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刚刚穿回来的时候,宋书身中媚药,马车颠簸,他坐在自己身上伸手揽着他的脖子,衣衫半褪……
马车突然一颠。
宋师一个激灵回过神,脸热了。
宋书顿住,道:“哥哥……你怎么了?”
宋师听见这句“哥哥”心跳突然一滞,磕磕绊绊道:“没有……没事。”
他怎么能说刚刚想到的那些事情呢?
……太羞耻了。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宋师一直以为那个场景自己早就忘了,没想到原来还在他记忆深处,今天不知道自己又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又想起来了。
不就是块帕子吗?
不就是贴身揣了几个月吗?
宋师拍了拍自己的脸,心说对啊。
你脸热什么?
……淦。
等等……他不会喜欢我吧?
宋师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惊悚的想法,感觉有些惶恐,拍着脸的手?刹那间都顿住了。
宋书瞥见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我刚刚问你,你查到的南疆使臣一行?人正在梧林一处驿馆休顿,你想什么去了?”
宋师眨了眨眼,扯起嘴角笑?了笑?:“没……你继续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宋书打量他两眼,淡然地收回目光,合上手?里的茶杯盖子,长发从耳边垂落,划过他漂亮的下颚线,落到白皙的脸颊边。“我?跟你来这不过是看看?情况,梧林还算远,绕路倒是半天就能到。我?不会武,帮不上你的忙,一会儿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变动记得发信号。”
“行?。”宋师点头应下。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宋书靠在马车上,似乎正闭目养神,片刻,听见宋师倏地又问他:“你今早下朝,去找洛放投诚时,他怎么说的?”
宋书沉默了两秒,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依旧闭着眼,启唇道:“我?记得这件事我?说过吧?”
洛放当时转头正和旁边诚惶诚恐的良子说着什么,面带微笑,那张任何时候都神色不变的和曦面容在他说明来意之后,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那句低语至今还在宋书耳边:“如今朝堂只有我?能护宋家平安,宋元清不辨是非……好在你是个明白人。但能不能从我?幕僚中脱颖而出,还得看?宋家的本事。”
“如今南边的疫病……”
洛放要他去查疫病,表示自己投诚的诚意。
这倒是巧了,宋师正在查这件事。
于是他便跟过来了。
他上马车前分明和宋师讲过一遍,但他怎么突然又问起了?
宋书想起这一节,抬起眼皮,清浅的眸光转到宋师身上,上下将?他打量一圈,狐疑道:“你有点不对劲。”
宋师下意识坐直了,反驳道:“什、什么不对劲?”
他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
一想到宋书很有可能喜欢自己,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仔细回想,书里面的宋书确实?是喜欢着他的。
然而宋书自己也说过,他并不是书中的人,他的感情也并不像书中描写的那样简单。
宋师穿回来之后,宋书也没有再对他表现过喜欢。
但一个人能把另外一个人的帕子揣几个月,贴身佩戴对方送的匕首和玉佩……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宋师为自己的想象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了,宋书的性取向是男。
他又想起一个月以前,洛放去琼林宴找他,宋书始终都礼仪得当地表示拒绝,然而当时宋书骑马游街,那么多人的花他都没有接,唯独宋师扔下去时,他接住了。
……他……
好像还冲我笑?了。
……这是喜欢吧?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这还能不是喜欢吗?
这一定是喜欢吧?
宋师十分纠结,掩在袖子里的手?都差点被自己扭成了麻花,他越是回想、分析,越是觉得这个结果才是最有可能的,
他可是个纯种24k钢铁直男,一直把宋书当弟弟来看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现在弟弟喜欢上了他……
宋师头疼地想。
他要是拒绝的话,宋书会不会很?难过?
他心中自动重现了一个朦胧的场景,画面里宋书泪眼婆娑,神色我见犹怜……
宋师脸又热了。
他在心里十分艰难地决定:其实……
如果勉强和他在一起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就算是宋书只有这张赏心悦目的脸,他能喜欢宋师都是宋师赚了。
“你心不在焉。”
宋书斜眼瞥他。
清冷的声色将宋师的思绪拉回现实。
面前的美人儿分明长相绝艳,偏偏气质疏冷禁欲,看?得宋师心头一跳。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僭越了,虽然他在心里已经百分之九十确定了宋书喜欢他,但……说不定宋书自己也不知道呢?
