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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乳名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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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王爱女,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而孟秋本着维持人设的规矩,更也不愿让这位老父亲伤了心。

可待见到那所谓的承平王,孟秋方才知晓,那何止是宠溺纵容啊。承平王是恨不得将寄体当做宝贝,捧在手心里爱着、护着,极尽一切的惯着她。

虽承平王是个糙汉,更是个武将,但升到如今这个位置,该懂的礼数皆是门清儿。

“臣,见过殿下。”确认孟秋无恙后,承平王朝着燕承南行礼,“多谢殿下将我家娇娇带回来,等到明天上朝,臣定要重重与陛下谢恩。”

“承平王免礼。”燕承南略作停顿,不欲与他过多交谈,“既令爱已送到,本宫另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承平王当即道,“臣送殿下。”

这所谓的送,也不过是目送罢了。

等两人回到府中,承平王方才满目心疼的握着她的手,长叹道,“爹竟然没保护好我家娇娇……你有没有受委屈?”

“没出事,好着呢!”她仿照着寄体的语气,轻快且明媚的模样,“殿下也来得及时。”

“格老子的……”承平王是个糙汉,不顾那些风雅又或规矩,忍不住爆粗道,“这破京都的规矩恁多!为父原本去向陛下请命,说亲自如找你,也和他讲过绝对不闹事,可他就是不答应!”

孟秋连忙安抚他,“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娇娇,你与为父说,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他眼底掠过一丝厉色,“爹去为你讨回来!”

闻言后孟秋先是噗嗤一声笑,复又讲道,“爹呀,我是什么样的您还不清楚么,惯来都是我欺负别人,哪儿有别人欺负我的道理?”

“倒也是……”承平王不由应道。

可孟秋想的不是这个。她思及自个儿晓得的那些既定历史,忍不住询问承平王道,“再就是……现在京都里实在不太平。您看我这回,虽然说是因为您才被绑了,但这底下绝对不简单,您想过没有呀?”

承平王微愣。

他用粗手轻抚着孟秋的脑袋,眼里都是慈爱,“呀。娇娇长大啦,竟然也会想到这些。”

“那就是您也想过?”孟秋信手拈来地做着寄体撒娇卖痴的模样,“您快和我说说!我要听您是怎么想的。”

“爹想的……”承平王揉乱她满头乌发,爽朗一笑,“那些坏人爹会找出来的,动谁都行,就是不能动爹的娇娇!”

这摆明还是在把寄体当孩子哄。

孟秋追问道,“那旁的呢?回到京都里来,您觉得怎样才是最好?”

“那当然是回到我们边疆去才是最好!”承平王道,“这皇城里一堆的狗屁规矩,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连我家娇娇受欺负了爹都不能快点为你出气,哪有什么好的。”

闻言后,孟秋沉默一霎,“那您觉得,陛下会让您回去吗?”

拥兵自重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哪怕承平王只是个莽汉,既粗又糙,又对功利无有太大的向往。可他手底下有那些兵、管的住那许多人,甚于边疆周遭郡县的百姓只知承平王,不认庆安帝。

有这样几件事,不论他有没有造反的心思,也足以让上位者加以防备了。

承平王大叹,“是呀……这也回不去……”

实则,承平王虽是个糙汉,却也清楚朝堂上那些腌臜事儿,只是他不会,也不屑罢了。连同他回到京都,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亦明白。

“爹像是有些明白你的意思,又好像不太明白……”他询问孟秋道,“不然你和爹说说?”

孟秋生怕自个儿一句话惹得承平王做出什么决定,遂思索少顷,含糊其辞、模棱两可道,“我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还是个小丫头!”承平王笑着拧了下她鼻尖,“说了前句没后句的。”

她便佯做满目茫然,嗔怪推开承平王的粗臂。

可既然孟秋说到,他便不自禁去想那些。

夺嫡也不是什么有趣儿的事情,这里面的东西可多着呢。

“现如今局势莫测。”承平王轻叹,心里想,“眼见着几个皇储都已到年纪了,最迟不过三两年,这潭水就该浑起来了……这时候还讲什么站队啊,理当坐山观虎斗。”

他家娇娇莫不是看中太子了吧?!

思及此处,承平王忍不住看向孟秋,可见着小姑娘年少不知愁的模样,顿时觉得是自个儿想多了。

…………

可始料未及的是。

不过隔日,便有人将那所谓和元凶有关的证据带到了王府中。

“郡主!郡主您慢一些!”婢女着急忙慌的唤着孟秋,却拦不住她步伐半点儿,“您千万别摔着了呀!”

