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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只小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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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幽静的密宫深处,屋子角落,一颗婴儿拳头大的明珠泛着冷淡的青光,令人类垂涎的金银珠宝随意散乱的堆满了四周的物架,漫着陈旧腐朽的味道。在这窄小到几乎无法落地的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床,上面有一只巴掌大小的灰蛋。

那颗蛋极丑,纹路错杂,除了个头稍稍大点,毫无特色。它被平静的搁置在偌大的床上,仿佛一颗没有生机的皮蛋。

半晌,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门被吱呀吱呀推开了,一个长发长袍的灰衣男人捧着一个小碗进来,碗里绿油油的热汤冒着气泡,他捏着灰蛋,丢进了滚滚的热汤里…

……

半夜,陆括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再没睡着,倒了杯酒疲惫的坐在客厅里。角落里,有一幢精致小巧的木制小屋,小窗户里透出点亮着暖黄色的微光,仿佛有人在屋内宁静酣睡,发出含糊的软哝。

陆括将视线从小屋挪开,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了一层黯淡的灰影,握在手掌里的酒杯久久没有涟漪,一动不动。

天微亮的时候徐曼打来一通电话,把陆奎已经卧病多天的消息告诉他,催他回家一趟。陆括没什么行李,直接就开车回去了。

陆括这次回去本不想待太久,但陆奎这次催他回来显然没有让他再走的意思,两人闹得不大愉快。徐曼也是心怀鬼胎,总在陆奎耳边吹枕边风。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老体衰,陆奎这次难得精明了,把徐曼教训了一顿,让她再多说话就滚。

当时陆括也是在场,依旧面不改色,并没有为陆奎刻意的示弱和维护而动容。如果陆奎都到了这把年纪,还只会听女人的话,那就真不像年轻时候野心勃勃创业的那个男人了。

其实,随着事业趋向稳定,陆奎心里是渴求一个同样稳定的家庭的,所以才会娶了徐曼。但对徐曼,他好归好,心里却始终是藏着心眼的,对她的刻意挑拨离间心里都是掂量清楚的,他总自信的认为自己可以运筹帷幄。

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才悲哀的发现,他唯一没掌控住的,就是他这个心思深沉独立的儿子。但同样,陆括的这份才能和性情也让他欣慰,他清楚,他的儿子是一个完全不亚于他的经商人才。

为此,他不惜和徐曼翻脸。

之后,陆括在医院里陪了陆奎两天,整整两天,陆奎都在有意无意的试探他风口,表示现在就要把公司交接给他管理。

陆括淡淡的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哪里好!”陆奎一提起公司现状就喘粗气,声色厉茬的说,“你那个弟弟根本就是个废物!你自己看看公司才让他管多久,公司利润下降我就不说了,就说这个公司内部,才一两个月就把我从别人公司挖来的人才都给气跑了,根本没把他老子我放在眼里。我这公司就是卖了破产了也绝不留这种败家子!”

话末了,看陆括一脸平静,又无奈的说,“你也知道,爸这个公司就是给你留的,到时候公司到你手上,你随便给她娘俩套别墅就行了,省的他们碍你眼,至于我,也没多少好日子了,当年你妈…”

陆括挪开椅子站了起来,平淡的神色又笼上一层冷漠,“我今天回B市收东西。”

陆奎看陆括这样,知道是自己不该提起他妈,这是两人共同的禁忌。他一时有些局促的沉默了,见陆括要走出病房门才又说,“公司那边这几天我会帮你安排好,你到时候回来就去公司吧。”

陆括嗯了声,走了。

回到B市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第二天他打电话和学校辞职,学校方面表示挽留,毕竟他的课是校内最火爆的学生出勤率最高的。但陆括依旧表示家中有事,执意要走。

学校方面也很关心,“家里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其实陆老师要请假一段时间我们这边也是会批的。”

陆括谦和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父亲卧病,不得不回家继承家业。实在不能继续留下任教。”

学校方面一时无言以对,“……”

