一直被异军突起的崇国骚扰,那里的敌军鱼肉乡里,残害百姓。
洛瞿派兵镇压,崇国以游牧民族为主,被称为“马上国度”,他们擅长打游击战,长瑾的士兵也是无济于事,这一直是洛瞿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如今,夜澜行居然和崇国签订了和平协议,那就说明边境的百姓终于可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了!他怎么能不激动?
顾玄林是武将,对战事看得比较透彻,他深知此事对于长瑾来说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唐文宇此时也是勾起了唇角。
“天佑我长瑾,天佑我长瑾啊!”顾玄林满脸动容,眼睛里闪着光。
此时,整个宴会上的人都是一脸感慨。
那是他们热爱的国土啊!没有了百姓们的背井离乡,也没有了将士们的马革裹尸,叫他们怎能不动容呢?
洛瞿笑问夜澜行:“你是用了什么策略让崇国撤兵的?”
夜澜行道:“崇国之所以进攻我长瑾,只是因为他们风餐露宿,无地可居,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为了活下去,所以士兵勇猛不惜命,但是这也是突破之处,只要让他们有了牵挂和后路,他们就会失去破釜沉舟的勇气。”
“所以臣与他们谈判,许给他们不再颠沛流离,没有人愿意用战争来换唾手可得的安逸,这场谈判自然可以胜出。”
“你许给他们的条件要如何答应?”
“依臣之见,崇国荒蛮,土地环境恶劣,而且农业落后,只要我们教授他们农耕技术,再教他们搭建防风沙的屋舍,他们自然就有地方定居,有了根的民族,才会有牵挂。”
“夜爱卿所言极是,只是这恶劣土地上的农耕技术和房屋搭建我们长瑾也不是很精通,恐怕崇国不会买账。”
“这点请陛下放心,关于耕种和房屋搭建技巧,臣在外多年皆有研究,在臣经验的基础上加以改良,相信崇国人会接受的。”
洛瞿连说三个“好”字,然后说出了前世初见夜澜行时脱口而出的话。
“天佑我长瑾,得此奇才!”
洛长安一时恍神,仿佛回到了前世夜澜行一袭黑衣与父皇交谈的模样。
那时的夜澜行也是这样自信地回答着父皇的问题,不急不缓,不骄不躁。
当时的洛长安满眼只有夜澜行的天人之姿,还有他对答如流的从容气魄,并没有注意到夜澜行紧了紧藏在袖口里的手,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洛长安,见洛长安一脸欣喜地看着他,慢慢松开了手。
一旁的萧以年听得震惊又诧异,他比夜澜行要大上几岁,他自问不会把事情想得这样透彻,可这样错综复杂的问题经过夜澜行的疏离竟然变得明朗起来。
崇国一直都是洛瞿心中的一根刺,但是夜澜行却从容不迫地将它拔除,然后端着优雅矜贵,将这作为“贺礼”献给了洛瞿。
只是二十岁就已经有这样的才思和胆魄,不知再过几年,该是怎样的惊艳于世。
萧以年想着,有些不甘心地捏了捏手中的酒杯。
赢不了他吗……
他看向一旁认真思索夜澜行策略可行度的洛长安,转着手中的酒杯,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夜澜行的贺礼无疑是最让洛瞿欣喜的了,他赏了夜澜行不少银两和布匹锦缎,本来想给他升迁,但是考虑到夜澜行的年纪,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压一压。
他并不是看年纪长幼来定官职的人,但是如若夜澜行在这个年纪就位极人臣,非但不能巩固地位,反而容易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和嫉恨,这样的天纵奇才,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带歪了,该是有多遗憾啊!
洛长安知道洛瞿的想法,很同意他的做法,只是她不仅是因为父皇想的这些,更是因为前世夜澜行在地位很高的时候开始招兵买马,虽然说现在夜澜行一心向着长瑾,但难保他因为年纪小思想被带偏,所以还是多历练历练比较好。
她现在已经释怀了。
夜澜行真的是一心一意地为了长瑾的长足发展努力,她决定原谅他了,那段孽缘她也打算就此尘封在记忆深处。
她当年和洛瞿说的“不嫁人了”不是敷衍洛瞿,她看透了这些情情爱爱,都是疼到骨子里的教训,那些东西,她今生都不想沾了,她知夜澜行有着绝世才学,所以她利用他。
她利用他来保卫护佑长瑾,就像前世他利用她来覆灭长瑾一样,她原谅他了,只要他能一直这样为长瑾服务,她也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