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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宅邸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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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时间透着诡异的寂静,直到……

“好疼!”

陈叔凝重的表情瞬间崩了,他抬头看见堂堂天圣教教主,这位被整个江湖忌惮的男人,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受伤的手,喊疼。

那清澈的眸子,无辜惹人怜的模样看的陈叔眼皮狂跳。

这……真是他家教主大人吗?

陈叔盯着苍冥研究了许久,才大着胆子上前,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陈叔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眼睛,又仔细查探了数遍,倒抽一口凉气,最后终于确定了。

教主竟然内力全失!

“这是怎么回事?”

陈叔一脸的惊疑不定,教主这模样明显不对劲,而且体内空空,分明与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无异,教主那一身无人能及的深厚内力去哪里了?

陈叔还记得,当年知晓苍冥的手段之后,也知道了他是一个武学天才,否则十几岁的少年如何能胜的过他这位长老?

苍冥修炼天圣教教主的传承武学,那高深、威力强大的绝学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日进千里也毫不夸大。

当时,陈叔才知道,他们那位傲然美艳的女教主,是如何的慧眼识人,是多么的有远见,天圣教交到苍冥手中,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可是!

可是现在……

陈叔看着嘴里嚷嚷着“阿钰呢?我疼”的教主大人,深感无力。

陈叔抹袖垂泪,哽咽道:“天圣教以后怕是要没落了。”

突然,陈叔脑海里闪过一段文字的片段,具体详情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并且当时也只是大致扫过,但是他还记得意思。

那是一卷讲述天圣教教主轶事的古卷,其中有一章节的某任教主,简单提过几句,说是那位教主练功走火入魔,大难不死,却内力全失,然,后来……

后来如何,陈叔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倒是明白了教主如今如此状态的情况。

陈叔无不感慨:“没想到教主竟然是走火……不对!”

他眉头紧皱,死死盯着苍冥看。

无缘无故的,教主怎么可能会走火入魔?莫非是教内出了什么状况?

陈叔各种念头心思百转,最后只得化为一声无奈叹息。

他现在已经不是天圣教教下弟子,即便教内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无法援手相助。

眼下,最要紧的,是保护好教主。

苍冥虽说走火入魔,心性如孩童,但说不得还能恢复,刚才与他对话之时,不就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吗?

想到这里,陈叔又有些许疑惑,教主恢复理智的缘由为何?若是能找出来,说不定能帮助教主恢复武功和神智。

另一边,张阑钰这里。

张阑钰心里记挂着苍冥,面上一直神游一般。

他喃喃道:“希望陈叔能治好阿冥的手,否则我……”

他神思不在,连下人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吩咐下人烧的热水已经好了,准备自己亲自提过去。

一路上走的梦游一样,自然没听见前方拐角处传来的热闹的哄笑声。

“嘭!”

张阑钰与一人撞在一起,水壶摔到地上,热水撒了一地。

滚烫的热水溅到对方身上……

“啊!”

“找死!没长眼睛啊!”

“堂……堂哥?”

这位长相有几分俊秀,却一脸肾虚样的公子,正是张家张阑钰四族叔的独子,张磐。

张磐连忙拉住怒骂的友人,低声道:“这位是我堂哥。”

那撞到张阑钰,被溅了几滴热水的友人立刻抹平了一张狰狞怒脸,换上了一副嬉笑的模样。

“原来是堂哥啊!”他瞥一眼地上的水壶,“堂哥怎么做这种下人干的活儿?”

张磐个没眼色的,没看见张阑钰的脸色难看的已经酝酿了一场暴风雨,竟跟着搭腔:“就是!”

“诶对了堂哥,我今天去账房支银子,那狗眼的下人竟不给,还说要您同意才行。”

张磐一脸气愤:“定是那下人欺上瞒下,诓骗我也就算了,竟敢胆大包天昧你的银子!堂哥,你可得管管,定要把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打断腿逐出张家。”

张阑钰眼神冷冷,语气也凉凉的:“是我吩咐的。”

“啊?”张磐似是没反应过来。

张阑钰瞥着撒了一地的热水,袅袅的热气还未完全消散,那是他给阿冥提的水!

胸口中一股聚而不发的怒意在翻腾,偏耳边还有惹人厌的苍蝇在烦他。

“为什么啊?堂哥你怎么……”

“以后,你别想在我这里拿走一分银子。”张阑钰沉声打断了对方。

张磐不敢相信,以前张阑钰这里的银子,他都是随用随取的,现在竟不让他用了!