辞好职,陆括当天就开车去学校收拾东西和办理辞呈手续。到学校时,遇到好几个熟人,都在询问他辞职的事。甚至连一些学生都已经探到口风,知道他要辞职,还央着他别走。

陆括一一解释清楚,到办公室又发现桌上桌下堆了不少礼物,有信封有鲜花,都是些不贵重但有心意的礼物,想来都是他学生送的。收拾东西时,陆括随手将礼物都捎带上了。

回家路上,路很堵,陆括随手就翻起学生的礼物来看,才发现袋子里有个礼盒,他拆开一看,稀奇了一下,是一只蛋。

还是一只很丑的蛋,像皮蛋,就是比较大。

陆括开始以为是假的,但一敲才发现是实心的,而且还有点温热,像是活的。

没来得及深究,路就通了。回家时刚好碰见来找他的陈异,两人又在客厅坐着聊天。陈异聊着聊着,就注意到他家有点不大一样,指着角落里那幢迷你精致的小房子揶揄道,“看不出来陆少爷也爱玩这个啊~”

陆括没理会他,才想起那颗蛋,又从礼物堆里翻出来,丢给陈异,“认识这是什么动物的蛋吗?”

陈异试了下手感,嘿笑说,“这蛋还挺沉,还是热的。什么种的不知道,但能这么大,估计不是小动物,不能是蛇蛋吧?”陈异怕无脊椎动物,想想就起鸡皮疙瘩,有些烫手似的把蛋丢了回去,“管它什么蛋,砸开不就清楚了。”

“砸了就死了。”陆括说。

“不然你要把蛋孵出来啊?”

“先留着吧。”陆括把蛋随手一搁,“陆随最近在做什么?”

“您老可算记得问陆随了!”陈异啧啧道,“还能怎么着,你这次回去你爸没和你说吗?他也是胆子够大,就是本事太小,和他那个妈一样,心大。这俩母子在你爸面前装了那么多年可真不累啊,不是我说,你爸知不知道陆随不是他亲生的?”

“不知道。”

“行,知道你没兴趣。”陈异说,扔了把钥匙给他,“公司附近的公寓我帮你买好了,请了个阿姨在打扫,你过两天直接过去住就行了。”

“嗯谢谢。”

“客气。”陈异起身走了,临走前提醒了句,“你小心着那颗不是蛇蛋,不然孵出来多危险,趁早给处理了。”

陆括赶人关门。洗澡前还是把那颗蛋单独拿出来放缸里了。

晚上睡觉时,陆括总隐约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很细碎很轻,但架不住陆括浅眠,总感觉那声音格外清晰,跟老鼠挖洞似的,难以忽略。但起身仔细一听,又立马没声了。

后半夜,细碎的声音渐渐没了,陆括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陆括洗漱完出客厅,习惯性的开窗通气,却总感觉哪里和往常不大一样,站着沉思了会儿,又没有头绪。

直到吃早餐的时候陆括才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小屋子的灯灭了。

他走到角落,确认电线有连接,没断电,那么唯一可能就是开关被关了。他有保持小屋子的电灯日夜开着的习惯,不是他关的……

陆括喉头一紧。小心翼翼的把整幢小房子搬到桌上,随后掀开了房顶。入目是一张木色的小床,奶白色棉质床单,四周是装饰的花花草草,小床的中间,微微的凸起,一点黑色的头发露在外面。

陆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小小的一团凸起,心里五味陈杂,又软又酸,眉眼却不自觉柔和下来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那小团白色才微微有了动静,一只肉嘟白乎的小胳膊从床尾慢慢的探出来,试探似的抓了抓空气,又缩回去了。

陆括脸上的笑意变成了狐疑…

好像哪里不对劲。

被子里的那团拱啊拱,发出奶乎乎的呀呀声,等一个懵懂的小脑袋艰辛的钻出被窝,含着小拇指歪头看他,陆括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二芙变小了,而且没尾巴,毛绒绒的短卷发。

完全是缩小版的人类婴儿。

陆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