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颖跟随春蕊回北京的家,收拾行李,再次出发进组。
春蕊的行程最近比较乱,在机场没遇到送行的粉丝,倒是被一小撮代拍堵得举步艰难。
这?些蹲守机场搞代拍的都是身彪体肥的大老爷们,推不动赶不走,端着手机杵春蕊脸前,还事儿多地要求她:“看?镜头,笑一笑嘛!”
春蕊今天穿一件米白色的飘带衬衫,领口随意敞开着,搭配浅蓝色牛仔长裤,很有女人味儿。
而黑墨镜一戴,平静的面容板着,瞬间又起了气场。
她拢拢胸口的衣服,嫌他们烦,索性用拿在手里?的绘本挡住了脸。
绘本是那次和严文征逛书店买的,名字叫《克莱因与克莱因蓝》,其它几本书趁着上部戏拍摄的空闲时间已经翻看完了,独剩下这?一本,她本打算带上飞机来打发长途飞行的枯燥。
但她今天背的是一款小巧的腋下包,包容量有限,书塞不下。没多想,更不是为了凹人设,薄薄的册子她图省事便搁手里?拿着了。
“别拍了!不会对你笑的!”
孟颖脾气比小婵暴躁一些,也敢得罪人,瞧着有人趁她不注意从春蕊背后贴了过来,做搂抱的姿势,一把挥开,凶神恶煞地警告道:“离远点!”
代拍的人没皮没脸惯了,并不会因为明星不给好脸色而有所收敛,他们一路跟到安检处,被保安拦住方才作?罢。
等登上飞机,起飞前,孟颖发微信给何斌,一改方才的怒气冲冲,笑嘻嘻道:“斌哥,斌哥,起来干活了。”
她讲故事似的,将方才自己的粗暴举止描绘一番,自觉认个错,麻烦何斌盯着点网上的动向。
春蕊坐在座位上,翻着书,闻言没抬头,好笑道:“合着刚才?那么凶,是因为背后有人收拾烂摊子啊。”
孟颖笑笑,将手机关机,解释:“这?些搞代拍的,里?面有的是自媒体博主,为了博取点击量,指不定会将咱俩黑脸的视频搬到网上,故意挑事抹黑你。”
春蕊饱受舆论之苦,亦痛恨现在的媒体爱搬弄是非,可她身为公共人物必须要被大众消费,很无奈,她叹口气。
“姐。”孟颖好奇道:“你的照片能卖多少钱?”
春蕊思忖,不确定道:“几块钱吧,我又不红。”
立马又感叹道:“可几块钱也是钱呀,更别提现在许多追星的小朋友还没能经济独立,花的是父母的辛苦钱,为一张照片,实在不值得。”
“花钱算是简单的了。”孟颖深谙行情?,“市场追求流量,现在每个流量明星的背后都有粉丝组建专门的粉丝群,盯着明星的微博评论转发啥的,俗称做数据,很浪费时间的。”
“喜欢人没有错,明星本就该被人喜欢。”春蕊说,“但不能本末倒置呀,小孩子还是应该好好学习的。”
两人就着话?题讨论了片刻,飞机起飞后,春蕊支着下巴翻书,孟颖歪头打瞌睡。
抵达萧山机场,春蕊出了航站楼,将手机开机,微信蹦出严文征的信息。
——被挤到了吗?
——别因为他们影响心情?。
春蕊打字回复:没有被挤到,但心情?不怎么爽利。
严文征问:怎么了?
春蕊:严老师,我快要被横店的太阳晒化?了。
实在太热了,太阳像个硕大的火炉,晒得地面发烫,人一动就浑身冒汗。
更别提春蕊拍的是古装剧,戏服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还要披散着厚厚的假发,加之摄影棚比较封闭,里?面的温度每天高达四五十度,人进去宛如螃蟹进了蒸锅,立马熟成红色的。
春蕊热得头昏脑胀,一逮着没戏,就跑到冷风机前蹲着,给自己降温。
早已顾不得形象了,她高高地撸起衣袖,撩开裤腿,露出汗沁沁的胳膊和长腿。
衣服完全湿透,孟颖不敢让她多吹,怕她感冒,吹一会就强行拉她离开。
酷暑之下,春蕊食欲不佳,只一味地贪凉,每天喝冰水,为了提精神,美式咖啡更是不间断。
小婵提醒过孟颖,春蕊的胃不好,刺激性的食物切忌盯着她少吃。
孟颖尝试着劝阻,但起初只是口头念叨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有天晚上,春蕊突发胃疼,一张脸褪去血色煞白煞白的,她吓坏了,再也不敢由着她的性子来。
而为了给春蕊更好的消暑,她上网查了个茶方子,跑中药店买了些藿香叶、香薷叶和薄荷叶,在酒店给她煮解暑茶喝。
春蕊白遭了一次胃疼的折磨,心有余悸,再者孟颖威胁说,如果她不听话,她要给老板打电话告状了。
春蕊不想让严文征担心,懂得自我克制了。
然而,日子并没有因此好过些。
剧组穷,制作经费有限,又正好碰到横店这?边好几个项目同时开机,摄影棚紧张,白天的租用费贵,制片人一合计,改为晚上拍。
可晚上有蚊子,照明灯一打,蚊子蜂拥而聚,嗡嗡嗡的。
演员和工作人员无一幸免,皆被叮得浑身是红疙瘩,恐惧了,听见蚊子的声音怕得头皮发麻。
孟颖给春蕊身上喷花露水,春蕊再热,也不敢再随便撸起衣袖,她被咬得浑身痒,不敢挠,怕挠破了皮,感染了,更怕留疤。
身体受折磨,精神状态更加糟糕,昼夜颠倒睡不好觉,脸上呈现痛苦之色。
想起孟颖来之前还隐隐期待着什么,揶揄她:“感觉怎么样?跟组好玩吗?”
孟颖累瘫了,人瘦了一圈,拐弯抹角道:“长见识了。”
春蕊笑话?她:“不是叫嚣着,对自己很有信心吗?”
孟颖两眼呆滞:“怪我年少无知。”
春蕊被她的反应逗乐,哈哈笑起来。
孟颖浑身无力,意外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春蕊咧着嘴角说:“我已经习惯了,你再忍忍吧,过了十月体感会好点。”
她感念孟颖贴心对待她,没什么能做的,一有空便携着她去按摩。
然而春蕊在孟颖面前表现得相当强大,关起卧室的门来,与严文征视频,却拿捏着娇小姐作?态。
她穿着吊带背心趴在床上,冲着镜头,一个一个地数身上被叮咬的红包。
做作?地说道:“严老师,我可受了大苦了。”
节目正式录制,严文征这?周去北京,晚上在春蕊家留宿。
他打量着她,冷酷道:“早说我要跟过去,你不让,现在向我诉苦,有什么用。”
春蕊不满的神?色:“口头安慰总可以吧。”
严文征犹豫,似乎在酝酿措辞。
春蕊盯着他看?了半响,瞧着他不得要领的表情,痴痴地笑了,说:“算了,不难为你了,毕竟你只会对我念经。”
严文征严肃提醒:“我不是和尚。”
春蕊“啧”一声,装作?没听懂他的潜台词,她盘算日子,比划个手势:“还有八天。”
严文征点点头,问:“缺什么东西吗?或者想吃什么?我下周过去给你带。”
春蕊想想,摇摇头,悻悻地说:“不用了,我只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