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问:“你还出来干嘛?”
顾晓池走过去,走近葛苇。
葛苇突然觉得有点慌。
她在想,如果顾晓池开口挽留她,她该怎么拒绝才够范儿。
结果顾晓池说:“你记得答应过?我吧,无?论如何,你都相信我。”
葛苇一怔。
她想起来了,那是在她拒绝邬寒轻那天,顾晓池来找她,两人在车后座,吃着一盒草莓味的香口胶,顾晓池对她说,要她永远相信自己。
还有,不要死。
葛苇不明白顾晓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还是点了点头。
顾晓池贴着她站着,葛苇能闻到顾晓池呼吸里的味道。
很清新,但藏着隐隐的烤肉薯片味,在这样一个告别的场合,显得有点好笑。
顾晓池说:“那今天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对吧?你答应过?的。”
说得很认真。
葛苇又点了点头。
顾晓池说:“好,那你听清楚。”
“如果你不远离乔羽,不到半年以后。她就会害死你,你信么?”
葛苇怔了怔。
今天顾晓池第一次求了她,她以为自己,无?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但顾晓池要她远离乔羽。
她做不到。
今天顾晓池第一次说起她承诺过?的事,她以为自己,无?论顾晓池说什么都会相信,但顾晓池说乔羽会害死她。
她不相信。
葛苇笑了笑。
顾晓池问她:“你笑什么?”
“没。”葛苇戏谑的语气又冒出来了:“我就觉得有些事儿吧,挺荒诞。”
她是在笑人生。
但在顾晓池听来却觉得,葛苇是在笑她。
笑她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葛苇说:“我走啦。”
低头,转身,想着以后,应该再也不会见了。
顾晓池沉默了许久,忽然又在她身后问:“为什么不信?”
语气听起来,莫名让人想哭。
但葛苇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好像真有谁会死似的,于是她强迫自己,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低着头,没有转身看顾晓池,只是低声回答:“哪怕她自己去死,她都不会害我。”
顾晓池问:“你这么有把握?”
“对。”葛苇斩钉截铁的说,又低低的说:“你不懂。”
“我不懂?”顾晓池笑了一声。
“好,我不懂。”
一阵脚步声响起。
过?了很久,当停车场重新恢复了安静,葛苇缓缓转头。
顾晓池的身影,早已消失了。
只剩下银白的月光,清冷一片。
******
第二天安寒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是顾晓池发来的,顾晓池在买火车票,请安寒帮她加速助力。
安寒打?了个电话过?去:“你清明节要回老家?”
“嗯。”顾晓池说:“回去看看奶奶。”
“你之前不是说清明节不回家么?奶奶身体不好?”安寒很关心顾晓池。
顾晓池浅笑:“没有,就是前段时间准备周老师的画展太累了,想放松下。”
三?天的假期,回老家其实也待不了多久。
安寒想起一个问题:“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顾晓池说:“我没做了。”
“为什么?”安寒有点惊讶:“葛苇姐不是对你挺好的么?昨天还来帮你庆祝。”
“就是……觉得耽误画画的时间,想换份兼职。”
顾晓池不知该怎么说,只得搪塞过?去。
“这样啊。”安寒觉得有点遗憾。
她挺喜欢葛苇的。
毕竟有性格的美人,谁不喜欢呢?
挂了电话,顾晓池走到一间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周老师。”
“进来吧。”周骊筠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周骊筠的身边,还坐着服装设计系的一位教?授。
“秦老师说你进步很大。”周骊筠手?里拿着顾晓池的一叠手?稿,翻看着。
看着顾晓池的笑容很温和,带着骄傲。
顾晓池勉强笑了一下,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
一片空旷的场地上,亮着几盏巨大的射灯。
葛苇捧着一杯黑咖啡,猛灌自己。
韩菁远远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她身边坐下:“昨天不是休息了一整天么?怎么还这么半死不活的。”
葛苇瞥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您这位大小姐,一时兴起把夜班司机开了,都不给我留重新招人的时间,我不得自己开车来接你呀?”
