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知道他心里各种OS的宁宁很欢脱的为两人做了彼此介绍,顾少修还算是比较礼貌,当即就给丹尼尔鞠了个躬,表示了自己作为晚辈,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向前辈学习,前辈的电影他虽然一部都没看过,但是回去一定会恶补,希望也能从那些电影里学到一些修补自身缺点的专业知识……
丹尼尔嘴上虽然满意他的乖巧,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虚假,这孩子一副上门挑衅的架势,是他的错觉吗?不过跑到精神病院来挑衅他,这孩子也有精神病的前兆吗?
如果宁宁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抓着丹尼尔的手,热泪夺眶的道“对啊,对啊,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变态,又有幻想症,又有被迫害妄想症,又有精神分裂,还是个暴力狂,这世界上,估计也只有精神病院这个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适合他长久定居了。”
可惜宁宁她没听到,因此到探病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她也就只能带着从头至尾一副乖宝宝摸样的顾少修潇潇洒洒的离开。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顺着医院外面那条道走出去,看到附近的商店多关门了,宁宁捂着肚子,有些难受的皱眉,她到现在没吃晚饭啊……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妥,顾少修微微一笑,态度温和的道:“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要不要到我家吃点东西?”
“不要。”想也没想,她直接拒绝,别以为你小子今天帮了我,我就会降低警惕心了,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你这混蛋绑架过我,还害我尿床了,床了,了……的。
对于她的冷淡,顾少修也不意外,只是依旧温和的问:“你不会是……怕我吧?”
宁宁眉毛一抖,扭过头一言不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原来老师还记得那件事,好嘛,那次是我的错,我也是因为太在乎老师了才冲动了一点,其实在那之前我和老师见过很多次面,可是老师居然都不认识我,我真的好伤心好伤心,才会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老师,我真的错了嘛……你不要生气……”说着,居然伸手可怜兮兮的揪着她的衣角开始卖萌。
宁宁整个人都快炸开了,一脸惊悚的使劲想把自己的衣角扯回来,却终究实力悬殊,正了正脸色,她拿出“摆事实讲道理”的和谐姿态,认认真真的与他深切详谈,“你不要总叫我老师,你根本不是小修,你为什么非要拿逝去的人开玩笑?每次听到别人叫你顾少修我就很生气,你这样冒充别人,真的有意思吗?”
顾少修抿着唇,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没说话。
宁宁叹了口气,忍不住拂拂额,“其实我真的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上次绑架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你……你先放开我的衣服,快扯烂了,这件事我儿子送我的,坏了他会吃了我的……”白白的羽绒服上已经印上了三根手指印了,喂,你到底放不放手,再扯衣服会变形的。
顾少修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什么重大决定般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眼底便是一片清明,“老师,我是顾少修。”
宁宁瞥嘴,挑眉问:“是不是我承认你是顾少修你就让我走?如果这样的话,那我……”
“老师。”他郑重的叫了她一声,打断她原本的敷衍,“如果你不信,我有证据。”话落,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抬脚就往前跑。
宁宁被迫只能跟着,手上却仍没放弃挣扎,嘴里也一直在叫,“好好好,我相信,我什么都信,你先放开我,手快断了,真的快断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抗争,仍旧还是被带进了一栋看起来不算破旧,却也绝对算不上新颖的中式大楼,将她塞进电梯,他果断的按了数字键,那双带着微茧的手,依然抓着她的手腕,一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宁宁闷着脑袋,居然自己果然又悲剧了,可能今晚又要再被绑架一次了,不过她可以选绑架场地吗?她要选厕所,要选厕所,她不能再尿床了,这辈子,她绝不允许自己在有记忆的生活里,尿两次床!
