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渟并没有因为她的退避，隐忍而识时务一点，她还在变本加厉的针对她，作为一个在演艺圈中打滚两三年的人，她就算对这套游戏规则不是特别精通，也至少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刚开拍没几天如果就这么放纵云渟的话，那接下来的日子，她没得活了，所以适当的放抗也只是表达自己的态度，她不是谁的下人，她没有责任担负别人的情绪，也不需要忍受别人的欺凌。

摸了摸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宁宁抬眸看着云渟，突然挽唇，“你这样，最后谁也没得到那瓶卸妆油。”

顾少修几乎想一口咬死这个女人，现在的重点是卸妆油吗？这丑女人分明只是借口找茬而已，如果条件允许，他真的很像一拳将那个做作的丑女人揍扁，他最宝贝的东西，却被别人这么轻视，简直不可原谅。

相对于顾少修的冲动，乔伊就要冷静一点，他与宁宁相处的两三年，她为他处理过无数的新闻，面对过无数次媒体，她的从容，她的口才，一直是他最大的信心，而他没忘记，莫宁宁，不是一个容忍别人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她尊敬任何人，因为人人平等，她喜欢小动物，因为她就算当了母亲，还是有一颗幼稚的少女心，她的优点他可以如数家珍，而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想，可能他并不需要出场。

这么想着，他又慢慢的退开，站在旁边环胸，看好戏般的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

顾少修看乔伊居然退开了，心里一喜，这小白脸怕得罪人明哲保身最好，这样他就可以独占风头了。

美好的畅想刚刚开始，化妆室的门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了，导演和编剧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刚才听到工作人员的报告，他们俩几乎是跑过来的，想到昨天才解决一件事，莫非今天又要出另一个新闻吗？头大的情况下，导演开始烦躁，脸色不好极了。

反手将化妆室大门关上，石英看看云渟，再看看满头满脸湿湿黏黏，脸上还有血浆未净的莫宁宁，他谴责的目光投向云渟，看这幅样子，动手的一定是云渟了，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导演满脸冰霜，其他人自然不敢吭声，而打破这片沉静的，却是莫宁宁，她苦笑着拎了拎自己的头发，有些懊恼的说：“冬天弄成这样好难受，我可以借晨星的员工洗浴室吗？石导？”

被点名的石导听她这么说，脸色终于好了一点，果然他没看错人，莫宁宁不是个故意惹事的主儿，看来这件事也可以敷衍过去，只要不要影像拍摄进度，其实其他的，他真的都不介意，“可以，我让人带你去洗浴室。”

宁宁笑了一下，又看向云渟，想了会儿，拉开化妆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另外一瓶卸妆油，递到她面前，“看来你真的很需要这个。”

云渟脸色一沉，可是看莫宁宁那副示弱的表情，又抑制不住的兴奋，她伸出手，有些傲慢的正准备接住卸妆油，可瓶子却在离她手指只差半厘米的地方，砰的一声掉到地上，黏腻的液体飚了出来，溅得云渟一脚都是。

云渟错愕的瞪圆眼睛，刚想质问，宁宁却猛地后退一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随即眼神一变，惊讶的目光变成失望，最后垂下眸，屈辱的抿紧唇，有些冷笑的道：“看来你不需要了。”那变调的音色虽然尽量稳定，却还是透露出她的不安与委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云渟，有愤怒，有鄙视，有不赞，有厌恶，所有人都认为，刚才莫宁宁好心拿了瓶新的卸妆油给她，她却公然拒绝她的好意，还故意将卸妆油丢到地上，这样的举动已经不单单是过分可以形容的了，那大牌、记仇的程度，竟然已经到了当着导演的面发脾气的地步了，她真以为自己就是组里的女皇了？

云渟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脸色苍白的急忙辩驳，“不是我，是她打翻的！莫宁宁，你冤枉我！”她言之凿凿的指控。

宁宁皱着眉看着她，脸色的表情变了三变，最后一咬牙，先是看了导演一眼，再强忍着满腔怒气，咬牙切齿的道：“是，我是我打翻的，我赔钱。”说完，狠狠的将视线别开，可其他人却分明看到，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化妆师突然有些窝火的冷声道：“我明明看到是云渟打翻的。”其实她或许并没有真的看到，只是看莫宁宁那个表情，任谁也不会怀疑她眼中的情绪是假的，尤其是昨天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全剧组的人对不起莫宁宁，今天先主动挑衅也的确是云渟，莫宁宁想装作没听到不理她就算了，可那云渟居然动手，现在莫宁宁又一次认怂了，还特地拿出另一瓶卸妆油打算融和关系，却没想到云渟这么可恶，还要把卸妆油打破，她到底想怎么样？是想把莫宁宁逼走吗？