葛苇自知理亏,捧着咖啡不说话。
“别喝了。”韩菁从她手里抢过杯子:“知道你昨晚没睡着,但你现在喝了,今晚又该睡不着了。”
“不喝困啊。”葛苇看着很没精神:“待会儿还要跑酷呢。”
今天葛苇参加的是一档竞技类综艺。录到最后一关时已经晚上了,节目组用大型设备设置了重重关卡,艺人们需要跑着以最快速度通过?,一不小心就会还海绵锤之类的锤下去。
其实不难,结果被葛苇说成跑酷这么夸张。
韩菁丢给她一盒香口胶:“吃这个吧,薄荷味的,特劲儿。”
葛苇接过香口胶,盯着盒子?发愣。
韩菁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了?”
葛苇说:“我记得这个牌子?的香口胶,还出过草莓味是吧?”
“好像是。”韩菁不太清楚:“怎么你想吃草莓味的?那个太温和了吧。”
“没。”葛苇打?开盒子?,拿出一颗薄荷味香口胶丢进嘴里:“这个挺好。”
凉气冲顶。一瞬间,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韩菁看着她,问:“你昨天跟顾晓池说清楚了?”
葛苇点点头。
“其实……”韩菁看着葛苇这样儿,有点心疼,想劝。
被葛苇打?断了:“别耽误人孩子?。”
她站起来,把香口胶丢还给韩菁:“姐去跑酷啦。”
“你还会跑酷,我看你就会上房揭瓦。”韩菁有心逗葛苇。
葛苇没接话,只笑了一下。
沉默得不像她。
节目导演把艺人召集着围成一圈,重新又讲了一遍规则。
葛苇在一边拉筋,还是懒洋洋的,带着她一贯慵懒的那种劲头。
一声哨响。
葛苇突然,开始不要命的往前冲,离弦的箭似的,把她身边的艺人们都吓了一跳。
一个小鲜肉边跑边拍胸口:“苇姐今天这是开挂了?”
葛苇跑着,用力摆动双臂,夜晚的风声,呼啸在她耳边。
她其实什么都没想,她就想试试,自己如果拼尽全力的话,能够跑多快。
她拼命摆动双臂,越来越快,渐渐觉得呼吸困难,面前像挡着一堵墙。
她跃过?旋转的转盘,又跃过?起伏的滚筒。
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凉风灌进嗓子?眼里,呛得气管疼。
葛苇还没减速,反而?越跑越快。渐渐的,把所有人远远甩在身后。
本来坐在一边抽烟的韩菁,站了起来。
“啊!”
“我cao。”韩菁直接把烟头扔了,来不及踩灭,开始疯狂往葛苇那边跑。
高跟鞋碍事,直接甩脱了,扔在一边。
所有人都在往葛苇那边跑。
有人在喊:“救人!快救人!”
还有人在喊:“打?119!”
现场一片混乱。
葛苇那边的火已经燃了起来,看着特别吓人。
那本来是节目组设置的烟花,就在关卡边上,为了酷炫的视觉效果。不知怎么意外燃了,还有明火。
垫了海绵的大型器具很快燃了起来。
还好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反应很快,也有提前准备的灭火器,拿着冲过来,直接一通猛喷。
葛苇被从一堆白色的泡沫里抢了出来。
韩菁扑到她身边:“人怎么样?!?!”
