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举着?火把点亮百里山谷,虞岐踩在岩石上潺潺流水浸湿他的马靴,官兵跑来禀告,“爷,下游已经打捞到十具浮尸了。”
虞晓脸色凝重,“有吗?”
官兵坦言:“尸体泡发的样子,大概死了一段时间了,看不清五官,也认不出。”
虞岐大骂:“那你个狗东西还费什么口舌!滚去再找啊!”
“是。”
远处官兵举起火把高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虞岐与虞晓相视一眼,疾步过去。
“是谁!”虞岐抓住官兵的手腕,心里忐忑不安。
官兵如实告知:“是大太监!”
虞岐皱眉,松开手掌,他竟没有半点喜色。
虞晓冷冷地问:“还活着吗?”
“听说还有口气,已经被锦衣卫接走了。”
官兵们在水里泡了一整天,小心翼翼地问,“两位爷,锦衣卫都撤兵了,咱们是不是也……”
“找!给我找!”虞岐怒吼,“就算把这里的水抽干!把山移走也给我找到他!”
虞岐不信,虞离就这么没了,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皇宫,大殿内奴婢们跪成两行,埋首听着喇嘛诵经祈福。
大太监昏迷不醒躺在软榻,一张千秋绝色的面容失了生机反倒更像是画中颜,美得极不真实。
“温馫,温馫!”
耳畔响起熟悉的唤声,泉水潺潺,微风拂过,温馫躺在雪地,睁开眼睛望着?无垠的蓝天,虞离撑在他两侧,“温馫!快醒醒!”
虞离逆着?光,笑得明媚,“你?答应过,带我去玩,快点!”
“温馫,你?不能耍赖!”
虞离骑上马背,“快来追我!”
“温馫!”
“我们去山顶看日落!”
他奔向雪山深处,一身红袍随风摇曳,似烈火,似骄阳。
温馫追上他,与他并肩驰骋,他说,“原来这里就是你的故乡。”
“温馫,你?为什么不早点带我来?”
“这里的姑娘各个都那么美,我要让她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不能觊觎。”
温馫扬起马鞭,抡圆缠绕在虞离的腰上,用力一拽,将他带到马背,与自己共乘一匹。
虞离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认真地问:“你?可愿意?”
温馫眼含深情,仔仔细细凝着?虞离的模样,动情地吻上去,尝到唇齿间淡淡的咸涩,一滴泪悄然滑落。
马蹄声声,雪花飞溅,“啊——”
温馫拥着虞离滚在雪地,解开自己的外袍铺在他身下,虞离勾着温馫的脖颈,眸子里的热情快将他点燃,“我要你?。”
“温馫,我要你?。”
温馫搂着?虞离,心疼地说,“会冷坏的。”
“嗯——”虞离咬住温馫的下唇。
温馫翻身将他压在自己身下,含着虞离的唇瓣,抬起眼眸凝视着?他,舌尖划过他的唇角,亲吻他的耳根,下颌,喉结,重重地咬在锁骨,留下一行晶莹的水痕。
虞离不羁地笑:“温馫,我要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对不对?”
温馫应他:“是。”
温馫轻声喃喃,生怕吵醒这易碎的梦。
虞离得意,“你?是本王一个人的美人。”
“是。”
虞离肆无忌惮地笑,趴在温馫身上,伸出手指,在温馫的胸膛一笔一划地描绘着?两字——虞离。
“这样美人的心里就只有我。”
温馫悲痛欲绝,那年孩提站在自己面前,攥着自己的手天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写在本王手心里,这样美人就在本王心上。”
原来这便是痛彻心扉,可能比及虞离日日夜夜承受的疼?
“温馫!”
“温馫!”吴王坐在塌边,沉声唤醒大太监。
太医诊断大太监的脉象终于面露惊喜,“醒了!”
“皇上!大太监醒了!”
虞溪推开太医,俯身瞧温馫苍白的面容,大太监渐渐睁开眸子。
虞溪仰头感叹,转而脸色阴沉,怒其不争道,“温馫!你?怎么这么傻?”
“你?想陪他去死?”
“他呢?”温馫揪着吴王的龙袍。
“死了。”虞溪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断崖底下的礁石,他没能躲开。”
温馫虚弱地问:“葬在哪了?”
“重要吗?”虞溪问,“温馫,他解脱了,虽他的父亲去了。”
温馫松开手掌,双眸无神地放空。
虞溪大骂:“你?呢,可还有雪域雄鹰的半点血性?”
“你?忘了答应过你?姐姐什?么?你?对得起你长眠的族人吗?”
温馫勾起苍白的唇惨笑,自己的血性骨气恐怕早被虞离消磨的半点不剩。
虞溪瞪向大太监,长叹一声,总之活着就好。
至于虞离,倒是消了他的心头大患。
杏花初绽,日立浓烟,温馫立于凉亭,侍女持着?外袍罩在大太监肩上,“您小心着?凉。”
“咳咳。”温馫转身,手里攥着丝帕气虚地咳嗽,侍女掸开落在大太监身上的花瓣,“您坐下歇会吧。”
“老?祖宗,外面有人想见您。”小太监跪在旁边禀告。
温馫抬起眸子,淡淡地开口,“让他进来。”
虞晓已经闯进花园,推开阻拦的侍卫,走到温馫面前,“你?真要他死都死不安生!”
三日前,虞晓命人做了个匿名的衣冠冢,祭奠虞离在天之灵,今日得知已被毁的不成样子。
只是一个衣冠冢,他们是前朝皇子注定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温馫难道就连虞离也容不下,将他葬在高山流水处,随了他自由自在的性子,难道这也不行。
“咳!咳!咳咳!”温馫蹙起眉头,咳得喘不出气,侍女轻拍他的背顺着气,“大太监,您慢点。”
温馫大病尚未痊愈,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没法子,说大太监是心病,精神萎靡,身体正渐渐崩溃。
虞离离开后,温馫从未迈进皇宫,无论皇帝如何召见,温馫都以重病在身,不宜面圣为由推辞。
温馫笃定道:“他没有死。”
虞晓神色凝重,“你?凭什么这么说!”
温馫倦了,命令小公公扶着自己回去。
虞晓大笑,“温馫,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死了,被你亲手逼死了!”
“你?说你不会逼他,你?说你只强求自己,不会强求于他,天大的笑话!”
“他死了!”
温馫面色如水,苍白憔悴,坚信虞离没有死,如果他真的死了,为何不来索自己的命,他说过的不会放过自己!
如果他真死了,为何不来梦里相见?
温馫累了,想睡了。
他会回来找自己的,温馫只等着?,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