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显示通话结束后,江影把手机放在枕边,手无力的在床边垂了一会,又慢悠悠的缩回被子里。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动人,带着另一个城市的夜晚从听筒里传过来,听得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要是在去言山资本前听到他这么说,她大概是极高兴的,可是现在听到,内心只有酸涩,带着点微微的苦,一直蔓延到她的舌尖。
她抿了抿嘴,嘴里发苦,可能是这两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光是喝水吃药了。
那天出了言山资本的楼之后,她沿路走了好久,感觉又累又冷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无目的的往前走,走出好一段路了,猛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想起来拿出手机打车。
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坐进车里后江影才发觉自己整个人冻得像个冰棍一样,到公司便回办公室倒了杯热水,坐了一会感觉头晕的不行,脑袋像火球一样滚烫,没办法,只得给思源发了条短信,然后把手头的事拿回家做。
到家之后量了量体温果然发烧了,嗓子哑的厉害,灌了几大杯水躺下,断断续续的睡了两天。
这会儿稍微有点好转,起码烧退了,只是头还是有些晕,嗓子也没恢复。
捂着被子睡了两天,她浑身关节难受的厉害,又捂了一身汗。
但这会儿洗澡的话,她怕又会感冒,就没去卫生间。找了一个连帽的厚衣服披着,用帽子把汗湿的头发盖住,起身下床,想在屋子里走走活动一下。
踱步走到了阳台的小厨房,江影从柜子里拿了米出来,打开电饭煲,想要自己煮一点粥来喝。
把淘好的白米加水放进电饭煲,按了煮粥键,电饭煲便在微微的蜂鸣声中开始工作。
江影靠在厨房的墙壁上,对着电饭煲上一闪一闪的指示灯出神。
那天去言山资本,是她兴之所至。可没想到后来却是悻悻而走。走的时候心不在焉,回来便病倒了,说是狼狈为堪也不为过。
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呢,江影低头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从小到大,因为活得不易,她大都是直面艰难,鲜少有过退缩。从前不知道在冷风里奔波往返多少个日夜打多少份工,从来没有像这样脆弱过。
不过是因为在卓诚的这件事上,她前所未有的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最开始抛诸脑后不去想,以为逃避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好不容易明白自己动心了之后,又不曾去思考之后该做什么。想要争取,自己太胆怯。想要退却,她又觉得可惜。
等到她怯怯的鼓起勇气,想要伸手去够一够这良辰美景的时候,现实翩然而至,慢条斯理的告诉自己,原来你真的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不知道是胃里还是心里,翻腾的难受,她直起身,走出厨房,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靠着沙发背,她微微的阖上眼,慢慢的深呼吸,想要缓解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里的不适。
近一个月来,工作状态逐渐稳定下来了,自己的心思时常飘在和卓诚的事情上。
虽说对工作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和从前全情投入时的工作状态比,总归是有所欠缺。
思源成天在和投资人谈,还要去联络相关的机构,想要接着开展跨区域远程教育的那个项目。当时加入的时候踌躇满志,誓要与启思课堂一同站在更高处。
而不过就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就陷在这样一个莫名的漩涡里,提不起任何精神,这还是自己吗。
江影把手背放在额头上,叹了口气。
自己在家养病的这几天,工作全都压在小助理的身上。
自己想要在这两周计划的新业务也没办法实现,就只能停滞不前,自己现在的状态又这么消极,这么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她又能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负责吗。
江影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是时候让这件事情结束了。
如果说她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从言山回来后也该清醒了。
就这周末吧,和他说清楚,不必再有什么联系了。
在B市与卓诚的往来从一顿饭开始,那么也从一顿饭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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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影把地点约在了产业园附近的一家鲜粥馆。
产业园外侧商圈很大,商铺数量不少,但大都集中在一个广场里。从广场的出口出去,右转走一小段路,还有一条步行街。
步行街不长,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来商圈的玩的人大多会去广场里吃喝玩一条龙,只有少部分的人会逛到步行街这边来,所以这条街相比之下很安静。
步行街的路是做旧的石板,两边也都是仿古的造型,从广场那边转过来像是两个世界。两边的商铺零零散散,但种类挺多样的,有精致文艺的小书店,有装饰俏皮的甜品屋,还有街角的这家鲜粥馆。
卓诚到的很快,江影坐下没一会儿,便看见卓诚掀起饭馆深蓝印花的门帘,走了进来。
江影坐的位置很显眼,没有在窗边,而是在较中间的桌上,所以卓诚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打了个招呼,便让服务生拿了菜单过来。
“这家店的粥很鲜,左边这几个招牌粥都可以。”江影今天嗓子基本已经好了,只是有点发涩,说话有点慢。但还是像从前卓诚给她介绍菜一样,给卓诚指了指这家店的招牌。
卓诚看了看她,眼睛还是那么亮。江影移开视线,垂下眼睛看菜单。
粥大概是提前熬好煨在灶上的,所以很快便上桌了。
鲜香的鱼片粥盛在玉色剔透的碗里,冒着热气。
江影透过热气看向卓诚,见他眼中笑意不减,不禁疑惑。
他那天也是这么看那个女孩的吧,她不记得有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