他不可抑制的,在心中生出一股怨气。

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凭什么!你抢了我爹的金店,你那些银子,都该是我的!”

张阑钰冷笑一声,抬脚把张磐踹翻在地。

张磐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滚到撒了水、搅和成泥的石子路外的土地上,狼狈的啃了一嘴的湿泥。

他震惊不已的抬起头看着张阑钰,似是不敢相信张阑钰竟然对他动手。

“你!你找死!”

“若非我爹可怜你,你哪里能有今日?”

张磐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张阑钰破口大骂。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算什么东西!”

“张家大公子?我呸!”

“没有我爹,你连个下人都不如,竟敢对主子动手?”

“今日,你就是跪着舔小爷的鞋子,也别想让小爷原谅你。”

张磐的几个狐朋狗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言不发,饶有兴趣的看眼前的大戏。

张阑钰冷如冰霜的脸突然笑了,美艳的桃花眼流露出无限风情,然那神情是高傲的,那风情,是高不可攀的。

“你说的没错,你爹,也就是我那位好四叔,对我可真是有大恩呐。”

那可真是要命的大恩。

张阑钰分明笑着,看上去却令人胆寒。

张磐对上张阑钰的眼睛,莫名的心中发怯,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张阑钰害怕,羞窘不已,色厉内荏想再说什么,却被张阑钰甩袖拂开。

“滚!”

张磐被那袖子甩到,像是被人狠狠在脸上打了一巴掌,当即就跳脚了。

指着张阑钰的背影,失去理智的吼道:“给我把他抓起来!打死!打死!”

“磐儿,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弄这一身狼狈的?”

张磐扭头,看见自己的爹竟不知何时过来了,立刻委屈的哭诉。

“爹,你是不知道那张阑钰有多可恶,他竟动手打孩儿,你一定要给孩儿出气,打死那个下贱的东西。”

他的爹娘总是在他面前骂张阑钰下贱之类的话,耳濡目染,张磐也受此影响,对张阑钰这位张家大公子的身份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他爹娘在他面前毫不避讳谈论张阑钰死去的爹娘藏有大量银钱,那些银钱就该是他们张家的,张阑钰就应该把这些财宝献给家族,给他们。

所以,张磐整日想着从张阑钰手里掏银子花,把对方的一切,理所当然当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今,张阑钰竟敢对他动手,他一定要弄死对方。

“爹--”张磐摇晃着他爹的手臂。

他爹疼他,所以一定会给他出气的,张磐如是想到。

“磐儿,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张阑钰……以后你莫要招惹他。”

张磐缓缓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从他爹嘴里说出的话。

“爹,你说什么?”

张家邺对家丁使了一个眼色:“送公子回房。”

又看向儿子带来的几位朋友,带上面具一般的笑容,把人都给打发了。

“爹,你干什么?我要给娘说,我要告诉娘你帮着一个外人欺负自己亲儿子!”

张磐对着家丁又撕又拽,但肾虚的身子比不了强壮家丁的力量,强行被拖走了。

张家邺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失望又无力的摇头。

想起藏在外面小宅院里聪明伶俐的小儿子,还有貌美如花的小情人,他又笑了。

若非妻子手握事关他性命的秘密,且妻子母族那边也颇有钱势,他早把妻子休了,然后把这对愚蠢的母子赶出府去。

张家邺进入张阑钰的宅院,今日,他是来此与张阑钰商讨与柳家小姐结亲,以及金铺一事的。

成亲说媒这种事情原本应该妇人家来说,但张家邺担心自己那位蠢笨的发妻把事情弄砸,无奈,便只能亲自来。

张阑钰觉得今日真是霉运不断,刚吩咐下人重烧了热水,他回院子打算先看看陈叔医治苍冥如何了,却没想到刚送走儿子,又撞上了人家的爹。

“四叔,来侄儿这里做什么?”

张阑钰心情不好,因苍冥受伤被刺激到,他现在简直想直接撕破脸,再不想与张家这群虚伪的小人周旋,他现在看见这些人恶心的嘴脸,就想吐。

“莫不是要给张磐出头?”

张阑钰扯着嘴角,毫不掩饰的露出讥讽的笑。

“这可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四叔,你打算怎么给你宝贝儿子出气?”

