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一半。”陆括绝情道。
二芙不知道一半的一半剩多少,但知道她的糖越来越少了,顿时红了眼圈儿,可怜兮兮的看他,“那半、半个,好不好?”
陆括啧了声,把她放手心里,干燥的指尖抹了抹她眼角,果然有点湿了,不由低声笑骂,“哭包,吃糖牙齿长虫子。”
“不、不会。”二芙怕他又要反悔,忙不迭龇牙给他看,“没虫子的。”
陆括也不大确定她是不是和人类完全不同,但还是不想冒险。虽然最后,他还是答应补偿一颗糖,但也要求一颗糖分两次吃,一次只能吃半颗。
可陆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平日里,陆括若是去上课,会将二芙单独锁在家中,而剩余时候,二芙也黏人得紧,两人基本都在一起。
但就在陆括终于补完课,国庆终于到来时。二芙病倒了,高烧。
这两天,陆括忙着补课和给学生看论文,确实没太注意到二芙,而二芙也是略显反常的不那么黏他,就是有点食欲不振。他也只当做她在家闷无聊了,加上天又热又燥。
直到那天陆括在看论文,二芙忽然迷迷糊糊的歪倒在沙发上,陆括开始以为是睡着,但碰到她的脸才知道是烧了,指尖烫得要烧起来似的。
陆括下意识就要叫医生,才反应过来应该叫兽医,后来还是没叫,用定做的绒毛毯把二芙裹得严实,采用物理降温。
二芙也是鱼生头次发高烧,迷迷糊糊感觉额头凉凉的,就伸手要去摸,陆括正在翻医药箱,瞥见了,把她手拉下来塞被窝里捂好,又仔细看了她一眼。看到整只小人儿病恹恹的裹着一套短衫的奶白色睡衣,一张小脸通红,半边脸还肿了。可怜极了。还委屈的抿着嘴巴,估计难受的。陆括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小东西不哭比哭更可怜。
“肿了…”陆括戳了戳她的右脸,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皱了皱眉,问她,“牙齿疼不疼?”
二芙久久没吭声,陆括以为是睡熟了,过了好久,睡得极不踏实的二芙闭着眼就开始抽泣掉泪,伸手要揉眼睛又被陆括拉住,顿时委屈加难受,眼泪掉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难、难受,嘴、嘴巴疼…”
陆括都担心她把自己哭岔气,无法呼吸。但听到她哭嘴巴疼,又有点气。这会儿他心里也已经大致有数了。应该是牙齿发炎引发的高烧,至于发炎的原因,不言而喻。他有些后悔答应让她吃那么多糖了。没想到她这小身板和她性子一般娇气得不行。
“以后不许吃糖。”陆括看她闭着眼哭,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哭一哭好,哭一身汗。退烧。”
二芙也着实觉得闷热了,身上汗的黏糊糊的,开始不乐意的踹被子。陆括早防着她来这招,直接把小人儿包裹好,卷成条,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带着奶白色帽子。
小东西挣脱不开束缚,不乐意的哼哼嘟囔两声,没多久,就抽抽搭搭的睡着了。
陆括看这回真睡着了,又换了张湿纸巾给她擦花脸,还掰开她嘴巴看了眼牙齿发炎情况,顺便拍了张照发给他做牙医的朋友看。
之后收到回复果然是蛀牙引起感染发炎,最后导致高烧的,要及时就医。
陆括一看,挺为难,那么小一只人儿一看就稀奇,哪里能轻易带出去。再说,也没有适合她尺寸的医用道具。
但牙疼起来最要命,更别说这小娇气包。估计能把屋顶都哭掀了,他也别想好过。
陆括很头疼,面对这小东西他只有大大的无解。
……
二芙高烧一晚,早上刚有点退烧,但整个人儿精气神都被烧走了似的,小脸苍白,恹恹的,平日一双发光的大眼睛都黯然失色了,浑身散发着委屈可怜的气息。
陆括喂她吃饭时,她指着肿成包子的右边脸摇头不吃,低头含糊的嘟囔,“我、我肿了……”
陆括也知道牙疼时吃饭都难,看她委屈又不敢抱怨的模样也知道她是心虚了,为了让她长教训,故意面无表情的说,“我记得我说过吃太多糖果会蛀牙。”
二芙闻言,着急的摆手,“肿、肿了,不长虫、虫子!”
陆括拿她能怎么办?贯会装傻卖惨,又不经说。想了想,他神色软下来,“你能变成人这么大吗?”
“欸?”二芙仰脖子看他,“多大呀?”
陆括想了下,“大概我这么大。”
二芙,“喔。我、我试试。”
……
半小时后,陆括怀里揣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娃娃。娃娃里面套着他的短衬衫,外面用一件薄薄的小毯子裹着,一头又浓又密的黑头发不安分的挤出来,糊在他脸上。
“……”陆括沉默的把糊他一脸的头发塞进毯子里,掂了掂手臂上的重量,“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这么大?”
二芙的小脑袋从毯子里冒出来,有点害羞的抿嘴巴,奶声奶气的说,“没、没力气啦。”
陆括,“……”
两人在出发去看牙齿前,先去了一趟商城,给二芙买衣服。虽然不知道她这个模样能保持多久,但陆括还是让售货员挑了几十套衣服。
那售货员是个年轻女孩儿,显然十分喜欢小孩,一看到二芙眼睛都亮了。
漂亮的孩子她不是没见过,但长得这么精致灵动还真是头回见,鼻子眼睛处处都跟捏出来似的,又白又嫩,一脸嘟嘟的婴儿肥,那头浓密的长发还天生带点卷儿。
售货员给二芙挑衣服时偷偷瞄了几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由感慨:“有这样俊的爸爸也难怪孩子漂亮…”
挑好衣服鞋子等小孩全套衣物后,东西一次性打包让商店送回了小区。
二芙身上穿着一套奶牛睡衣,黑白相间,帽子还带牛角的,她一眼瞧见就稀罕的不行,非要陆括给她穿这个。
陆括也随她,生病的最大。但随后问题又来了,二芙不穿鞋,嫌弃不舒坦,非要光着脚丫在地上跑。
在家里,二芙也从来不穿,但她多半都在床上沙发或鱼缸里活动,用不着鞋。
“要、要走。”二芙嘟囔,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扭,要下去走路。变成‘大人’二芙也是鱼生头一回,恨不得一下尝遍所有新鲜事物。
“穿鞋就让你走。”陆括一只手就包起她两只凉凉的脚丫,拿了一双厚袜子给她套上。
“不、不嘛。”二芙现在撒娇的本领见长,张口就来,“你、你疼疼我,疼疼我嘛,好不好?”
陆括吃惯了这一套,丝毫不心软,凉凉道,“那你在这里慢慢走,我先回家了。”
二芙傻眼了,红着眼圈儿抱住他脖子,小声哭,“呜那、那不走了。”
“先生,这小孩子也是要哄的。”售货员看二芙被镇压得可怜兮兮,没忍住出声劝道。
结果陆括眼皮子都没掀,淡淡的说,“她发烧。”
售货员有点尴尬,人家显然就不领她好意,好像是她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