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很快明白了我问这个问题的意图,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看向丽兹的目光多了几分警惕。
“找到即被淘汰,淘汰的客人当然就不能再参加下一次游戏了哦。”丽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问。
然而直觉告诉我所谓的淘汰绝不会这么简单。
“我们有个同伴刚刚离开了,他怎么算?”马佳洋似乎跟王文关系不错,此刻有些着急地问道。
“他已经藏好了哦。”丽兹咯咯笑了,抬起双手大声说,“那么,我们的游戏也开始了!”
然后她闭上眼睛,用一种低沉悠远的语调缓缓唱了起来。
LizzieBordentookanaxe,
LizzieBordentookanaxe,
andgaveherfatherfortywhacks.
Whenshesawwhatshehaddone,
shegavehermotherforty-one.
LizzieBordentookanaxe
……
歌声一起,剩下六人立刻四散开来,我,叶昭和阮小水朝一个方向跑,李莫东,马佳洋和沈阔往另一方向。
“卧/槽,这歌还是英文的!”阮小水脚下不停,低声抱怨了一句,犹豫了下,还是问:“天哥,你知道这歌啥意思不?我咋听着觉得瘆得慌呢?”
“这是首英国著名的鹅妈妈童谣。”我随口答道,“鹅妈妈童谣又被称为暗黑童谣,你确定想知道意思?”
“天哥你也太小瞧我了,不就是首儿歌嘛,有啥黑暗不黑暗的。”阮小水努力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我看到他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那好吧。这首童谣翻译过来就是:丽兹·波登拿起斧头,劈了爸爸四十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砍了妈妈四十一下。”
“靠,谁家的熊孩子劈爹又劈妈/的,她是疯了吗?”阮小水被歌词的内容惊出一身冷汗,“丽兹,丽兹,跟我们玩游戏的那个小孩也叫丽兹,不会就是她吧?”
“十有八九就是她,还有你别忘了,我们是在疯人院里,会出现在这里的可不就是疯子!”我没好气地叮嘱阮小水,“所以千万不能被她找到。”
阮小水忙不迭地点头,忽然又说道:“天哥,你真厉害,懂得真多,我觉得你如果不是个疯子一定就是天才。”
“废话,我当然不是疯子,我只是不爱吃土豆!”
其实在我心里我真的不认为自己是个疯子,叶昭也不是,阮小水也不是,沈阔也不是,谁都不是,只是这个世界疯了。
A区的这栋楼是座双子楼,一共有三层,一层主要是大厅,各医生的办公室和餐厅,所有房间的门都没上锁。
不过我们并不打算躲在这儿,很多人喜欢玩灯下黑,我不愿意冒这个险,这杀爹又杀妈/的小孩明显脑子不正常,说不定她首先想到的也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通往二楼的楼梯已经完全变了样,石材阶梯换成了木质的老旧扶手梯,踩在上面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吓得阮小水赶紧放轻了脚步。
二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建起来了,重建后的样子跟原先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只是所有东西都仿佛被加上了一层怀旧滤镜。
两边的病房同样没有上锁,我随手推开其中一间的房门,里面躺着两个病人,他们睡得很熟,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楼下动静的影响。
这让我有些吃惊,我原本以为A区这里除了我们七人和院长以及小女孩丽兹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存在,这难道真的是又一座疯人院?
