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收获了一堆关于海鸥学园七大怪谈的纸质演播稿,狗卷棘和太宰治在广播站并没有其他的收获。
“海鸥学园七大怪谈啊……看起来种类还真是繁多啊。棘,这些怪谈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就是咒术师口中的咒灵吧?”
太宰治倚在广播站的长桌上,手头上是熟练得如同打牌时流畅且繁杂的洗牌动作,纸张在他掌心哗哗作响,不一会儿就已经翻到了末页。
狗卷棘挑眉,也不知道这种速度,太宰治到底接收了多少信息,但就目前而言,似乎观赏性更大一些。
太宰治看他,鸢眸微微弯起:“全部哦。”
狗卷棘点点头:“鲑鱼。”
只要他不说,太宰治就不知道他回复的是哪个问题。
“原来如此,不过说来也是,怪谈与咒灵都差不多,都是一样依靠着恐惧而存在。”
狗卷棘侧眼扫去,黑发的青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海鸥学园的校服着实很衬他的身型,只是在绷带的陪衬下又多了几分阴郁的气息,连带着鸢眸也像是蒙上了淡淡的阴霾般。
不过发现了狗卷棘的视线,又像是雨后初霁般,倏然就绽放出了光采,让狗卷棘不自觉地就选择了躲避他的眼神。
狗卷棘:……
忘了太宰治还能读心了,看把他能耐的。
“海带?”
──那么接下来,先去找花子君?
虽然总觉得太宰治没那么简单,只是这么一来,他们之间的沟通倒是轻快很多了。
二人搭档,最重要的就是彼此的沟通了。
狗卷棘因为咒术特殊的关系,其实更多时候是独自进行任务,像太宰治这么能读懂他的对象,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么一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太宰治:“花子君啊……”
果不其然,他又一次精准命中了狗卷棘的想法。
“旧校舍三楼女厕所里的第三间,哎呀哎呀,这还真是大胆又危险的位置啊,实在是让人有些……提心吊胆啊。”
太宰治语气轻快,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哪里提心吊胆了。
甚至还不嫌事大般询问起了狗卷棘:“棘,你觉得呢?”
狗卷棘:……
他没什么意见,只觉得太宰治要是不说话就好了。
多好个人啊,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金枪鱼。”
那么问题来了,请问你知道旧校舍的位置吗?
太宰治诚实:“不知道。”
狗卷棘……狗卷棘抬腿就走。
那你还在这一通分析呢!?
太宰治跟了上来:“哎呀,棘,别生气嘛,我这就去问路。哦呀,你看,这不就有同学过来了吗?”
狗卷棘叹气:“鲑鱼。”
这个人打蛇上棍式的作风,实在是让他有些接触不良。
狗卷棘抬眸,看向走廊那边正走过来的几个少年。
领头的少年衣冠整洁,手臂处佩戴了一个‘生徒会’的袖章,手腕上似乎挂着一串古朴的佛珠,金黄的发丝在阳光下几近融化般,像是小太阳似的格外温暖,碧蓝的眼眸如同湖泊般平静而无波澜,正和身旁的同学们轻声说笑。
依稀可以听见他们对这少年的称呼——“源辉。”
狗卷棘十分平静,海鸥学园是源氏一族的地盘,会遇到对方并不是怪事。
只是他们来这里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想到这里,狗卷棘微微低下头,将半张脸都藏进了挺立起的校服领口之中。
另一边,注意到太宰治和狗卷棘带有几分探索的眼神,源辉微微顿住,疑问地询问:“两位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太宰治游刃有余:“啊,是会长啊。是这样的,老师让我们去旧校舍取堆放的实验器材,只是我们刚转学过来,不太清楚旧校舍的位置,能请问会长,在哪吗?”