就算是知道,他这样妄自揣测臆想也实?在太不尊重……
也许就是那百分之十的可能,宋书并不是喜欢他,帕子只是随手一收、花也只是下意识一接……
宋师匆匆撇开眼,宋书见他避开自己的目光,微微眯眼:“……你又怎么了?”
宋师掩唇咳讲一声:“真没有什么,昨晚……嗯,昨晚和我?师父讲话,睡得有些晚,精神不太好而已。”
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笑,越说越顺畅,好像自己都差点要信了:“只是刚刚有些迷糊,你怎么疑神疑鬼的?我?还没问你怎么了,这么不信我?”
宋书顿了顿。
宋师心里有鬼,余光瞥见宋书启唇似乎正要说什么,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厢猝不及防倏地往前倾倒过去。
马儿的嘶鸣声里,宋师差点栽倒在地,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旁边的柱子,顺手捞了一把宋书,谁知他也下意识伸手来抓,两人的手?交错而过,宋师隔着衣袖抓到了他的手?臂。
宋师没注意他的手?落到了哪里,见他身形不稳,用力把人一拉,半道改成了揽住他的腰——宋书扑到了他腿上。
马车原地踏了两秒,宋师听见了章五的低声惊叫和抱怨,半晌景休的声音才从车厢外闷闷地传进?来:“公子,前面有些不对劲。”
宋书下一秒便缓过神,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了哪里,盯着那个位置看了两眼,然后才和宋师一起齐齐僵住。
宋师的手?顿在半道,一时不知该收不该收,两人的动作都卡在原地,半晌,宋师才艰难地心想:
就算……
就算你喜欢我,也大可不必如此热情。
尴尬。
简直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你说你抓哪里不好,偏偏抓这里……人家孩子抓周都没你这么准的。
他沙哑着声音,掩饰着几分焦躁回问:“什么事,直说。”
宋书在他话音落下的后一秒,便仿佛摸到烫手山芋一样迅速松开手?,从他腿上抬起手?臂,坐直过去,转过头,眼睫如同成了精一样不停地颤动着,耳畔迅速染上一抹浅红。
宋师的手?在他坐直的瞬间便屈了屈指节,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那口气吐出来,原本是无措的,然而抬眸看见他的反应,又有点想笑:竟然害羞了。
难得见到平常端着样子的美人儿脸红,稀奇。
车厢外景休道:“前面聚了不少人,不知是哪家人惊叫哭闹……似乎是……有人发了疫病?”
他后面一句说的十分犹豫,宋师脸上的其他表情几乎一瞬间就消退下去,和转过头面色恢复清冷的宋书对视一眼,心中一沉:“咱们到哪里了?”
景休:“漓江。”
漓江距离梧林还有很?远一段路,原本他们可以走更便利更快的官道,但官道更容易被锦衣卫发现踪迹,且宋书要沿途考察疫病散播的情况,于是他们便选择了这种行?路路程。
谁知才走了多久,竟然这就遇上了感染疫病的地方?
景休不擅与人交涉,章五便下马去四周找人询问,半晌后回来,因天气转暖,这又是越来越往南边的地界,累得满头大汗:
“大公子,二公子。小的打听过了,前面有座医馆,方才的惊叫声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那家有位坐馆多年的大夫,姓孙。方才前来诊脉的病人敲门不应,正要离去,突然发现门还未上栓,发现孙大夫死在医馆门口,死状与近日人口相传的疫病发病时一模一样,由此引起恐慌,惊叫成群。”
宋书给他递了杯茶,章五双手?接过,感动地行了一礼,喝过茶接着道:“那大夫应当死去不久,听人说尸身还健全。听说此前城中也未有人家感染疫病,但知府已经听闻了此事,下令即刻封城,此时……城门应当被封了。”
宋师面色凝重。
景休和章五见他不说话,也都沉默下来,章五正愁眉苦脸担忧他们出不去城该怎么办,宋书放下茶壶,桌面的闷响声吸引过两人的目光:“先去城门处看?看?。”
马车赶到城门处,果然见城门已经封住,一队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士兵就守在城门处,还有许多百姓拥挤在这里,喧哗声震天,有人尖叫、有人哭闹,有人大声辱骂,有人害怕恐慌……人群的氛围十分令人紧张,双方互相对峙,仿佛等待着哪一边先守不住,便一触即发。
宋师从车窗掀开帘子望见这一幕,片刻后方才回来放下车帘,转头似笑非笑?地感慨:“这疫病来的可真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宋书:感动吗?
宋师:不敢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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