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小的时候就和家里人走散了，若不是有洛长安收留，他可能会死在这个地方也说不定。

对于家人，夜澜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也许是因为有了洛长安以后不缺少情感，他并没有多想念家人，或者对他来说，洛长安就是他的亲人。

就算这样想，但是看到一路来时那些男子看安安的目光，还是好想杀了他们……

辰时。

祭台的古钟响了三声，祭祀正式开始了。

“愿逝者安息，佑国之平安昌荣，保我长瑾河清海晏，永世长生！”

“愿逝者安息，佑国之平安昌荣，保我长瑾河清海晏，永世长生！”

“河清海晏，永世长生！”

“河清海晏，永世长生！”

洛长安不信鬼神，但却对逝者保有敬意，上一世的洛长安过的最后一个鬼节，是她独自一人给顾辞和死去的将士朝臣跪拜。

那时，她偷溜出府，绕到了皇宫里，此时的皇宫已经是一座空城了，满目疮痍，只有那些宏伟的建筑记载着当初的辉煌。

皇帝皇后连同两个皇子都被关押进了大牢，长安公主被软禁，这偌大的皇宫，走的走，逃的逃，没了一丝人气。

她无力地跪在了大理石的地上，从怀里拿出那年她生辰时顾辞挑了许多家店才相中买给她的发簪。

“顾哥哥，我来看你了。”

“顾哥哥，安安很乖的，没有不听话，安安很好……”

“顾哥哥，你想听安安唱歌吗？安安最近新学了一首歌。”

“顾哥哥……”

……

远处的夜澜行深深地看着她，已是深秋，旁边的莲花池吹来一阵阵冷风，洛长安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可是他，却连心都跟着冷了。

“顾哥哥，万箭穿心不痛吗，安安就算只有一支箭刺穿胸膛都一定会疼得大哭……”

“起风了，顾哥哥，我想你的披风了。”

“可是我找不到它了，连同你，我都找不到了……”

洛长安将发簪紧紧地握在手里，慢慢地向胸口移去。

“顾哥哥，安安不想听话了，安安想去找你了。”

“洛长安你在干什么？！”夜澜行风似的跑到她面前，夺下她手里的发簪，用力扔进了莲花池里。

“你在干什么？！谁允许你这么做的？！”那时的夜澜行琥珀色的眸子里全是阴暗，洛长安连星星都看不到了。

“夜澜行，你看，我什么都没有了。”洛长安平静地说，“就连顾哥哥送我的唯一的发簪，也被我弄丢了。”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样的发簪，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多少！洛长安！洛长安！”夜澜行最后只是在喊她的名字，嘶吼着，又那么无力，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样。

“洛长安，洛长安……”

“不是的夜澜行，你的发簪很脏，我不想要。”想了想，洛长安自嘲道，“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发簪，我也很脏的。”

“洛长安，洛长安，安安，安安……”语气里是从没有人听过的害怕和乞求。

最后的话洛长安没听到，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熟悉的夜澜行的床上，她起身，看到几个大箱子摆在屋子里，放眼望去，翡翠，宝石，项链……琳琅满目，晃得人眼晕。这么多的首饰，独独没有发簪。

她醒来不一会，夜澜行便出现了，他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姿态，高贵骄矜，万物不及。

“夫人喜欢什么样式的？这里都有，若是没喜欢的，明日为夫再差人送来。”他笑，温柔得不成样子。

“夜澜行，很脏，我说过的。”洛长安死一般的平静。

夜澜行一抹痛色划过眼底，随即笑道：“夫人不喜欢，那便明日差人送新的。”

“我想要发簪。”

夜澜行有一瞬的慌张，然后冷笑道：“发簪？怎么？夫人还想试试自尽？”

洛长安不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夜澜行忽然暴躁起来：“洛长安！只是死了一个侍卫，你一定要这样同我说话？！还要和他共赴黄泉？！”他掐住洛长安的脖子，发狠道，“你拿我当什么？！洛长安你拿我当什么？！”

有的时候夜澜行甚至会想：就这样掐死她算了！只要她死了，他就不会这样喜怒无常了！

可是……可是……

“告诉我！在你心里，谁更重要？！说！”夜澜行的手渐渐收紧。

“顾、顾辞……”洛长安在激怒他。

“好，好得很！”夜澜行一把甩开洛长安，紧接着开始撕扯洛长安的衣服。

洛长安也不反抗，任他作为。

他满意地把洛长安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满是眷恋和深情。

夜深了，洛长安清醒着，她动了动，慢慢地离开夜澜行的怀，披了衣裳往膳房走去。

洛长安关门声响起，床上的夜澜行便睁开了双眼。

她去熬汤了，避子汤，很早之前，她与他行房后就开始喝了，他知道的，他从她第一次喝时就知道的。

没关系的，这些都没关系的，安安说过了：她最爱的人是他，她是最爱他的了……

夜，还很长。

祭祀结束了，洛长安表示：真的很累啊！

洛瞿心疼洛长安，祭祀结束后就派一队兵马护送洛长安回宫休息去了，一开始洛瞿执意要派顾辞去护送，但是考虑到洛瞿和白氏的安全，洛长安拒绝了：哪有让大将军护送公主留下皇上的道理啊？

回宫的路上，洛长安一言不发：她实在是太累了，小脑袋左摇右晃的，昏昏欲睡。

夜澜行坐在洛长安左侧，季青棠坐在右侧，洛长安的脑袋晃来晃去，最后搭在了季青棠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