******
顾晓池站在画室外的走廊上,抽着一支烟。
走廊的窗户开着,夜晚的风灌进来,还稍微有点冷。
顾晓池吐出一口烟,看着天上的月亮。
旁边一颗星星都瞧不见,显得月亮有点孤独。
顾晓池摸出手机。
她刚才本来在画室里画画,两天后就是清明节,她临时决定回家,现在要把作业赶一赶。
美院的课业负担其实挺重,平时顾晓池还要兼职,全靠挤时间。
现在,她的晚上空了出来,但不知怎么的,在画室里坐了一整晚,也没画两笔,心神不宁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清明节要回家这个决定,有点冲动。
她想起那个巫医的话:“不要泄露天机,不然会遭到反噬。”
她之前小心谨慎,遵循着穿越的游戏规则,开始是想让葛苇喜欢上其他什么人,后来是想让葛苇喜欢上自己。
一切,都是为了让葛苇远离乔羽。
但是乔羽一回来,她才发现,自己狠狠的失败了。
摔在地上,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狼狈。
所以她破釜沉舟,不管不顾了。
她本来想告诉葛苇自己是穿越回来的,但“穿越”这两个字卡在嗓子?眼,无?论如何吐不出来。
于是顾晓池明白,穿越系统是不会准许她说“穿越”这两个字的。
但她还是要说。
不顾一切、对葛苇泄露未来的真相,哪怕自己会如巫医所说,遭到反噬。
即便这样,葛苇还是没有相信她。
哪怕葛苇明明亲口答应过?,无?论顾晓池说什么,都会相信。
一旦涉及到乔羽,所有的承诺,通通失效。
顾晓池自嘲的笑了笑。
她开始有点担心,不知反噬什么时候会来,要是发生在自己回老家期间,不会波及到奶奶吧?
顾晓池一时拿不准该不该退票。她怕奶奶有危险,又实在很想奶奶,而?且她也根本不想待在邶城。
做不了决定,心里更加烦躁起来。
解锁手?机,打?开微博。
想如往常一般,在搜索框里,输入“葛苇”两个字,又觉得像是对自己的嘲笑。
现在看到她的名字,都像是对自己的嘲笑。
嘲笑她痴心妄想,以为能让葛苇相信她,以为能取代乔羽的位置。
顾晓池正准备退出微博的时候,眼睛无?意一瞟,忽然在微博热搜的第一位,看到了葛苇的名字。
顾晓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重新定睛一看。
真的是葛苇的名字挂在那里,后面还跟着一个红红的“沸”字。
顾晓池点进去。
完整的热搜词条是:葛苇录制综艺遭遇意外火灾。
顾晓池心里猛地一跳,一阵心悸的感觉。
她握着手?机,开始没命的往校门口跑。
夜风拍打?在脸上,这时,却一点没觉得冷了。
满心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太蠢了,实在太蠢了。
她一直以为所谓反噬,一定是发生在泄露天机的人身上。她之前不敢让自己死去,因为她怕奶奶会伤心。
后来,离葛苇被害死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发现自己也完全接受不了葛苇的死,所以决定拿自己赌一把。
也许自己有防备的情况下,可以躲过一死呢?
却原来,却原来,反噬也可以发生在葛苇身上。
是葛苇遭遇了火灾。
葛苇现在会死么?顾晓池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她为什么考虑得这么不周全?
她在夜风中疯跑,长发乱七八糟的拂在脸上,挡在眼前。
顾晓池来不及去理,一路狂奔到校门。
保安走过来:“同?学,这么晚了不能离校……”
他甚至没来得及拦住顾晓池。
顾晓池又在马路上一阵疯跑,终于拦到一辆出租。
顾晓池猛地拉开车门上车,对司机报出一家医院的名字,嘴唇都在抖。
还好她以前做入职体检的时候,无?意间听小平说过?一句,橙果对艺人和员工都很大方,体检和治病,都安排在邶城最好的那家医院。
坐在车上,她又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给小平打电话。
翻到通讯录X字头,手?抖得按成了“小平”的下一个名字,又赶紧退出来,强迫自己镇定,再次按进小平的名字。
电话拨了出去。
顾晓池觉得响了一个世纪,小平还没接。
直到电话响得断了。
难以想象小平那边忙乱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顾晓池的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
她又打,又打?。
打?到第三?个的时候,小平终于接了。
还没等小平说“喂”,她就颤抖着声音问:“去哪里找苇姐?”
