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见怀昔这般六神无主的模样,也不敢闹怀昔了,只得劝慰道:“没事的,以后这种时候还多着呢,我都习惯了。”
怀昔眼眶都红了,好容易才将泪意给憋了回去,干着嗓子问:“是不是……是不是我特别没用啊?”
言灵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怀昔怎么就想到这上面去了?
她怕她钻牛角尖,慌不迭道:“不是这样的啊嫂子,此事是谁也帮不了兄长的,就是娘亲也帮不了,只能在家中等着兄长归来,以前爹爹每每出征的时候我们一家子提心吊胆的,可是没有法子啊,再不舍,总得有人去做的,皇命难违……端王府的家训更是见不得大豫的百姓受苦……”
越说她的情绪也愈发低沉了起来。
怀昔见得言灵这样,勉强对她笑了笑:“你就莫要多想了,父亲是英雄,端王府的人都是英雄!”
可是他们却不想自己的兄长、爱人,去做这个受万人敬仰的英雄。
但是,如言灵所言,总得有人去做啊。
可是她还是生气,又伤心又气恼还分外担忧,可她左等右等言匪都不回来,干脆躺床上去装睡了。
天儿突然下起了雨,言匪回来时被淋湿了肩颈,索性不严重,拿着干帕子擦了擦便好了,正要跨进里间就听得阿瑶和彩雀说怀昔情绪不好之事,他怕她又犯病,几步进了屋,就见人背对着自个儿躺在床上,分明是在装睡。
“这是怎么了?谁敢惹我们小怀昔生气啊?”
怀昔没说话,只是又往上拉了拉锦被,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言匪,她这是在闹脾气!
言匪轻笑,只觉一年多的日子没白费,人可算是被他养出些脾性来了。
可怀昔却是更气了,直接翻身坐起,瞪着言匪道:“你还笑!”
言匪忙抿了抿嘴,将扬起的嘴角收了回来:“好好好,哥哥不笑啊,哥哥怎会笑话你啊?”
可他眉眼间的笑意哪里能掩住?一双桃花眼微微吊起,当真是……惑人得很!
怀昔发觉自个儿看着言匪的面容竟是看呆了,不免愈发气恼,恨恨道:“哥哥就知道欺负我!”
言匪是颇觉无辜,坐到了床边是誓要向怀昔讨个说法。
“我却是不知如何惹得我们怀昔如此不开怀了?”
“你要去剿匪为何不同我说?我不傻,你该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这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是总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怀昔很少在言匪面前清楚地表露自己的心思,这番口齿伶俐,倒让言匪觉出了几分另一个怀昔的影子,但他清醒地知道不是,这个怀昔就是惯来柔弱的怀昔。
他不能敷衍她!
“是,我是听闻了风声,被困在京都这么多年,虽说是剿匪,也是想带兵出去打打仗,但事情这般顺利,那些个躲在暗处的人怕也是不安好心。”
“你知道,但你没有事先同我透露过风声,我是……”怀昔咬咬唇,执拗地看着言匪,“我是你的王妃,可是你没有拿我做你的妻子,我不小了。”
我马上就要及笄了,但你不能陪着我,你还要去面对那些个穷凶极恶的土匪。
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及笄礼吗?我想要你在我及笄那日陪着我,你能送我这份大礼吗?
你做不到!
就像我说不出口这番话般……
怀昔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她只是觉着她是哥哥的枕边人,他们是一家人,有些事情她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
“我想要亲口听你说……你的打算,我还是会担心,可是……那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我知道我没用,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先同我说一声有那么难吗?你就认定了我会是你的拖累吗?你心里可曾想过要同我说一声吗?”
言匪微愣,不可否认,他心头有了估量后确实没有要同怀昔说一声的打算,他脑子里是一丝这样的念头也没有。
“你没有!你想都没有这样想过!你可能还会觉着我此番是无理取闹,我……我就是觉着我也长大了,你让我要快快长大,好生做你的王妃,我也是想要免去你的后顾之忧的,我想要你回家别那般累!我……”
怀昔不想大吵大嚷的,可是话已至此,她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个儿了。
“哥哥,你明白吗?我是你的妻子啊,言家家训,若你没有休了我,我们没有和离,那我也将是你此生唯一的妻子,我们要一起担着这个家的啊……”
言匪没想到此举会引得怀昔想到这般多、思及这般远,他双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听自己说,可当她真的安静下来看着他时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确实,他此番举动不就是打心眼里觉着告诉怀昔也没用吗?
夫妇一体,旁的夫妻如何他不知道,但不出意外,他们是要相守一辈子的人,他不该奢求着她独当一面,却又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面对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时手足无措。
怀昔泪湿了面颊,她低头想要擦掉,被言匪抢先拿手轻轻擦掉了。
“是哥哥想得不够周到,哥哥……”
“哥哥,我知道我没用,我什么都不懂,没人家有见识,我一直在努力学着,我也不是……”怀昔觉着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哽住了,“无理取闹,你就告诉我一声,不要让我从旁人口中得知,就……”
她清了清嗓子,带着哭腔道:“这么难吗?”
言匪哑然。
“若……若有朝一日,你出门了,我连你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要我如何?我想要守住我们的家,可是你……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啊?”
怀昔一股脑将自个儿酝酿了一下午的憋闷、委屈尽数说了出来。
外面的雨落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瓦上,好似誓要穿过青瓦透进屋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