我加快脚步,接二连三地去打开那些房门,里面无一例外地都睡着病人,这些病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直到我推开最后一扇门。
里面只有一个病人。
没有络腮胡,虽然年轻却还是跟霍比特人一样皱巴巴的五官,矮小的身材,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卡尔。
此刻的卡尔医生没有穿令他骄傲的白大褂,露在被子外的衣袖是跟我们身上一模一样的条纹衫。
“天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卡尔那狗/杂种吗!”阮小水惊讶极了,而且看他一脸厌恶的模样,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恨不得冲过去再将他揍一顿。
我心里有个猜测,却反而产生了更多疑问,我摇了摇头,示意另外两人继续往前走。
丽兹还在缓慢地唱着那首令人极度不舒服的童谣,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停止,我们只好加快步伐往更高的三楼走去。
双子楼中间由连廊相接,傻大个沈阔还在哼唱哀乐,凄凉的歌声遥遥从对面传来。
“天啊,这傻子还在唱,循着声音丽兹肯定能第一个找到他。”阮小水语气里带着忧愁,他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三楼比下面两层要小得多,装修也很特别,走廊的墙壁上贴着精致美好的蓝色鸢尾花壁纸,纯白的玉兰花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一层简直不像疯人院的病房。
我从前没有去过A区的三楼,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注意到A区还有个三楼。
借着壁灯的光亮,我们能清楚地看到三楼尽头立着一个大大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张老旧的微微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家四口,两个大人父慈母爱,小儿子坐在母亲的怀抱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上去才三四岁大,大一点的女儿却让我们无比熟悉,正是那个正在唱着恐怖童谣的丽兹小姑娘。
这样一幅黑白照片在此情此景下,透着深深的诡异感,三人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哆嗦。
“想不到这小姑娘居然还有个弟弟,刚刚没听她提起啊……”阮小水抖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小声嘟哝了一句。
这时我们已经站在三楼唯一一间病房前,叶昭无所畏惧地将门推开——一张明显是女孩子睡的粉色小床,上面放着几个洋娃娃,大衣柜,梳妆台,书柜,能躲人的地方不少。
我朝阮小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就躲里面了。
“天哥,你们不打算跟我一起吗?”阮小水可怜巴巴地看看我又看看叶昭。
“你傻啊,要是被找到不是像抓小龙虾一样,一个带出一串吗?”我不由分说将阮小水推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我跟你一起。”叶昭转头看我。
“好。”
两人很快下了三楼,然后顺着二楼的连廊来到双子楼的另一边,沈阔的歌声越来越近,我几乎已经能猜到他躲哪儿了,可是我不能阻止他,否则他一定会哭得很吓人,同样会被找到。
我们没有在这里停留,继续沿着楼梯往下,很快回到一楼大厅,丽兹已经开始唱第五遍童谣。
大厅西面有个侧门,那里通往A区的种植园,我和叶昭要去的就是那里。
丽兹说这次的游戏范围是整栋别墅,但谁家的别墅还没个小花园呢?
深夜的种植园已经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湿冷的空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天气太诡异了,白天热得像火炉,晚上冷得能冻死人,叶昭带路,我搓着手臂跟在后面。
除了我们下午采摘的大马士革玫瑰以外,种植园里还种了不少其他的经济作物,主要是蓝莓,覆盆子等小灌木,然而这些灌木都太过矮小,并不适合躲藏,我们的目的地是最东面那片茂密的冷松林。
我料得不错,夜晚的疯人院同样存在这样一片松林,而且似乎比白日里的更加繁盛。
这里似乎是种植园的边界了,以往我从未涉足,只远远地张望过,一是如果没有任务分配,病人们是不被允许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的,二是那时候我还没有逃离疯人院的想法。
雾气越来越浓,等到进入冷松林的时候,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我在叶昭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上其中一棵松树。
这时,丽兹的童谣停了——很奇怪,隔了老远的距离,我们还是能听到小姑娘的歌声,这歌声仿佛不是响在耳边,而是响在我们的脑子里,不过此刻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意这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没有戴手表,只能根据心跳和脉搏数进行大致的估算,但这会谁的心跳都快得吓人,根本不准,所以只好放弃。
这一小时仿佛格外漫长,很快我的手臂就开始酸软,腿脚开始麻木,白雾打湿了我的病号服,冰冷地贴在身上,我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我知道这是体力不支的表现。
我眨了眨眼,赶走睫毛上的小水珠,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不远处另一棵树上的叶昭,然而除了浓重的雾气我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地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轻缓地踩在针叶上,除了不可避免的脚步声,那东西没有再弄出更多动静。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那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它好像在围着我所在的这棵树打转。
我竭力稳住心神,死死抱着树干,下面的动静消失了,但我心里的不安却扩大了——我没听到它离开的声音,它还等在下面!
果然,大概是对方的耐心率先耗尽,伴随着嘶哑的野兽嚎叫,那东西居然一跃离地数尺,扒上了树干,然后掉了下去,我能感觉到整棵树一阵抖动,让原本就抱不太牢的我一下子往下滑了半米。
这东西不会爬树!
认识到这一点我心下微松,咽了口唾沫,手脚并用地还想往上挪一挪,然而那东西却改变了策略,它开始一下一下地撞击树干。
很快,随着不间断的砰砰声我开始半米半米地往下掉,我心中暗叫不好,这样下去肯定撑不了多久。
那东西没一会就停下了撞击,反而像第一次那样,一跃而起,我感觉一阵带着腥臭的风迎面扑来,紧接着是长满尖牙快咧到耳后的血盆大口,一双泛着红光的噬人的眼睛,还有脑袋上硕大的肉瘤。
这是一个长得像人的畸形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其实我真的不爱吃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