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交姌方式对莎布来说有些陌生,但人天生就有寻求刺激的本能,对外神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当奈亚·拉托提普穿着小睡衣,愤怒地从刚刚轰然垮塌的房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另外两位坐在幸运被保全的一整面墙壁上,扯着一条黑色被子,一人一口烟放松心情。
出于仅存的一点点良知,犹格向着奈亚解释说,“莎布太兴奋了一些。”
以至于她的触手有些失控,差点儿让犹格的本体遭殃。
“但把房子弄塌的是你。”莎布拒绝背锅,“你没能控制住你的本体移动了一下。”
尽管只是肉眼不可见的一点儿,还是让这儿倒了霉。
根本没指望能听到一个合理解释的奈亚皮笑肉不笑,僵硬地抬起嘴角衷心祝愿:“我希望下次你们会选一个能够活动开的场地。”
两位始作俑者毫无心虚地点头,毕竟下次怎么样不是现在说了能算的。
房屋按照倒退的进度一步步复原,在没有惊动这个阿卡姆任何一个多余角落的情况下,一切都掩盖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除了部分感知敏锐的存在或许会有所知之外,但他们一般都会聪明地装傻。
重新躺回到床上,莎布扯住了准备重新入睡的犹格,神情严肃让后者不得不开口询问缘由。
“我没有怀孕。”
莎布对生命的存在敏感至极,即使是还未成型的。
被她问到的人难得有些迷茫,犹格伸手摸了摸她化身的小肚子处,毫无意外的平坦。
“为什么要怀孕?”
“你不想要孩子吗?”
“不想。”犹格坦然说,“纳格和耶布已经足够麻烦了。”
他们从来不会叫犹格父亲,而且经常会连同奈亚致力于和犹格对着干,即使黑暗森林的每一个角落都知道他们血脉的来源,当然也知道犹格的理亏。
“但——”
莎布想说赛缪尔和爱丽丝,但她不该在犹格面前提起这些,宇宙规则对它们宽限之处就在于,祂们可以懂得那些漏洞,绝对不能试图去控制。
这已经足够犹格知道她在想什么。
“莎布,顺其自然不好吗?一切都会发生。”
意识到问题所在之后,莎布沉默许久终于艰难开了口,“你让我觉得你是在骗炮。”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有朝一日出现在犹格身上,因为后者表现得过分无欲无求,更因为他们从来都清楚,除了有着过多情感和生理模拟能力的存在之外,其余很难从这种过程中得到快感。
就像莎布和犹格在创造双生子的时候,她不得不在犹格的身上模拟出那种情绪和感知。
“但你没有不开心。”
犹格总是能从一些略显清奇的角度找到开脱的理由,而且善于安抚情绪。他把已经调整好心情准备重新发作的莎布往自己那边抱了过去,坦诚的身体接触对他们来说远比话语要有用,即使只是化身之间。陌生而温热的躯壳,来自一个值得信任的伴侣。
磨磨唧唧了一会之后,双方各自妥协,“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莎布的小触手蠢蠢欲动,但也就在这时门板被敲得邦邦响,来自奈亚·拉托提普的愤怒——“嘿嘿嘿犹格!你忘记把父亲从下面挖出来了!”
混乱的一个夜晚没有给第二日带来太多影响,太阳照常升起,一切井然有序。
犹格按部就班去密斯卡托尼克,而莎布给了他一个腻歪绵长的吻,至于小弟弟奈亚,他似乎还在为了昨晚的事?情生气。作为一个贴心且合格的家人,莎布送了一份也许会合他胃口的早餐到他的房间,即使房间空空荡荡。
在这之后,莎布在衣柜子里挑了个纯黑的套装就出了门,但还是没能避免的了层层叠叠的蕾丝边和亮闪闪还有些碍人的水钻,她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失忆的自己会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而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赶马车的公子哥这次没有过分厚重的发胶,随手剪的碎边短发反倒有股忧郁的气质在其中,不修边幅的穿搭又赋予了些颓废。
莎布也没想到诺登斯会敢来这儿,就在奈亚·拉托提普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约了今天去处理掉里面几个难以解释的地方,而他积极得让莎布有一丝丝惭愧。
“你列好清单了吗?”
