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的名号果真不是吹的，第一个出场的女子便如此出众，叫黎离对后头的愈是期待了。

随后出场的女子起码在观感上便有些吃亏了，上一位舞姬走的是风情万种的路子，这一位走的则是细水长流。

少女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双手斜抱一把古琴，浑身未配饰物，不过腰间一根宽腰带勒紧细腰，缀着一个碧绿玉佩，显出了身段窈窕，清雅极了，外披一件淡绿色的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好在她的长相不俗，愣是将这身素色衣物穿出了飘飘欲仙之感。

面上微含着笑意，双眸灵动，如一双灵珠，眼神清澈，如大雪覆盖在大地，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鼻尖小巧莹润。

及腰的长发用一支银簪堪堪挽住，再别上一朵白玉兰的玉簪花，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

“喝点水吧。”他眼中温润，拿起屋内茶壶倒了两杯茶水。

话刚说完，他手中的茶壶也被轻轻的搁在了桌上，沉闷到有点冷清的声音。

黎离给了他一个平淡无奇的眼神，道了声谢，就接过青花瓷茶杯，啜了一口。

顾铭也一样，执起桌上茶杯，放在唇边一抿。

与那下方少女一般无二的素雅的衣袍穿在她身上，却有种与生俱来的夺目，但那懒懒的一瞥又让她整个人都慵懒起来，芳华尽显。

他神色镇定的望着她，眼中不易察觉地浮现几许笑意和温色，眉目渐渐柔和下来。

下方的抱琴少女脸上擒着得体柔弱的笑容，笑眼弯成了月牙形，清甜可人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感。

她攥紧了指尖，抿着唇走到身前的梨木桌子边坐下，然后把那一方古琴放在她面前，又低头将衣摆整理好。

衣摆散落，铺在地毯之上，层层叠叠，犹如一朵盛放的睡莲，周围灯光渐熄，只有这女子身边萦绕着一圈火光，而这女子，犹如花精一般。

原来这身衣物倒是内有乾坤啊，黎离轻笑。

空悠缠绵的琴音慢慢在安静的船坊里响起，她是古琴独奏，没有其他乐师合奏，却叫人听不出单薄之感，细听下来竟带了几分铿锵大气。

这首曲子名为《出塞》，讲的是丈夫即将参军，妻子祈祷丈夫能够得胜归来。

后来，此曲又被改编为舞曲，行军前跳起此舞算作美好祝愿。

而她演奏的曲子，乃是改编过得入阵曲，所以缩减了女子的缠绵之情，加入了战场之上的铿锵意味。

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能弹出这等意境，也是难得。

楼中上下的观赏之人眼中都有了肉眼可见的沉迷欣喜之色，看向台下的眼神染上了几许灼热。

不同于第一首舞曲，全程浸润着鼓掌与欢呼，这一首《出塞》听下来，竟有人湿润了眼角。

不愧是百花楼，当真是百花齐放，各有所长。

顾铭放下茶杯，神情有些悠远：“我们打个赌可好？”

“赌什么?”黎离听得此话一怔，朝对面的青年挑了挑眉。

他眼中的眸色慢慢变深：“就赌今晚花魁名号花落谁家。”

听了他的提议，黎离倒是来了兴致，抬起右手，握拳，轻扣了几下桌面，发出了“铿铿”之声，“好啊，不过既然是赌约，总要有些彩头才好。”

顾铭笑了笑，沉吟片刻，眸子里渐渐泛起浪涛，没想到她倒是会主动提起赌约之事，他还担心她不下套呢！

深沉的眸子里浅浅的流光一闪而过：“那是自然，若是我赢了，你嫁与我为妻可好？”

“你是在忽悠我吗？”黎离给他翻了大大的白眼。

“自然不是，若是你赢了，我也愿赌服输。”

“你能给我什么？”

“江山给你，我，也给你。”青年的脸上没有丝毫戏谑之色，满是认真。

青年坚毅的眉眼与定定的凝视让黎离有瞬间的怔忪和错愕，她也定定地望着他的眼，想要找出破绽。

可是，并没有。

“本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小姐不吃亏。”他眉眼此时极是温柔，略带暖意的，咧嘴一笑。

他还真是好大的脸呢！

虽然口气有些大，但黎离不得不承认，他是有这个能力的，他说的是事实。

“咳咳，”她轻咳了几下，以缓解此刻的尴尬氛围，“除了这个，其他都行……”

顾铭摇摇头，小白兔怎么能逃得过大灰狼的手心？

“好啊！”答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