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拂春便又开了口:“签了活契的人,想离开的可到管家处领了遣散费,至于签了死契的人,便是没有这笔遣散费,是走是留,柳家绝不干涉。”
说完后,拂春退到黎离身后。
此时小院极其安静,但其实底下众人的心里早已是风起云涌,一直在上位观察着的黎离开了口,道:“至于期限,今日之内,都可,过时不候。”
要说遣散之事,是所有人都想过的,柳家原先富裕,多少仆从都是养得起的,但是如今形势不佳,势必要筛些人出去。
只是他们心里想的是,签了活契的,会直接遣散了,至于签了死契的,则会被转卖掉。
哪想到五姑娘会这么容易便把他们放了,还给了他们自己决定的权利,甚至还发放遣散费。
有人认为,柳家如今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与其固守此地,不如乘此机会出了柳家另找生路。
另有人则认为,在柳家做了这么久的工,从未被亏待过,可见柳家主子们的仁心,一定要陪着柳家一起渡过难关。
待黎离离去后,院中便闹腾了起来,有哭的,亦有笑的,此后的人生,他们亦有了选择的权利。
即使天意难测,世道不公,万事由不得他们选择,至少五姑娘给了他们这么一次机会。
散了仆从之事黎离没有事先与老太太商量过,不过前院的事传到老太太耳中时,老太太与苏嬷嬷都不惊讶。
依照眼下柳家的情况,这么做是最合适的,既减轻了柳家的开支,又将异心人放了去,免去了日后的麻烦,自然是最好的。
至于遣散费一事,按理说是不应该有的,但黎离愿意分发遣散费,也是叫人佩服不已。
最后,近一百个仆从,选择留下的有四十二人,死契三十人,活契十二人,足够了。
黎离打算抽几人去成衣铺做事,其余的则留在庄子上。
至于今后他们在柳家做什么事,就交给管家去决定了,黎离提出的要求是各司其职,不要有人日日走过场。
最后黎离选了管家的大儿子去管理成衣铺,
回到屋内,唤来八宝在一旁磨墨,黎离扎起袖子,在纸上记着重要的东西。
首先便是绿石街的事了,铺子能早些营业,柳家便能早些有进账,那做什么事都能方便些。
再有就是柳家的案子了,如今二老爷就在庄子上,只是黎离这几日都忙得脱不开身,二老爷也是忙着自己的事,不过还是要去见见二老爷,多了解一下案子的。
最后便是探视一事,听说二老爷使了不少力气,都探视不得,黎离便不做打算去探视二老爷,只听说二老爷身边几个亲近的人也在牢中,就想着朝他们那边使使劲,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还有些其他的,不过都不打紧。
黎离还特别在旁边注明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毕竟柳家杂事实在是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只得挑了最重要的去做。
至于这原本是作为养蚕纺丝的庄子,还有那批布料,黎离也没有好好看过,当真是疏忽了。
黎离将笔放置在架子上,叹了气,靠在椅背上。
见状,八宝也放下手中的活计,悄声退出去了。
这日子总是这么一日一日地过,不管是以往还是现在,只是如今过得艰难些罢了。
此时老夫人身子不适,本来好好的坐在椅子上,与苏嬷嬷在说些话,突然脑袋发沉,手也使不上劲,杯子里的水全洒在衣襟上。
所幸有苏嬷嬷在旁边伺候着,苏嬷嬷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做事老成稳重,来不急惊慌,赶紧上前去将老太太扶到床上。
又派人去煎药,自己则拧了湿帕子,给老夫人擦擦身子。
等黎离听到消息往这边赶来时,大夫已经在里头了,老太太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些轻微中暑。
八月的天确实是热得不行,原先在宫中时,每个宫里还有些冰块供应,再多吃些凉食,也能解暑。
搬来了郊外的庄子上,老夫人年岁大了,这段时间又操心,自然是容易中暑。
黎离进了屋,老太太还没醒,便搬了椅子,坐在床边上,想着心事,时不时地给老太太换换凉帕子。
等老太太醒了,与她说了几句话,虽然有气无力的,但神智清醒,黎离才放心离开,让她安心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