小平报了一个楼层和一个手术室的名字,电话就断了。
顾晓池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手?术室,就意味着还在抢救,意味着葛苇至少现在还没死。
她对司机说:“您开快点,开快点。”
脚一直在后座跺着小碎步。
邶城容易堵车,到晚上这个点了也一样。司机开了一整天车,踩了一整天的刹车油门,本来就堵的心烦意乱,此时被顾晓池一直催,心里更躁。
忍不住怼她;“我说姑娘,你不知道邶城有个绰号叫堵城么……”
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吓了一跳。
后座那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在哭。没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已流了一脸,眼圈红得像兔子?。
司机赶忙安慰她:“姑娘,你是遇到什么急事了么?我尽量快,你别急啊……”
顾晓池突然放声大哭;“我急死了!急死了!”
*******
下了车,顾晓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到手术室外的。
好像电梯太挤,她等不了,一路从消防楼梯跑上来的。
远远的看到小平,韩菁,还有一堆不认识的人围在手术室门前。
她跑过?去,喘不匀气,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抓着小平的手?腕问:“怎、怎么样了?”
小平的眼圈是红的,好像哭过,不过?现在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还在手术,想不留一点疤,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留……疤?”顾晓池愣了一下。
小平这才发现顾晓池满头满脸都是汗,眼泪,好像还有鼻涕,混在一起,特别狼狈。
小平惊讶的说:“晓池,你哭成这样?”
韩菁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动静,此时走过?来,把顾晓池拉到走廊转角,不让其他人看到她。
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擦。”
顾晓池开口:“菁姐……”
韩菁说:“她人没事,从台子上掉到了水池里,只有右边小腿被火舌撩了一下,我们不想让她留疤,请了最好的医生,看看能怎么处理。”
顾晓池脸上的表情怔怔的,好像还陷在刚才那一片巨大的恐慌之中,拔不出来。
韩菁又提醒她:“你先擦擦。”
顾晓池这才抽了一张纸,擦了一把脸。
小平走过?来:“菁姐?”
韩菁应了一声:“在这里。”
小平说:“羽姐来了。”
韩菁皱了皱眉,走过去。
小平过来拍了拍顾晓池的肩:“苇姐没事。”
顾晓池说:“我知道。”
脸上的表情还是愣愣的。
庆幸,后怕,茫然,懊丧。所有的情绪,混成一波巨大的海浪,拍得她耳膜发颤,头脑发昏,简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机器人一般跟着小平走过?去。
乔羽站在手术室门口,韩菁在安慰她。
乔羽妆都没化,深凹的眼窝看上去更像欧洲人,一头长卷发胡乱的披散在肩头,狼狈的程度没比顾晓池少多少。
韩菁虽然拍着乔羽的肩,但站得离乔羽有一点远,奇怪的身体语言。
顾晓池莫名觉得,韩菁有点怕乔羽。
乔羽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晓池,你也在。”
小平挺身而?出:“我通知晓池过?来的,怕要用车。”
乔羽没再说什么。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众人一起围了上去。
葛苇被推了出来,她怕疼,做了麻醉,此时迷迷糊糊睡着。
只有一张小小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苍白得像一张纸。
众人都被护士挡开:“让一让,病人要快点送回病房。”
病房是橙果订的VVIP。
护士推着葛苇走了,众人又把医生团团围住,韩菁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承诺:“不会留疤。”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葛苇很快就会完全清醒,医生提醒她们:“晚上只能有一人陪护。”
乔羽马上说:“我留下来。”
韩菁看了一眼乔羽,又看了一眼顾晓池。
顾晓池说:“我也可以留下。”
乔羽强硬的说:“不要。我要留下。”
两个人都看着韩菁,韩菁说:“乔羽留下吧。”
乔羽笑了一下,说:“谢谢。”
顾晓池总觉得韩菁好像躲了一下。
乔羽撇开了所有人,快步往病房方向走去。
韩菁拍拍顾晓池的肩:“晓池,回去吧。”
自己带着小平,也准备离开。
“菁姐。”顾晓池在身后叫她。
韩菁回头。
顾晓池问:“为什么让乔羽留下?”
