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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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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斗指子,一年的白天到了最短的时刻。对于考观察天象进而总结各种出的各种历法来讲,这一天都是重要的日子。

其实立冬的时候,天气并不算冷,真正一年最冷的时间其实通常在冬至后。在大庸,这一天百姓们一般也就开始窝冬。

爷爷也给小竹村的村民们放了假。前段时间进行的小测出了结果,总体上汉子组败给了妇人组。

直到现在,师无涯还记得当时那些大叔爷爷辈儿的人听到这个结果时的反应,平时一个个说话大声,吹起牛来一个赛一个的汉子们把头低得那是一个比一个低。

师爷爷也没批评他们,而是让他们趁着窝东的时间,好好跟着家里的妇人、孩子们学。师无涯觉得这招比直接批评那些人还要狠。

他们还给每家每户,都送了一本师爷爷选编的注音歌谣启蒙书和九九歌谣诀。让他们学得好的就没事看看,认认字,比画着写写。背背乘法口诀,等到开春会再来个小测试。如果遇到不会的就邻里之间互相问问,或者直接来找师无涯一家。

这本注音启蒙书籍,爷爷还起了个名字,叫《千节竹》,取字有千余而于小竹村所作也。

冬至这一天是要祭祀的,一祭天地,二祭祖先。村中的人还会去祖先的坟头进行拜祭,但师无涯一家只能选择在家遥祭。然祭祀本身是对天地的敬畏,对祖先的追忆,对未来的向往。无论遥祭还是坟祭,只要心意诚恳,那也无甚区别。

这一天,官府还给梁州百姓每户送上了一斤羊肉以示恩典。

师爷爷因为年龄已经六十有一,在古代是一个高寿的年龄了,特别是在这刚经历过战乱的时期,村中师爷爷是年龄最大的一个。朝廷特赐羊肉三斤,五谷各一石。

五谷即稻、黍、稷、麦、菽。稻和麦即粳稻和小麦,在现代也是人们的主粮;菽是豆类的总称,但在在大庸专指大豆;黎就是“黎民百姓”里的那个黎,去壳后就是黄米,是一种有粘性的主食,但是小竹村这里并不种这个;稷则是“江山社稷”里的稷,又称粟,就是现在的小米,种类繁多,有多种颜色,官府赐给他们家的这个是黄色的。

既然官府赐了五谷,奶奶就特意做了五谷饭。五谷饭其实选材并不统一,一般凑够五种谷物就可,也有的是凑够五种颜色的谷物。这是一种古老的用于祭祀的食物,又称为“粢盛”,用于追忆先人,祈祷来年五谷丰登。

在师无涯家乡,冬至是一定要吃饺子的。来到这里自然也不能例外,调的羊肉馅,师无涯他们几个负责包饺子,奶奶则继续准备其他的贡品。

堂屋供奉着师家的祖宗牌位,这是刚穿越不久爷爷刻出来的。中国人定居哪里也不能忘记了自己的祖先。

奶奶一一把贡品摆好,点上香烛,然后就由爷爷带着全家磕头祭拜,他们这个已经是简化了的祭祖习俗。

祖先享用好饭食后,就由爷爷奶奶先动筷,他们一家人也开始分食祭品。能够吃到祭品是一件很吉利的事情,所以奶奶让他们每样都要吃上一点。

没想到他们正吃着饭的时候,岳仲麟带着他的弟弟妹妹来到师家。他们先给师爷爷师奶奶问好,然后送上他们自家包的馄饨,岳灵还给爷爷奶奶送上了她自己亲手做的鞋袜。

一问才知道,小竹村这里的习俗和他们的不一样。他们在这一天是吃馄饨,而且年轻的妇人、姑娘们要给长辈们献上鞋袜。

白奶奶特别高兴/家里一群男的,她就一直特别想要上个小孙女。就拉住岳灵一直说来说去……

最后,还是师无涯想着岳家众人估计还没吃饭,姜婶婶还在家等着他们,出声提醒了一下奶奶。

“哎,灵儿太贴心了,让奶奶我太高兴了。”奶奶笑得格外慈祥笑着说,然后又吩咐师无涯:“涯子,你把灶上那一盖帘的饺子送去给你姜婶她们尝尝。”

这些饺子本来就是特意包的多,想给岳家诸人尝尝。但他们初来此地,也不清楚这里冬至具体习俗,不知道中午去人家家合适不合适。本来打算下午再去送。

于是师无涯又带着师无缺,随着岳家三兄妹来到岳家。给姜婶问好,送上自己家的饺子,这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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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看到黎,就想做一些传统的面食和糕点出来,于是派师无涯牵着自家的牛去晒场那边磨面。

