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半个小时的操作后，小烯终于吐了口气，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随后一个Enter，总算结束了。

威廉兴致勃勃的跑过去一看，登时泪流满面，“喂，你弄了这么久，不是帮我安装监视讯息啊？”

小烯抹了抹额上的汗，白了他一眼，“我是帮你清洗了所有的犯罪记录，你虽然隐藏了IP地址，但是依照对方的程度，要查到你的真实地址易如反掌，你这个白痴，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接下了任务，你知不知我们家差点被你害死了。”

威廉囧囧有神的看着他，满脸迷茫。

小烯眼神一厉，表情猛然间变得危险，薄薄的嘴唇，状似自言自语的轻轻呢南，“三个监讯地址，第一个，是美国FBI，第二个，是美国黑手党总部，第三个，是香港洪门东南亚分部。”

“什么？”尽管他声音很小，但威廉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直接跟FBI的人正面干架，还牵扯到了两个全球性的黑道组织，他整个人顿时就斯巴达了。

小烯心有余悸的把电脑关了，随即虚脱般的坐到床上，拂拂额道：“我就知道那家伙的目的不纯，这种得罪国际刑警，国际黑帮的事，也就只有黑羽会的人才敢干了，不过以你现在的本事，被发现的几率远远大于成功的几率，连我都不敢保证作案后滴水不漏，半点证据也不显露，更何况你了。”

威廉不说话了，他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了，一种被算计的感觉油然而生，森森的伤害了他幼小的玻璃心。

看威廉缩着脖子，一脸深受打击的摸样，小烯难得好心的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算了，那个顾少修是稻田会的人，找黑手党和洪门的麻烦也是正常的，不过我很好奇，稻田会的第一个目标不是应该是山口组吗？先统领了日本的全部势力，再把主意打到国外去，怎么顺利颠倒了？”

身在黑羽会，对于这些黑道消息想不清楚也不容易，毕竟就算他不说，总部也会时不时的传一些讯息给他，避免他自找死路。

威廉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想去开电脑，又瞬间缩了回去，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进入了邮箱，果然看到好几封未读邮件，刚看完第一封，他的脸就黑了。

小烯凑过去一看，看到内容后，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更鄙视了。

威廉一锤桌子，咬牙切齿，“靠，老子这几天就是在你家腐败了，才连每天收邮件的传统美德都舍弃了，啊啊啊，气死我了，那个顾少修，我绝不放过他！”

信誓旦旦的下了豪言壮志，小烯却凉凉的一挥手，淡定的道：“不用你找他麻烦，现在全世界估计没人会接他这单买卖了，他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这么一说，威廉的心情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了，但还是气呼呼的，以致于现在看到他家宝贝电脑那黑漆漆的屏幕，都觉得胃疼。

与此同时，世界的另一方，新加坡洪门分据点内，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脸疲倦的靠在松木太师椅上，身旁的女佣正匍匐在他腿边，一下一下的为他敲打着关节。

每到刮风下雨就会关节疼痛，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

随着中式的松木门扉被打开，门外，西装笔挺的男人恭敬的鞠了个躬，态度严谨的道：“秦爷，已经查出来了，在中国C市，只是具体地点，却因为那边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而且切断了连接，到我们的人再翻查历史记录查询时，又发现那边的人已经把所有记录粉碎清洗了，现在整个团队都在修复，不知道能不能……”

西装男的话还没说完，已被那秦爷抬手打断了，福雍的老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一头夹杂着白霜的黑发，倒令人无法判断他的确切年龄，这个老人，总得来说还算年轻吧，或者至少矍铄。

“确定是中国？”秦爷开口，散漫的声音，令人听不出喜怒。

西装男立刻又将头垂低了些，老实的道：“是，的确是中国。”

那秦爷漫不经心的睁开眼睛，一双鹰隼犹如漆黑中萤火虫，尽管已经年过古稀，老人的眼力却非常好，双眸中，甚至连一丝浑浊都不复所见。这个苍劲的老人，身上有着令人有情不自禁就肃然起敬的魔力。

秦爷挥挥手，撤退了身旁的女佣，待房间里没了外人，他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远处的松木圆桌旁，拿起上面摆放着的茶具，摆弄一阵，才像是想起门口还有个人般，朝他和气的招招手，“阿凛，你进来。”

韩凛乖乖走进，挺直的身形稳如泰山般的站在圆桌旁，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凛然劲儿，倒是一点不辜负他的名字。