云渟的经纪人听有人替莫宁宁说话，心里一急，连忙反驳，“明明是莫宁宁打翻的，莫小姐，你现在是何必呢，用这种方法诬陷我们小渟，我们小渟是冲动了点，本性却很单纯。”

这话一出，全场几乎都笑了，你们家云渟单纯？她借着对词的空荡向言睿放电，向顾少修放电，她以为他们都没看到吗？还有昨天的事，云渟还装病来着，这也是单纯的表现？

本来还并不想搀和到这些争斗中的其他工作人员，一听云渟经纪人的话，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态，竟然都异口同声的道：“我也看到打翻的瓶子的是云渟。”

“刚才先动手的人也是云渟，莫宁宁脸上有血浆必须用专业的卸妆油，而云渟向来都是用自己的卸妆油，我记得第一天进剧组她就说了，她只有一个牌子的化妆品，用其他的会过敏。”

“对啊，当时我也听到了。”

“莫宁宁刚才很委屈的不理云渟的挑衅，云渟就跑过去对她动手，我们全部都看到了。”

一时间，所有有利言辞都跑到宁宁这边，化妆师，服装师，助理小妹，一些小演员，也都开始噼里啪啦的跟导演告状，那同仇敌忾的语气，根本就把云渟当成了人民公敌，仿佛全球暖化，猪肉涨价，都是这个女人的错一般。

云渟一下子被所有人围攻，气得直跳脚，而她的经纪人又是个护短的，当即居然和工作人员吵起来了，可能是因为单口难敌众口，被逼急了，她的言辞也越说越过分，最后竟然开始爆粗口。

这么粗俗的字眼飙出来，全场几乎都愣了，导演的脸色更是黑得都要凝固了，他脸色一板，瞪着云渟和她的经纪人，厉声警告，“这里不是菜市场，要吵架滚远点。”

云渟的经纪人更气愤了，张口就辩驳，“明明是他们的污蔑我们，我们家小渟为了拍《示爱》推掉了两个广告代言，一个电视剧拍摄，没想到剧组给她的待遇就是这样，石导，签约的时候我们的工作条约里可不包含“受气”这一项。

“你的意思是我耽误云渟的前途了吗？”自己耗尽心血的作品在女主角眼中居然还不如两个广告，一个狗血电视剧？作为导演，又是本片最大投资人，他如何会不气。

云渟经纪人也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了，急忙补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云渟为了这部片子真的付出很多，经常半夜还在看剧本，揣摩角色，作为经纪人，我自然要维护艺人权益，现在你们剧组的人公然欺负我们上门了，石导你难道不该说点什么吗？”

反咬一口什么的也太直接了吧？而且，要说什么？要他说什么？说云渟怎么装病，怎么动手欺凌莫宁宁，又怎么欺凌完一次又一次？

石导真心觉得奇葩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他已经被憋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编剧也面色挚冷，浑身冒着寒气，这部片子里他除了是编剧，也有份合资，所以才会无条件的绝对配合剧本的修改，因为他也想影片成功，而现在，见识到某些人的不要脸后，他觉得，如果时间倒流的话，他真的会游行示威，坚决抵制云渟成为女主角，不但演技浮夸，人品还很成问题，电影刚开始拍就三天两头的出问题，之前选用云渟就是因为她外在形象很健康，虽然不是很红，各方面却表现得很清纯，而观众看不到演员的本性，而他们挑选演员，只要挑这种门面上拿得出手的艺人就好了，去没想到，这个云渟连门面功夫都越做越差了。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导演缄默不语，编剧又满脸青色，无数人立刻幸灾乐祸的望向云渟，就在这时，宁宁却踏前一步，笑着解围，“其实刚才真的是我不小心，大家不要再说了，导演，我先去洗浴室了。”说着，拧起自己的背包就往门外走去。

可刚踏出一步，云渟突然疯了似的冲上来，一把抓住宁宁的手腕，手劲大得似乎要将她的手掰断。

“啊……”大叫一声，宁宁含在眼眶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透明的眼泪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带着酸楚与凄厉。

乔伊蓝眸一深，正想赶过去，却发现离宁宁最近的顾少修已经先一步行动，他欣长的大手猛地抓起云渟的手腕，顺势一扔，就要将她如破布般的丢到地上，可他还没来得及丢，就听宁宁一声大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