晒场这边有个石碾,村人需要就可以用。岳仲麟陪着师无涯一块来的,其实有牛的帮忙,一个人就可以磨面,但是有个人在旁边说话也是好的。

奶奶要做的糕点有好几样。每种其实都不是单独的某一种谷物做出来的,有些还需要在磨面的时候就配好比例。师无涯虽然自称师大厨,但是对于这些具体的配比也不太懂,都是奶奶在家里给他分好类的,他只用出个力。

晒场这边也有其他的村人。看到师无涯在这里磨面,也会上来搭几句话。问问需不需要帮忙的,还有直接来请教学问的“好学生”。

几个孩子们在那捡着石头玩儿。师无涯想到,中国古代其实也有好多有意思的小玩具。但这里的孩童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玩的,于是就问起了旁边的岳仲麟。

“阿麟,你小时候有什么玩具玩吗?”

“以前父亲还在家的时候,也给大哥和我扎过风筝,做过一些小竹编。后来父亲他们去打仗后,这边虽然并不在交战地带,但是也没人顾得上玩具这些东西。”

“这样啊。”

爷爷既然要承担教化之责,那么也得重视这些孩子们的娱乐生活啊,这里的村民们娱乐生活太少了,这个也必须提上日程。

磨好面后他们就回到家,准备工作还要和面、揉面、发酵。虽然看着就几个字,但是里面门道着实不少。就拿面团举例:光是面团就可以分成面粉面团、米粉面团、豆类及豆粉面团、杂粮面团。这些里面还可以分成水调、发酵、油酥。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兑水,水温不同,面团的性质也就不同。

这些都是劳动人民长久以来总结出来的生活智慧,师无涯对这些顶多算是入门,还要交给奶奶来搞。

“阿麟,你现在这里看着安安,我去拿点东西。”

“好,你去吧。”

师无涯要拿的是准备给岳仲麟的礼物,一幅九九消寒图和一套笔墨纸砚。其实笔墨纸砚,岳家兄妹几个都有,是他们前几天去镇上买的。

消寒图就是师无涯留给岳仲麟的专属礼物了,图是他自己画的。他小时候跟爷爷学过一点丹青。就画了一株腊梅,上面花瓣部分留白。梅花一般五瓣,也有特殊的,他就在上面总共留出八十一个花瓣可以填涂,等画完成了,也就出了冬天。

又回到东厢的师无涯把礼物故意盖住说道:“阿麟,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猜猜看是什么?”

岳仲麟吃惊的问:“礼物?”

“对呀,猜猜看嘛。”

想到师无涯擅于做美食,就试着猜测说:“好吃的?”

“不是。”

“那,不会是书籍吧?”

“很接近了,再猜。”

“纸笔吧?”

听到岳仲麟猜了出来,师无涯也很高兴,“聪明!不过不光有笔墨纸砚,还有我特意给你画的九九消寒图。”

“消寒图是什么?画吗?”

于是师无涯又给岳仲麟科普了消寒图是什么,怎么用。

岳仲麟接过礼物非常喜悦。这是他长这么大来除了父母、大哥和舅舅外,第一次从外人手中收到礼物。而且还是师无涯特意画的。听师无涯讲,等他把那些梅花涂上颜色,就能变成一幅完整的画。一幅他和师无涯一起完成的画。

至于岳小弟和岳灵妹妹的礼物,则会由师无缺和奶奶亲手送。岳叔岩那份里还有一个师无缺挑选的小泥人,是一个骑着马威风凛凛的将军。而岳小妹那里则是多了一把奶奶挑选的木梳。

……

奶奶要做的糕点需要发酵,冬天的炕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用来发面。将保存再来内含酵母菌的老面团,揉进要进行的发酵的面团里就行。

晚饭羊羹,也就是羊肉汤。师无涯从早上就开始准备的,要想得到鲜美的汤羹,总是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耐心。

羊羹盛碗,再撒上葱花香菜点缀。师、岳两家人就享受到了这冬日里对肠胃最好的慰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上那香喷喷的辣油。明年我要吃辣椒!师无涯心中的小人呐喊道

小竹村就从冬至起开始窝冬。只不过原本人们窝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日子变了。家家户户都在炕床上开始了学习,遇到不会的还会出门找到邻居,换个炕头继续同拼音、识字和乘法口诀进行“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