秦爷笑了一下，将沏好的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坐下。

韩凛拘谨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下了，端起茶杯，浅酌一口。

秦爷也端起了另外一杯，浅尝一口，表情晦涩起来，最终，也只是把杯子放下，嘘叹一声，“我这手艺，不管怎么练都不是那个味道，人老了，手也不听使唤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尝到当年那个味道，怕是，也要等不了咯……”

韩凛表情一厉，放下茶杯急忙站起身来，鞠躬：“秦爷……”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秦爷笑着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淡淡的道：“你也别替我圆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就是担心，我要是去了，这洪门只怕就真的要被人欺负上门了……”

韩凛闭唇不语，想到洪门内几派势力的狗咬狗，虽然总部现在有大少爷看着，但是大少爷到底也还太年轻，再加上日本山口组和稻田会的虎视眈眈，美国黑手党那边虽然跟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但是也总是有条件维系着的，若是秦爷真的一撒手去了，只怕美国那边，倒巴不得他们土崩瓦解，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黑道几派中，说是走的一个“义气”的路，可真到了利益关头，谁还管什么义气，这人，谁不是自私自利的？

不等他说些什么安慰的话，秦爷又道：“你猜，那跟咱们挑衅的，是哪路的人？这些人也算是有脑子，知道跑到我的地盘去动手……栽赃嫁祸的手段，还真是什么年代都不嫌老。”

韩凛抿了抿唇，接口道：“根据拦截的监视数量，那边的人一共发了三条，一条是我们分部，第二条是美国黑手党总部，第三条，应该是美国FBI侦讯调查科……”

“呵。”秦爷诡异一笑，原本慈和的老脸上闪过一缕精光，“聪明，真是聪明，在我的地盘，对美国那边的人动手，阿凛，你说是稻田会的人，还是山口组的人？”

韩凛哼了一声，语气轻蔑，“有什么区别吗？拐了个弯，不还是一组人，稻田会，山口组，说是两个帮派，我看根本就是故弄玄虚。”

秦爷哈哈一笑，表情有些无奈，“阿凛啊，你太直了，人家辛辛苦苦割分出来也不容易，想挑拨洪门跟黑手党关系的心，也是挺励志的，你不表扬也就算了，何必揭人家短，人家也过得不容易。”

韩凛黑线，秦爷，您这是在黑吗？您这是高级黑吗？

秦爷笑了一阵，又啄了一口那不对味的茶，最终还是失望的站起来，走回自己的太师椅上，坐下，摇晃，“我听说，北川春树那小子的宝贝女儿醒了，那丫头叫什么来着？”

韩凛道：“北川汀。”

秦爷哦了一声，表情看不出深浅，“那丫头我以前还看过一次，是个美人模子，好像还有两个小子，十多年来对她痴心一片，那俩小子是哪儿的人？”

韩凛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个叫苏景澈，一个叫欧文皓，那苏景澈这十年来间或的也会去医院看北川汀，可是那个欧文皓，却一次也没去过，回了中国后，甚至连日本都没去过一次。”

秦爷睁了睁眼，表情依旧那么慵懒，“哦，一次也没去过？是北川春树不许呢，还是另结新欢了？”

“那人没结婚，绯闻倒是有一些。”韩凛道。

“说来听听。”秦爷微微一笑，有些兴味。

韩凛略微沉吟，想到前段时间看到的那几报告，眉头蹙了一下，“一个叫苏贝儿，是苏景澈的妹妹，还有一个叫舒媛，是个小明星，不过长相……倒是与北川汀有几分相似，只是性格却差异巨大。”

秦爷眼睛一眯，呵呵一笑，“倒是有点意思。”他随手拿起旁边的小锤，随手把玩着：“这么多年，就这么两个？”

韩凛想了一会儿，抿抿唇：“其他的倒是不少，大多都是些小明星，不过最后都无疾而终，连人影都见不着了，不过前段时间倒是有个例外，听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过了几天也被人淡忘了，但那人好像最后是被欧文皓带进了欧氏，还当了总裁助理……”

“嗯？详细些。”秦爷道。

韩凛点点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出了房间，没一会儿又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几分杂志，和一叠文件，先将杂志递给秦爷，秦爷看了两眼标题，嗤笑着扔到了一边，他急忙又将文件递过去，秦爷随意的浏览了几行，表情没什么特别。

“莫宁宁？”秦爷笑了一下，“因为出卖公司，被开除了，呵，看来这个欧文皓，对这和个女人的确不同。”

韩凛皱眉，有些不解，不是都开除了吗？怎么还不同？

看韩凛那张困惑得要死，却又硬扛着不问的表情，秦爷随手将文件丢开，怪笑一声，“北川汀一醒，这女人就被赶走了，你说是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