“没那么多,但比较棘手。”
至少让贝斯特和修普诺斯尝试无果。
跳下马车,莎布才?发觉眼前的一切有些眼熟,“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会来这儿的。”
他们正处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门口,甚至能从这儿散发着非人味道的大草坪和教学楼,身旁学生往来有人认出了莎布,因为她昨天才?和犹格一起来过,而且漂亮得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有人好心给她指出了犹格办公室的道路,但莎布根本没准备去告诉犹格,她只说自己准备到处逛逛。
她向四下张望了一圈,但毫无异象,或者说这座学校里的异象太多,以至于每一个都那么寻常。
“你说的那个麻烦在哪儿?”
“图书馆之下或者是某扇门后面,一个停滞的时空里,存在于这个闭环上的每一个时间点,即使我们不知道它到底诞生于什么时候。”诺登斯解释道,“纳格和耶布把它形容为不被期待的孩子。我觉得这应该是犹格干的,他就没告诉过你什么吗?”
“没有,一无所知。”莎布摇头,但她已经习惯了,现在要考虑的是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但莎布很快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医生,正大步走向?图书馆,神情严肃,根本没注意到图书馆前还停着这么大一辆马车在这儿。
看到医生,诺登斯毫不掩饰厌恶地说,“他身上有那个玩意儿的味道。”
他们素来讨厌一切会和这些邪神做交易的人,浮士德有灵魂可以交予魔鬼,而这些和邪神做交易的人只会通过灾难来取悦他们的神,此处必须点名奈亚·拉托提普。
“他只是爱玩儿了一些。”莎布下意识为奈亚辩解,在面对这些自诩正义的神明之时,她一向?偏心。
双方非常明智地在这个话题上暂且打住,但凡要能说服得了谁,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
“你留在外面,别被犹格发现。”莎布匆匆交代了一句,追上了医生。
被刻意甩开的诺登斯只能蹲回马车上,低声抱怨了一句,“犹格早发现了,他只是擅长装傻。”说到后面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祂们都很擅长装傻,甚至懒得多做掩饰。
比如现在,附近往来的人群正在下意识地忽略这一块的存在,诺登斯能察觉到来自附近某栋楼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上,隔着一层形同于无的玻璃,犹格·索托斯正在催促他离开。
好吧好吧,他个工具人这就走。
莎布追上了医生,在后者的回避躲闪之中,极其自然打了招呼,“早上好,韦斯特先生。”
“您来这儿做什么?”
尽量使自己保持着耐心,医生僵硬死板地问候道,他正有着极其重要的使命要去复命,虽然内心极其抗拒这位小姐和他棘手的兄长,但看在赞助的份上。
当然,他越早出成就,就越不需要那些施舍般的赞助。
“您不介意带个路吧。”莎布保持着微笑,自然挽上他的胳膊,意有所指道:“凡人获取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您觉得这是来自神明的恩赐吗?”
“或许会是灾难。”
灵敏的头脑让医生在第一时间辩证地接上了莎布的话,但同样的,他意识到了这是在指自己,这让他差点没能抓住手里的资料。
医生猛地抬头,眼露凶光,“你到底想干什么?”
丝毫不需要掩饰恶意,他已经想好了无数种解决掉这位小姐的手段,来自岛外的手术刀今早刚刚拆封,在那个实验室里有能装下整个人的塑料水箱,还有足量的酸性试剂,每天从实验室运出去的废水和垃圾会二度生化处理,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的。
就在医生反复说服自己的时候,莎布却根本不容医生做任何反抗,能依靠职能解决问题就不要浪费其余的工夫,医生的肌肉已经凭借着记忆调动身体向?前走去。
今天看守图书馆门口的还是那个修女般的老?小姐,但她瞥见是医生就冷哼一声迅速低了头,像根本没看见两人一样放人过去,医生唯一求救的机会被他的猖狂扼杀于此。
他们从专用的小楼梯到了那排异端学说面前,医生直愣愣站在了那儿。
莎布了然,好心地告诉医生最好尽快离开,然后才解除对医生的控制。但可惜韦斯特先生并不领情,在他能动的第一时间骇然惊恐地扑向?了那扇门,然后消失。
被辜负了好意,莎布只是摇了摇头。她跟着走进去,在门的背后是一个完全脱离的空间,仰头能看见的就是那个完全扭曲畸形的半透明怪物,如小山一般沉睡在黑暗中。
森之黑山羊能唤出这这世间任何一造物的名姓,但绝不包括眼前这亵渎之物,纳格和耶布说的不错,它是那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圆到敦威治恐怖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