电梯稳稳的停在八楼,顾少修继续拉着莫宁宁的手,将他带到自己的家门外,掏出钥匙,开了门,打开灯的一刹那,柔和的装修风格,橘色的灯光效果,令宁宁原本微寒的心情莫宁其妙的一暖。
而就趁着她怔忡的这一秒,他反手将门关上,并且用钥匙反锁,然后急冲冲的跑进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宁宁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夺门而出,不过拧了半天也拧不开,最后她果断放弃了自救这条生路,自暴自弃的把自己扔到柔软的沙发里,看着整间房子的装修风格,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她们会做梦,幻想自己穿着洁白的裙子,走下旋转楼梯,水晶吊灯悬挂在半空,晶莹的光线通过折射让整间屋子都充斥着耀眼的风尚,墙上有毕加索的画作,或者找不到真迹,仿冒的也好,只要那个氛围对了,在那个高尚而神圣的环境里,就算是灰姑娘,也能被镀上一层金环。
那是属于所有女孩的公主梦,那也是属于莫宁宁的公主梦。
不过她的梦比较简单,在水晶灯下,她不需要毕加索的绝美油画,她只需要一张有山有水,有草有花的风景画,画里还有一片宁静的天空,坐在沙发上,对面就是那副让人心旷神怡的画作,光是试想一下,就足够美妙得让人嘴角挽翘。
而现在,这副曾今梦想过很多次的房间,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虽然比现象中的小了不少,可是该有的气氛,却一样不少。
房间里仍旧不是穿来翻找东西的声音,宁宁偏头看了一眼房间,正想起身走过去,却见里面的人突然风风火火的跑出来,直冲沙发对面那张风景图。
几乎覆盖住整片墙的巨形画框被顾少修以单手之力取了下来,翻过画框,打开画架,里面,正安静的躺着一张已经略微有些泛黄的普通照片。
顾少修的脸上露出庆幸的光芒,他吐了一口气,将照片珍视的取出来,先吹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随即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前,将照片摊开,放在茶几上。
照片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却还是足够分辨出里面的人物,甚至背景。
这是一家全家福,上面的人物很简单,父亲,母亲,儿子,可除了这三个必然因素外,这张照片里还有第四个人,是一个穿着碎花裙子,头发绑成马尾,手中抱着一叠学习用书,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嘴角噙着腼腆笑痕的青涩少女。
看着照片里这熟悉又陌生的四张面孔,宁宁缓慢的伸出手指,人物的外形,慢慢摩挲起来。
耳边,传来顾少修淡然中又略显死气的声音,“那次我并没有死,我被爸爸的旧友收养了,而之所以对外宣称已经死了,是因为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笃定的声音夹杂一点酸楚外的坚韧,听得宁宁心头一震。
她哽了哽脖子,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新闻里……还有那晚是你打了那通电话给我……”那晚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包括年仅八岁的小修那包含绝望的一句“再见”,就算现在想起,也足够让她心境胆颤。
“电话是我打的……”捂住脸,顾少修的声音闷闷的从指缝中流出,“因为那个时候,我唯一想告别的就是老师……”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死,救我的人也救起了我父母,可是那时候,他们已经咽气了……”说到这里,他的喉咙明显沙哑了许多,“然后,我看到了那些照片,是爸爸和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我知道那就是妈妈总挂在嘴边的狐狸精,照片里除了那个女人和爸爸的照片,还有她与另外一些人接头的照片,顾氏,是被那个女人弄垮的,她是有预谋的,她原本就是带着目的,要来掠过顾家的一切的,而那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年仅八岁的我根本惹不起,所以,义父将我带走,直到我有能力自己回来报仇。”
“那……”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可宁宁却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般,怎么也问不出口。
顾少修拿下手,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她凄然的勾着唇,“想问我报仇了吗?呵,当然,我把那个女人杀了,就在我去找你的头一天……”
杀人,明明应该是很恐怖的事,至少对于良民出身的莫宁宁来说,要她轻易的接受一个杀人犯就坐在她旁边,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看着这张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的脸庞,她又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看到这间房子的布置,格局时,她已经有些相信这个顾少修,或许真的是她曾今认识的那个小修。毕竟当初十五岁的她,曾今毫无保留的将自己那些春秋大梦,告诉过八岁的小修,而宁宁也相信,这世上,知道她对家的想象竟然是这样的人,也就只有梦儿和小修了。
而现在,当看到曾今虚无缥缈的梦境被实体化时,心里的震惊确实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
握了握拳,宁宁看着眼前少年凄惨的表情,还有那含在眼眶,怎么也不愿留下来的泪珠,想到他杀人那刻的心情,她竟意外的没有厌恶,没有恐惧……只有心疼。
这孩子,背负着仇恨,过了十多年,他也是……很辛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