他扯起谎来倒是从来不用打底稿,半分也看不出心虚的模样。
源辉低声道:“旧校舍吗?看,那栋红色的建筑就是就是旧校舍,往那边走就可以了。”
“谢谢会长。”
源辉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但是没有多想什么,很快就转过身和同学们离开了。
源辉直接指出了旧校舍的位置,给狗卷棘和太宰治的搜寻之路提供了不少便利。
只是……可能是出于被封印了一段时间说话能力的关系,一路上,太宰治的嘴几乎就没停过,就连上楼也要唠唠叨叨的,像是立体声环绕般刚从狗卷棘的右耳跑了出去,又从他的左耳里钻了进来。
狗卷棘,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苦不堪言。
他抬眼,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到了不远处的厕所标志。
“鲑鱼。”
拥有咒言之力以来,这可能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渴望,想要用话语狠狠地堵住太宰治那张嘴吧。
狗卷棘无声叹气,抬手就要推开眼前这扇门,又隐约听见了里面些微的动静。
……有人在里面?
……
时间倒回狗卷棘和太宰治还在上楼的那几分钟前。
旧校舍的女厕所里,脚步声将八寻宁宁惊醒。
短短的几秒之中,八寻宁宁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画面。
少女咬了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急忙压着声音询问:“花子君,真的没有可以实现恋爱愿望的可能性吗?我……我只要能和源学长一起……”
花子君半坐在第三间厕所门口的方桌上,一阵阵地晃动着另一只垂落下来的腿,桌上摆放着的花盆穿透过了他的身体,看得八寻宁宁只想眉头紧缩。
他故作烦恼:“唔,恋爱啊……可是我对恋爱的经验,就只有这些书了啊。”
花子君摇了摇头,灿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忧郁:“毕竟我死得早,去世前都还没谈过恋爱呢,在厕所里待着找我的人也少,实在是……经验不足啊。”
“而且,你说的这个源学长,全名又是什么呢?”
八寻宁宁被噎住:“源……源……我不记得了!”
花子君十分新奇:“诶,你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还能说非要和人家在一起呢?”
八寻宁宁:……
她觉得她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位花子君,完全就像是关了几百年没人说话自闭的孤寡老人似的。
实在是太八卦了!
八寻宁宁叹了叹:“算了算了,那就当我没找过你吧,bye——”
她话音还没落下,那边的花子君就连忙从桌子上蹦了起来,悬空漂浮在了八寻宁宁的身旁。
“诶诶诶,不要嘛不要嘛,我在这里可是很寂寞的啊……”花子君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幽怨地开始了小剧场表演,“旧校舍这边根本没有人过来,厕所又很冷,我实在是太孤独了啊呜呜呜……”
他身旁环绕着的两团幽火,非常配合地环绕着他转了转,八寻宁宁只觉得随着他的描述,四周的环境好像都冷下了几分,不由得搓了搓裸露的肌肤。
好像……确实和他说得一样凄凉啊……
抱着微微发冷的手臂,八寻宁宁最终还是有些不忍:“那……那我有空会来看看你的!现在有人要来了,我得走了!”
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一般,花子君前一秒还在幽怨,后一秒就亲切友好地蹭了上来。
“诶,你说你的愿望是想要恋爱?想要谈恋爱的话,我这边也不是没有办法……”
八寻宁宁还警惕着外面的动静,没怎么认真听花子君的话,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嗯……嗯嗯??你说你有方法?!”八寻宁宁马上虔诚地祈祷了起来,“那么,花子君,求你了,我愿意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
“哎呀,那边好像是厕所的门牌吧?看来我们这次找对了,应该就是前面了。”
八寻宁宁身体不由一僵。
越……越来越近了!!!
现在要是被撞见了她正在向花子君许愿,这、这可怎么办啊……!?
听着声音还有一段距离,八寻宁宁咬咬牙:“花子君,那么能让我和源学长谈恋爱的,是什么呢?”