她本也不想走这么快。

可但凡孟秋减慢了些许,脑海中便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来,嘱咐她要维持人设,“……”

寄体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孟秋倒也是这般,只更为含蓄些。待她到了正堂,方才看见一众人等,挤挤攘攘,倒是颇为有趣儿。

当中是承平王与一位少年郎。少年郎约是十七、八岁,青衣曛裳、玄绶玉佩,亦生得个好容貌,清润尔雅,一看便知是勋贵子弟。可尽管身份不俗,可对着承平王时,倒不似旁人那般,有意无意的露出些神色来。

他不经意看见孟秋,朝她温和展笑。

正当此时,孟秋脑海中却清晰的传来一声。

“叮——”

【系统已检索到bug】

孟秋看向美少年,默,“……”

因着寄体自打记事起,竟是头一回进京,以致孟秋并不清楚眼前这人是谁,再转而去瞧承平王。

“娇娇,过来。”承平王似是颇为喜欢这少年,还与她介绍道,“这是睿亲王府中的二世子,你唤一声和光哥哥就好。当年你还小的时候,在亲王府中你俩倒还玩得甚好,如今也不至于生分了。”

“……不记得。”孟秋歪头看着他,轻哼一声,“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燕和光便笑,语气温润,“娇娇不记得我也是常理之中。的确久远,细细算起来,竟是相隔已有十余年。”

这声“娇娇”惹得孟秋浑身轻微地一哆嗦。

她大概清楚这人想做什么了。

睿亲王府中的事儿她此前听闻过一些。虽也是亲王府,可那个亲王府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他见着皇帝都能唤一声伯父的,着实算是尊贵难言了。只睿亲王多情,虽嫡夫人娶得是大家闺秀,却仍纳了许多妾室,将后院十几个院子都塞满后,还养着数个外室。

全然不顾那位嫡夫人的脸面。

因此,虽燕和光是嫡子,却过得还不如那个庶长子。而睿亲王妃早已看破红尘、吃斋念佛去了,整日待在院里,以致燕和光的日子更为难过。

百闻不如一见,她暂且探不清楚这位燕和光究竟是敌是友,便笑呵呵道,“可现在你我都不是小时候,这喊乳名也不合适,就别喊了……不然你直呼其名也行啊。”

她对寄体直来直往的讲话方式,头一回格外窃喜。

“这……”燕和光轻笑一下,半点儿也不恼,“你今年及笄,想来也起表字了,既你说唤乳名不宜,那我便唤你表字罢,如何?”

承平王道,“她表字也是娇娇。”

“……”孟秋顿时语塞,心里直叹武将家中真是太过简单粗暴。

燕和光也没忍住笑,“那便还是唤你娇娇。”

待此事略过,孟秋再去问那所谓元凶的事儿。燕和光也甚有耐心,与她将此事再讲一遍。

起因是寄体在京中得罪了诸多贵女,更有与她一般颇有家世、又骄纵跋扈者。遂,在气急之下,便寻人将她折腾了一顿,意图吓唬吓唬她,给个教训。

他说得有理有据,将那几个小姑娘点名讲出来,甚于连寄体究竟与她们有什么纷争、她们这一步步又是怎么做的,都详细讲来,惹得孟秋不禁默然。

终了,燕和光道,“那几个小娘子已认错了,吴叔看看还要如何?可需让她们亲自前来,与娇娇赔个罪?”

承平王当然是让孟秋自个儿决定。

“……算了吧。”她心下隐隐觉得不对,一时却又挑不出毛病来,只得道,“我还不屑于和那些人较真,若以后碰见,我当面骂她们一顿就是了!”

她将话讲得粗鲁且霸道,再预料之中的,看见燕和光眉头几不可查的轻皱一下,眼底露出些许厌恶之色,又飞快敛去,只余下几分温良笑意。

“还是那个性子,”他语气无奈又熟稔,“这许多年,娇娇竟是从不曾变更过。”

孟秋心里有数,就无意再试探他,顿时忍不住笑得满目深意。

…………

东宫。

书房中点着上好的银丝碳,烘热得满室暖如春日。

燕承南倚着软榻,慢条斯理的将手中书籍翻过一页,继而,目光从行行墨迹上掠过。

雕花门被轻叩,他意简言骇道,“进。”

“殿下,”宣柏行过礼后,将几封信奉上,“长安郡主一事,臣已尽数查清。”

他遂合起那册子书,拿过信封,将里面的东西仔细看过。好半晌,他复又将这些信纸叠好,“自导自演啊……睿二世子近来倒是长进不少,竟也晓得开始争了。”

宣柏又问,“可否要送去给承平王?”

“不必。”燕承南随意将手搁在案几上,用指尖一下下轻敲着几面,声响不疾不徐。无声半晌,他将那位长安郡主自脑中撇去,漫不经意道,“与本宫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