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我误会顾知青了?”
余晚潇故意为之问道。
钱治云:“当然啊,顾知青那人品可是没话说的,情商也高。”
“要说我送错礼物那还有可能,毕竟我粗心大意的,但顾知青心思可比女人还细腻,在接人待遇这方面上绝对不会出现差错的。”
一车轱辘的夸赞说完,钱治云又开始撺掇余晚潇,态度极为热心:
“既然顾知青的用意是好的,余同志你也别辜负人家,就把这数学练习册好好利用起来吧。”
余晚潇闻言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我连那什么阿拉伯数字都不认得几个,就是想学数学,一个人也学不起来啊。”
“这都不是问题,你可以找顾知青让他辅导你。”
钱治云对顾丞乔的人品很有信心:“他对我们大家都是有求必应的,脾气可好了,你只要求他帮忙他就一定会答应。”
余晚潇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表露了自己对知识的渴望:
“我其实早就想向你们知青请教学习了,可是总找不到机会提出来,这下可好了,你不如现在就带我过去见他吧。”
“好,不过你这牛……”
钱治云也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只是有些胆小,还是对这动不动就要踢人的二妞有些怵。
“二妞就放在这里,它不会跑的。”
余晚潇从旁边的篓子里拿了些麦草出来,喂给二妞,接着便拍拍衣袖上的灰,跟着钱治云离开了这里。
新来的知青们都在拔稻苗,一拨人负责下田拔,一拨人负责在田埂上捆苗秧,两拨人时不时轮换着来,效率高也不容易累。
兴许是第一天下田干活,大家伙儿的兴致都高昂的很,没有一个喊累的,你来我往地喊口号,热火朝天地拔稻苗,不到半天就把附近田里的稻苗拔了个干净。
钱治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闲置出来的。
他力气弱干活慢,被嫌弃拉慢进度,赶到了一旁。
但也不是说就让他无所事事了,他的工作被换成了插秧,等到下午开渠放水,牛再耕一遍田,第一批下田的就该是他了。
其他正在忙活的人都聚在田埂边上,一边手上捆着稻苗,一边有说有笑地在聊着天。
顾丞乔拎着青翠欲滴的稻苗,这时从田埂上路过,正准备交给负责捆绑的女知青们,不料被二人拦住了去路。
“顾知青,等一会儿再干活,余同志找你有话说。”
钱治云没压着嗓子,这一开口,周围人的视线顿时就都被吸引过来了。
余晚潇始终没忘自己本来的目的,她是要来以牙还牙,给顾丞乔一个教训的。
于是借着这波关注度,她便开门见山,一上来就把顾丞乔高高架起,给他扣了个大帽子:
“顾知青,钱知青说你送我和吴霞她们数学练习册,是为了帮我们扫盲,这是真的吗?”
顾丞乔的长相没什么攻击性,隽秀的眉眼微微垂睡,皮肤白皙,整张脸犹如山水画般透暖而温和。
但他身形高挑,肩宽腿长,人又清瘦,即使只穿着普通的白衬衫,气质也异常斐然,丝毫不显弱态。
顾丞乔被二人忽然堵住去路,又听到余晚潇突如其来地发难,脚下只微微一顿,便面不改色地道:
“我初来乍到,除了行李没带什么其他东西,如果要送礼,只能送这些略有所用的学习资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至于扫盲,学海无涯,并非一日之功,扫盲与否,主要看你们本人的意愿和能否年复一年坚持学习的毅力。”
“如果你们不愿意也吃不了这些苦,我不会强求,如果愿意,我自然可以略表绵薄之力。”
顾丞乔的弱点果然就是喜欢装好人,余晚潇也稳稳地抓住了这一点,料到他会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护人设,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
就刚才他这三句话里,虽然很明显地表示余晚潇如果想学习,他可以伸出援手,但实际上还是在引导她拒绝他的帮助。
因为对于教学环境差的乡下人而言,如果本就上进好学,自己平日里就会找书钻研了,而不是等到知青们来,才眼巴巴地过来求教。
相对的,如果是寻常愚笨的乡下人,只要一听到学习两个字,头都大了,哪还能主动凑上来受扫盲的虐。
就算有人有一时的好奇心,也会被看起来云里雾里,繁杂深奥的书本劝退,根本坚持不到真正学懂的时候。
顾丞乔也是从这个方面隐晦地劝退余晚潇的。
可惜,余晚潇是个特例,她这次就是冲着顾丞乔这个学霸来的,哪能被他一劝就白白放弃被扫盲的机会:
“我当然愿意,也能吃这个苦。”
她斩钉截铁地道。
余晚潇话音刚落,顾丞乔的目光微微变化,深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外一道明朗柔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顾知青,昨天我和余同志投缘,本就想帮她增长学识来着,没想到你也有助人为乐的好意。”
“这样倒是赶巧,不如,我们就一起帮余同志好好地扫一扫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