韩菁笑了一下:“她是对葛苇来说最特别的人,不是么?”
顾晓池抿了抿嘴。
连葛苇身边的人都知道么?哪怕乔羽订婚了,对葛苇来说最特别的人,还是乔羽。
韩菁看了顾晓池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两天后,顾晓池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安寒给她打电话:“问奶奶好。”
顾晓池低声说:“谢谢。”
安寒又问:“葛苇姐怎么样了?”
她也从娱乐新闻上看到了葛苇受伤的消息,觉得顾晓池肯定知道内情。
顾晓池说:“火车上信号不好,我听不清你说话,回头再聊。”
轻轻挂了电话。
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出神。
过?去两天,她的确去看过?葛苇两次。
都是轻轻敲了敲门,很快乔羽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把门带上,自己挡在门前,一副主人的姿态,拦着顾晓池,顾晓池甚至看一眼病房里的情况都不能。
每次乔羽都说:“葛苇在休息。”
顾晓池问:“我进去看看情况行么?”
乔羽说:“不好意思,不方便。”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眼睛里的光,却是冷冷的。
顾晓池不想退让,沉默的与她对峙。
乔羽说:“晓池你应该课业很忙吧?赶紧回学校去吧。”
眼神望着来回巡视的保安。
顾晓池终于退开了一步。
要是乔羽真的叫保安,在这里闹起来,难堪的是葛苇。
顾晓池说:“好,我先走了。”
她走到病房转角,静静的站在那里。
盯着自己的运动鞋。余光瞟到,一双双不同?的皮鞋高跟鞋球鞋,路过自己面前。
一双病号拖鞋靠近,顾晓池赶忙抬头,却见是一个拖着输液架的年轻女孩,想去她附近的洗手?间。
顾晓池走过去:“要帮忙么?”
女孩客气的说“谢谢”。
帮女孩进了洗手?间以后,顾晓池摸出手机看了看,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了。
终于,顾晓池拖着步子往楼下走去。
葛苇没来找她。
现在顾晓池已经知道,葛苇其实伤得一点都不重,所谓紧急手术,只是为了不要留疤。
葛苇很幸运,在明火燃起来之前,就已经跌下了水池,逃过?一劫。
刚才顾晓池在病房门口说“我先走了”那句话,故意说得很大声,病房里的葛苇,是一定能够听到的。
如果葛苇想见顾晓池,即便乔羽不让顾晓池进去,葛苇也可以出来找她。
但葛苇并没有。
于是顾晓池知道,葛苇并不想见她。
是因为有了乔羽,就够了么?
******
七七八八转了好几趟车,顾晓池终于到家了。
奶奶还是如每次一样,站在家门口等她。
连连拍着顾晓池的手?,说:“怎么突然又回来了?火车票多贵呀。”
嘴里抱怨着,满是皱纹的脸,却笑成了一朵花。
顾晓池忽然觉得,每次不该真的听奶奶的话,去省那火车票的钱。
清明节当天,顾晓池跟着奶奶,上山扫墓。
山上不像城里,没有成规模的陵园,一个个小土包,前面竖着墓碑,就是村里各家的墓葬群。
顾晓池的父母还有爷爷,墓都连在一块。
顾晓池跟着奶奶,烧了纸钱,放了鞭炮,又下跪磕头。
她盯着合葬墓碑上的字:慈父顾军,母杨梅。
顾晓池开口问奶奶:“他们感情好么?”
奶奶说:“不好。”
顾晓池一愣,奶奶的语气有点感慨:“你现在大了,这些事,也该如实告诉你。”
“你爸妈两个人,一辈子?没搞明白,一个人真正喜欢另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一个人真正喜欢另一个人,是什么模样呢?
现在的顾晓池,也正迷茫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008:54:33~2021-02-2109:1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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