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湖蓝色纱衣,脸上只是淡淡地洒了细细的珠粉,淡扫蛾眉,一双琥珀似的大眼,大大咧咧的望着厅中众人,神情冷漠得若二月寒雪。
这等清冷孤傲的气质与殿中的气氛很是不符,引了许多的目光,众人纷纷贴耳议论着,“那姑娘是何人啊?”
众夫人心照不宣地摇了摇头。
“荣光县主到!”
此次宴会的主人是随着荣光县主一起到场的,甚至还走在县主身后,可见对这位县主的敬重。
赵夫人是个身材颇为丰韵的妇人,着一身琥珀色底妆花云锦衣裳,端庄大气,脸上没有一丝周围,皮肤光洁莹润,乌黑浓密的秀发,绾了个别致的髻,长相温婉而风流。
而那位荣光县主,仪态不素,外貌更是出众,着一身湖蓝色的对襟襦裙,顾盼只见,殿中好像有了刹那间的光华。
不看不知道,这看了一眼,便觉得风姿不素,可这再看,便有些诡异了。
刚刚那位姑娘竟也是穿着湖蓝色的衣裳,长发侧披如瀑,两人竟有七分相像!若是不说,还以为二人是姐妹呢。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黎离瞧见了那位架子端的甚高,自远处走来,受到众人逢迎的县主,也是一愣。
荣光县主?
顾白?
这好像是二人第一次照面呢!
只见那双莹莹的杏眼儿,眼波流转间可见世间绝色姿容,唇角微微扬起,牵出一个明媚的弧度。
只是黎离的身量高挑,气质更为清冷,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却是十足的冷意,好像这殿中的热闹均如不了她的眉眼,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鼻尖小巧,唇瓣透着樱色。
而顾白的身形更为单薄,且穿了一身薄薄的襦裙,更显得弱柳扶风,她眉眼与黎离相似,只是气质更为恬静,柔和。
顾铭与一众夫人一一打过招呼,余光却落下黎离身上,瞧见她站在那里,神情微楞,她漫不经心地笑了。
就在不久前,她坐于妆镜前,淡淡地扫视着台子上搁着的胭脂粉黛,侍女将镜子摆正,又换了新点的蜡烛,屋子恍然亮堂起来。
在她的右手边,摆着一副画作,是一幅美人图,图中美人双手交握,定定地立在那里,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能化到几分像?”
旁边立着的一个黑衣女子将满头长发尽数编成辫子,一双蓝色的瞳孔提示着她并不是黎国中人,她正在从她随身携带的箱子中将工具一一拿出,淡淡地说了句“七分”,喜怒不形于色。
她是个以“易容”为生的人,只靠普通的颜料化彩便可易容。
镜中女子与画中女子在眉眼间本就有些相像,只是画中女子唇形饱满,而镜中女子唇瓣单薄,鼻子也有差异,且顾白太瘦了,脸颊凹陷,有些瘦脱了像。
不过要是改好妆容,并不难让两人相像。
“七分?行吧。”顾白浅笑,姿态孤傲。
女子用小刀刮去她本来微微上钩的眉尾,调和青黛,为她画了个更加纤细的娥眉来。
还有那胭脂,单色的颜色浅薄,看不出层次,她用香露将几种颜色混在一起,又用一种极细的笔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层层晕染。
再就是脸型与鼻子的形状,她用不同颜色的珠粉在脸上的不同部位洒扫晕染,弱化了她的颧骨,又叫她的脸庞饱满了些,最后给她带上长长的流苏耳饰,显得脖颈更为细长。
画完后,时辰已经不早了,窗外浮云遮月,只剩烛火映照着她的容颜。
她揽镜自照,勾起嘴角,笑容浮现在镜中,她仔细端详着。
她转过头去,冷冷的看着侍女,问道:“我美吗?”
侍女微楞,“姑娘当然是极美的!”
“那是以前美还是现在更美?”她冷笑着,弄得侍女背后凉凉,觉得很是渗人。
姑娘性子多变,可能一会儿是高兴的,下一瞬便换了脸色。
所以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答话了,额头冷汗直冒,不停地扣着手指,低着头,在顾白看不到的地方眼神飘忽。
“哼。”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笑容渐渐冷却,只剩下嘴角僵硬的弧度。
随后,她又拿起桌上的菱花镜,娇俏的笑容如花一般绽放在镜中。
这样的我,你会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