张家邺脸皮抽动几下,但老狐狸还是忍下了,反而带着笑说道:“这是说哪里的话?”

他上前想亲昵的拍拍张阑钰的肩膀,却被对方躲开了。

张家邺也不尴尬,接着说道:“我家那混小子说话不过脑,阑钰你可别当真。”

“今日我来,是想给你再说说你的终身大事。”

“前些日子,你婶婶也给你提过,就是柳家那位小姐。”

“柳家大小姐长的如花似玉,且家财万贯,还是皇商,娶柳小姐,可是我们张家高攀了,阑钰侄儿,你意下如何?”

张阑钰已经冷静下来,但心中着实记挂着苍冥,不想与眼前这老狐狸纠缠,便装作意动的模样:“我考虑考虑。”

张家邺却是不满意这个回答:“族长已经同意。”

这句话,既是暗示,也是强迫。

族长同意,也即是说,不管张阑钰答应与否,他都得娶柳小姐。

张家邺见张阑钰犹豫不决,以为他是对柳小姐的名声在意,便劝说道:“柳小姐大小姐脾气虽说……大了点儿,但只要能攀上柳家,不是四叔说啊,阑钰侄儿,你这后半辈子那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呀!”

张阑钰轻笑一声,抬眸看着张家邺。

“四叔说的是。”

“哈哈哈……”

张家邺捋着短短的胡须,心道:黄口小儿,哪能逃过他的掌心?

“阑钰侄儿,为这门亲事,你四叔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那银子花的如同流水一般呐!你娶了柳小姐,是不是该补偿四叔一二?”

张阑钰仿若无所觉,天真问道:“四叔想要什么?”

“你看,那金铺四叔经营数年,有了感情,况且你也不懂经商之道,娶了柳小姐,以后更是有花不完的金银,小小一个金铺算得了什么?不如还给四叔,你说呢?”

张阑钰神色莫名,轻声重复。

“还……给四叔?”

“诶!”

张阑钰笑意更浓,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染上嫣红的颜色,更显得其容颜妍丽,美若云霞。

“四叔,金铺可是我娘的嫁妆。”

张家邺脸上的表情僵住。

张阑钰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颤动。

“不过呢,四叔想要也无妨。”

张家邺僵住的表情融化。

张阑钰带上一副温和的模样:“四叔为侄儿求得这么一门好亲事,侄儿自当报答叔叔,区区一个小小的金铺哪里能够?四叔,柳家可是药材皇商,若是能搭上这条大船,不仅仅是荣华,富贵也能享,您说呢?”

张家邺眸光闪动:“这是何意?”

张阑钰的一言一语无不带着蛊惑:“四叔,族长手里不是有个药材铺子吗?”

“你是说让我抢……”

“这怎么能是抢呢?”张阑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四叔经商有道,生财有道,族长呢?那药材铺子怕是快要倒闭了吧?药材铺子只有在四叔手中,才能起死回生,是,与不是?”

张阑钰勾住自己一缕长发,带着漫不经心说道:“我是想感谢四叔给我说了门天大的好亲事,又敬佩四叔的才能,若是四叔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便罢了。”

他过去瞥一眼,眉目间尽是轻浮之色。

“侄儿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肚子里墨水无一二,说了贻笑大方的话也不自知,四叔可莫要笑话侄儿。”

“这是哪里的话!侄儿聪明伶俐,莫要听旁人的闲话。”

张家邺大笑,同时暗中观察张阑钰,不知对方这番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无论如何,张阑钰说的对,他有经商之才,而族长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当初那盈利最大的药材铺子就被族长给抢去了?分明应该是属于他的,是族长用身份诡计抢了他的东西!

如今,应当是物归原主了啊!

他心中急着回去琢磨怎么把药材铺子从族长手中骗过来,张阑钰这里自认已经谈妥,便无甚好说了。

张阑钰终于打发走了恶心人的老狐狸,一直记挂着苍冥,他早已心急如焚。

匆匆回到卧房,还没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出声:“陈叔,阿冥的手怎么样?”

“阿钰,我疼--”

猝不及防,张阑钰怀里撞进一具温热的身体,一下子就让他僵在了原地。

苍冥指控陈叔:“他欺负我,呜……”

看着高大的苍冥扑他怀里哭诉,张阑钰惊慌扶住,嘴唇哆哆嗦嗦:“陈、陈叔?”欺负?这怎么可……

陈叔一脸尴尬。

……能!

张阑钰当场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