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公主度日如年、在惊惧中坐立不安之时,黑暗的静室突然照进了刺目的光亮,三公主心中咒骂一句,眯起眼一看,原来是小顺子提着玻璃绣球灯,后面跟着皇帝走进了静室。
三公主愣了一下,立刻连滚带爬地向皇帝脚边爬去,嘴里哭喊道:“父皇……冤枉呀……女儿是被人诬陷的呀……”
没想到皇帝一闪身,三公主扑了个空,正扑到了皇帝身后的一个人的飞鱼靴上!
三公主抬头,只见郭陵延笑得灿烂,弯下腰伸手来扶自己:“哎呀呀,三公主,奴才可不敢当呀,您快起来吧!”
三公主看到郭陵延那张脸,一脸哭泣的表情瞬间转为了嫌弃,,自己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郭陵延也不在意,笑着对皇帝说:“皇上,奴才才从那么远办了差事回来,您不放奴才回府洗洗尘,就把奴才叫进宫来,奴才恐怕自己一路风尘,会惊着皇上和三公主啊。”
皇帝沉着脸说:“无妨。郭陵延,你先在那儿候着,朕问你你再说话。”
郭陵延闲适地点点头,也不等皇帝赐座,自己便找了一个圈椅坐下了,皇帝也只当没看到。
小顺子把静室里的灯一一点起,随着光亮一点一点填满整个原本黢黑的静室,三公主也看清了皇帝面上的表情,暗叫不好,这次自己怕是要大祸临头了,可是周围一个能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今天自己的命运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小顺子点亮最后一盏灯,这盏灯照亮了静室角落里的一尊白玉雕的观音大士像,此刻明灭的烛火在观音大士垂着眸,面露慈悲的脸上跳动,反而让三公主心惊肉跳。
皇帝盯住三公主怯生生的脸庞,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三公主一秒哭得梨花带雨:“父皇,请您千万不要被奸人所蒙蔽了啊!女儿身上所佩的香囊,本来只是太医院配制的可以驱蚊祛暑的草药,根本就不是刘太医说的什么‘马儿颠’,女儿长在深宫,怎么会懂得那些山野草药呢?一定是有奸人想要陷害女儿,趁女儿要更衣之际,把香囊中的香料调包,故意引五公主的马匹冲撞女儿!父皇,您如此圣明,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都是五公主在贼喊捉贼,让女儿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的毒计啊!”
皇帝挑起眉毛:“哦?你说那‘马儿颠’并不是你这里得来的,可有证据啊?”
“我……”三公主一时语塞,想起了那“马儿颠”本就是自己交给小栗子,以喂食给于潇潇的马匹,想要取于潇潇性命所用,但此时此刻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三公主道:“父皇,女儿什么时候看过太医,什么时候开的什么药,相信太医院都有记录,父皇可以把记录调出来查看!”
皇帝听了,点了点头,转头道:“郭陵延,说吧。”
郭陵延没有从圈椅上起身,闭着眼慢悠悠地说:“一个月前,公主曾经召魏太医来请平安脉,但并未开任何药,两日后,魏太医手下的一位学徒出了太医院寻访药材,五日后归还,又三日后,您再次召魏太医来请平安脉,当时魏太医给您开的药是什么,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三公主大惊失色,低着头不敢言语。
郭陵延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粗看也只是一剂普通的夏日平安方子罢了,但其中一味药,很不寻常,名为荆芥,有解表散风、透疹止痒、止咳利咽的作用,而公主并没有此种病症,放在这药房之中,十分突兀。
而‘马儿颠’有个特点,就是模样与荆芥有个九成像,一般的制药学徒都容易分辨不出来。奴才想了想,您这一出偷天换日,通过平安方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马儿颠’偷换进宫,着实高明,奴才佩服。“
三公主喝道:“放肆!谁准你含血喷人,诬陷本公主的!”
皇帝眉毛一竖道:“你才放肆!朕让他说话,让你插嘴了吗!”
三公主哆嗦了一下,心知在这里强行抗辩恐怕也没有用了,低头不说话了。
郭陵延一脸无辜,对皇帝说:“皇上,奴才还要继续往下说吗?”
皇帝平静地说:“不用,朕说吧。”
皇帝在静室中踱了几步,走到了三公主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朕已经给了你不止一次的机会。
那日,你收买夏皇子身边的太监盗走夏皇子的金牌,又指使船工让参加赏荷节的五公主落水,让‘正巧’路过的太监救起媛美人,把金牌放在她的身上,让朕一我她里通外国,将她禁足。
此为一桩。更可恶的是,你为了事情不败露,竟然要杀死那个为你办事的小太监,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太监被夏皇子救下,说出实情,你才在这件事上露了马脚。此为一桩。
太后的寿宴前,你明知道太后因为在娘家的经历,是害怕鸟禽的,还撺掇潇潇送一只鸟儿给太后,希望她犯了忌讳,从太后和朕那里失宠,幸好潇潇没有上当,献上了媛美人从菩萨那里求来的夜明珠,才不至于在寿宴上让母后受惊。此为一桩。
潇潇献上夜明珠后,你故意偷盗,好让潇潇颜面尽失,幸而潇潇机智化解,也给你留了几分面子,母后在寿宴上只愿和和气气,不愿计较,才把你轻轻放过。此为一桩。
母后让潇潇参加马球比赛后,你嫉恨她得到了母后的疼爱,蓄意将‘马儿颠’弄进宫,想弄得潇潇的马匹发狂,让她非死即伤,最好再伤了母后,好让朕也永远不原谅她,此为一桩。
还有就是这次,在马球赛上将‘马儿颠’佩在身上,引五公主的马匹撞向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构陷她!
民间有一句话说,‘事不过三’,这还仅仅是朕知道的这些罢了,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你自己数一数,有多少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