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斑驳地泪痕,低声问:“母亲,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什么,你应当清楚!”碧妃小声喝道。
“马球赛之上,皇子、公主的队伍照例是要作为打头阵开赛的,若现在把你丢进冷宫,势必要缺席,宏儿的捉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再说,也容易遭到权贵们的胡乱猜测,弄得流言满天飞,太后、皇上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三公主问:“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碧妃点头:“这也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马球赛也不仅仅是为了观赏比赛罢了,也是权贵人家未婚儿女互相相看的盛会,太后、皇上再腻味你,你也是皇上亲女,能留这最后的脸面还是会留,大不了就是嫁给哪个权贵之子,眼不见心不烦便罢了!你给本宫好好表现,尽力让宏儿赢,到时候本宫会尽力在皇上面前美言,给你找一家世族大家作为婆家,你远离皇宫,过去的事情也都可一笔勾销了!在世家里,你也可以成为宏儿的助力,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你不会不愿意吧?”
“这……”三公主有些犹豫。
这和自己的筹谋差太远了!
自己本来谋划的是,于沢宏在自己和碧妃的帮助下继位,自己就是下任皇帝的胞妹,同时又是现存的公主中最大的,理应封为镇国长公主,到时候驸马也可自己挑选,自己的京城中也可一手遮天!
按碧妃的说法,自己就只是个普通的下嫁权贵的公主,还要倚仗婆家的权势继续帮助碧妃,不管怎么说都和自己想的差太多了!
但如今情况危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的事情如果败露,随时可能进冷宫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作伴,想到这里,三公主不得不做出了抉择:“……是,就按母亲说的办。”
碧妃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好了,记住,明日皇上召见你,不管问你什么,你都不能承认!只要不承认,即使皇上认定是你做的,也会给你留一点面子,至少会留到马球赛的时候,你要是自己承认就全完了!”
三公主点头称是,碧妃又嘱咐了几句话,就让她回宫歇息了。
三公主一个人在寝宫内一宿未曾合眼,度过了惴惴不安的一晚上不提,皇帝在琉玥宫留宿一晚,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媛美人还睡着未醒,皇帝便一个人起来,带着小顺子往宣政殿去了。
到宣政殿,三公主已经跪在殿前的砖地上等候了,皇帝不喜不怒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平身,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踏上台阶坐上了龙椅。
三公主心里直打鼓,但面上还是说:“给父皇请安,女儿知错,来向父皇请罪了。”
“哦?”皇帝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婷婷啊,你何错之有啊?说说,朕倒是知道你昨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吧?”
于婷婷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分辨不出皇帝此时的喜怒,只得硬着头皮说:“父皇,五妹妹的马在和我斗马时受惊,差点冲撞了皇祖母,幸好夏皇子和他手下的太监将皇祖母和五妹妹救下,谁知我的马又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的惊吓,踢到了五妹妹的心脉……父皇,这一切都是我找五妹妹斗马的错,可是女儿不知道太后的偏院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会让两匹马都受惊了!也许……也许有蛇,也许是毒虫咬了,父皇为了皇祖母的安全,一定要查清楚呀!”
“原来如此,有心了,看来朕为了母后的安全,是不能不查清楚了,若有有害的虫兽呢,自然是不能留,若是人祸……婷婷啊,你觉得这事如果是谁做出来的,那父皇应该留她的性命吗?”
于婷婷的冷汗布满了后背,但此刻沉默就代表承认了自己有罪,只得说:“父皇,事出突然,女儿不觉得谁有这个机会做出这件事来,应该是意外,但如果不是的话……父皇,这个人把皇祖母、五妹妹、我和夏皇子的性命全不放在眼里,父皇定要重重的罚他,以儆效尤!”
“这样啊。”皇帝不咸不淡地答道,手里的红珊瑚念珠转得飞快。
三公主的心跳得砰砰响,半晌,听皇帝说:“罢了,你下去吧!你也受了惊,就回宫好好歇息,还有,最近就不必去给母后请安了,母后不是免了你最近去百骏园练习马球吗?也好,朕觉得你也一时半会不敢骑马了,就在碧涟宫安生和碧妃做做女红吧。”
三公主听到自己没有被打入冷宫,虽然皇帝对自己肯定还有所怀疑,但毕竟没有判死刑,差点瘫倒在地下起不来,但还强撑着说:“谢父皇关心,那女儿回宫好好和母妃学习规矩和女红去了。”
皇帝点头,三公主便退了出去,想到这个结果比最坏的好太多了,不由得越走越扬眉吐气,不过走到一半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奴才郭陵延,给三公主请安了。”郭陵延拱手笑道。
三公主其实一直都很害怕他,东厂“神眼”郭陵延不仅在前朝名声大噪,后宫的阴谋者也时刻害怕着他出手,这次前来,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事吗?
“郭大人,久违了,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事?“三公主客客气气地问道。
郭陵延叹了口气说:“唉,东厂的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给奴才安上了‘神眼’这个诨名,奴才哪里当得起呢!就说今日吧,皇上让奴才过来一块儿进午膳,也不知道是有恩典,还是要砍奴才的脑袋呢?这奴才的‘神眼’就看不出啦!”
三公主听得心惊肉跳,干笑道:“公公说笑了,父皇对您特别倚重,连我们都不是能常和父皇一起进膳,公公得的自然是恩典了。”
郭陵延一笑道:“这恩典过后哇,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事等着奴才呢!就说刚刚吧,顺公公就牵了一匹马来,说进了午膳后让奴才瞧瞧,奴才又不会给马匹看病!公主说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