花子君倒是完全没体会到八寻宁宁的紧迫感,慢悠悠地掏出了一个小锦囊,从里面掏出了几枚波光粼粼的银色鳞片,一副就要递给八寻宁宁看看的模样。
只是一边还像是在回忆一般悠悠道来:“喏,就是这个东西——人鱼的鳞片。它能让吞食了它的两个人结缘,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我是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的呢?这个东西似乎是……”
“什么嘛,花子君你这不是能实现我的愿望吗!?”脚步声越来越近,八寻宁宁着急了,少女蜜桃般的粉色双眸满是迫切的期寄,伸出手想要接住这个锦囊,“我不怕后果。”
——只要能够恋爱就好了
“哦呀,我们到了,推开门就可以了吧。”
八寻宁宁心里一慌,她祈求怪异的事情,还没开始就要被发现了吗!?
她精神这一打岔,本就有些绷紧的神经瞬间就有些绷不住了。
花子君:“哎呀,八寻,接住!”
八寻宁宁来不及深究为什么没有自我介绍,怪异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只知道眼前那个关系着她恋爱命运的两枚鳞片,此时因为疏忽,似乎就要顺着抛物线飞入厕所的坑洞里了。
少女的心中此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千万不能掉进厕所了啊!!
吱呀——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人的道德感总是介乎于背德与压抑之间,八寻宁宁背着好友来寻求了怪异的帮助,心中的道德天平已然划向了另一端,只是此时这不知是谁的脚步声,在这个时候不禁将她惊醒,瞬间又把天平上的砝码全数划走。
来不及接住所有了!!
身后门推开的短短几秒,八寻宁宁满脸慌乱,蜜桃般的粉眸颤了颤。
少女心想,完蛋了──
不善运动以致于脚下虚浮无力,慌乱之中更是如同完全放弃了小脑功能似的。
八寻宁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脚上来了个左脚踩右脚原地上天,手上更是如同打排球一般刚刚接触就握拳把鳞片给击打了出去。
狗卷棘才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后脑勺朝着自己倒了过来,同时还有一个夹杂着咒力飞越过来的银色物品。
少年当机立断,拉下校服外套就要呵斥一声屏退咒物,却又因为八寻宁宁像是被什么附身似的奇怪又笨拙的倾倒姿势。
思绪完全没有跟上眼前的一切,下一秒狗卷棘就被结结实实地撞倒在了地上,八寻宁宁也赫然来了个行大礼的姿势跪坐在他的身前。
狗卷棘一愣。
八寻宁宁也一愣。
“吞、吞下去了!?”
花子君附和:“嗯嗯,吞下去了呢。”
太宰治挑眉,鸢眸中难得浮现几分诧异,俯身拉起了狗卷棘。
“哎呀呀……”花子君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八寻,没准这就是你的机会了呢。”
他悠悠开口:“缘这种东西,可是很奇妙的呢。”
狗卷棘挑了挑眉,一眼认出眼前这个少年并不是人类。
只是虽然没有生的气息,却也没有独属于咒灵的那一份咒力。
……能够遮挡咒力的咒灵?
他一时也顾不上是要先卡喉咙将刚刚不小心吞入的鳞片吐出来,还是先施用咒言把眼前的怪异祓除。
只是那鳞片入口即化般,虽然肉眼看着大过了嗓子眼,但此时狗卷棘却完全没有吞咽了什么的感觉。
狗卷棘来不及细想,唇畔的咒文仍然暴露在衣领之外,此时对面的咒灵完全是无防备的状态。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感觉到天旋地转般,整个人忽然就往后倒了过去,喉间也异常干渴了起来。
狗卷棘心里闪过无数思绪。
——明明没有使用咒言,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润喉糖呢?太宰治能应付吗?
花子君笑得有些恶劣:“哎呀,开始生效了呢。”
八寻宁宁愣住,还没来得及反问就听见眼前另一位绷带少年开口了。
太宰治双手捧住狗卷棘化身的银白小鱼,鱼吻上依稀可以看见和狗卷棘脸上如出一撤的咒文。
他的黑发稍稍有些凌乱,细碎地垂落下来,显得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郁。
太宰治反问:“……生效?”
花子君微微一笑:“是呀,吃下了鳞片的人,如果没有和他配对的人一起吃下另一片的话,就要独自承担变成鱼的后果咯。”
“这位同学,怕是要一辈子成为一条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