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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初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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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选座位已经进入尾声。

莫意望向江绒身边还空着的位置,不禁皱了皱眉。

“纪潮星、赵杰。”

心中虽有些不安,莫意还是将最后两名没选位置的同学叫到讲台上。

纪潮星没想太多,看到江绒的位置后,便直接将名字写在了江绒旁边,作为最后一名的赵杰没得选择,只能坐到原先曹羁所在的位置。

莫意拿起座位表,看了眼江绒所在的位置,她用笔在沈知晓位置上点了点,将沈知晓和江绒叫了上来。

莫意问两人:“沈知晓,江绒,你们不打算做同桌吗?”

沈知晓看了眼座位表,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江同学有自己想要的同桌。”

莫意看向江绒,江绒带着些紧张点了点头:“是的,老师。”

莫意问江绒:“江绒,你想和纪潮星做同桌?”

江绒鼓起勇气,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是的,我想和纪同学做同桌,纪同学的成绩不太好,我……我想帮助他。”

莫意看着江绒漆黑的眼眸,沉吟片刻,柔声道:“江绒想帮助人的心情是很好的,既然这样,老师也不阻止你们。”

“谢谢老师!”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江绒瞪圆了一双猫瞳,终于松了口气。

莫意笑了笑,又道:“老师也没什么其他事情问你们,你们就先下去吧。”

随后莫意又叫了几位同学上来,询问他们的意见,对座位进行微调,很快,正式的座位表就出炉了。

还有事情要忙的莫意排好座位,就先一步离开,让教室里的同学换完座位后自行休息。

终于能和纪潮星做同桌的江绒开开心心,将自己的东西往新座位搬,他的旧座位离新座位并没有纪潮星那么近,因此,纪潮星搬完之后,江绒还有近一半的东西没搬。

或许是觉得江绒搬东西的动作慢慢吞吞,纪潮星在江绒想要进行下一轮搬运的时候将手搭在江绒肩上。

“小绒还有什么东西没搬吗?”

江绒以为纪潮星只是关心他搬东西的情况,乖巧回答:“还有一些书。”

纪潮星懒懒抬眼:“是桌上那堆书吗?我帮你搬。”

纪潮星说完话,没等江绒拒绝,直接走到了江绒的旧座位上搬书。

和江绒慢吞吞搬书的模样不同,纪潮星的动作十分轻松流畅,他一次性拿起江绒需要搬两次的书,很快放到江绒桌上。

做完这些事后,深藏功与名的纪潮星坐到自己新座位上,就着嘈杂的背景音问江绒:“你要坐在外面吗?”

开始整理书的江绒没听明白纪潮星的意思:“对,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纪潮星对他温柔一笑,让江绒差点看呆:“我以为小绒不太喜欢靠近人。”

江绒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莫名有些感动。

原来纪潮星早就看出自己不习惯面对太多人,只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没有明说。

他低下头,小声说道:“其实……班里的人偶尔走动我是不怕的,纪同学不是喜欢窗外吗?我们现在这样就好。”

江绒都这样说了,纪潮星也没什么不同意的,他瞥了眼认认真真整理课本的江绒,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桌。

刚刚搬完书有些喘气的曹羁默默看了眼前方和谐的两人,视线悄咪咪地朝旁边看去,看到身边也在整理课本的沈知晓后,又迅速撤回。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将自己的书桌整理完毕,身边的学习委员也不见踪影,曹羁好不容易松口气,正想叫上纪潮星一起吃饭,他一抬头,正好看见江绒对纪潮星发出邀请。

“今,今天中午食堂的东西很好吃,晚上我们也去吃吃看吧。”担心纪潮星不答应,江绒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之前的吃腻了,我们可以试试新的。”

纪潮星扬扬眉,正想答应,视线突然触及到默默站在后面的曹羁。

“当然可以。”

发现自己晚了一步的曹羁:“……”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曹羁沉默片刻,正想悄悄走人,纪潮星转头看向他:“你要和我们去食堂吃晚饭吗?”

不久前还在失落的曹羁瞬间感动起来,原来纪哥还是记得他这个朋友的!

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曹羁便看到纪潮星转过头,柔声询问身边的男生:“小绒,你愿意有人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江绒怯怯地看向曹羁,怕吓到江学霸,曹羁下意识回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江绒点点头:“如果是阿纪的朋友,我没关系的。”

曹羁:“……”他迅速收回自己的感动,神情都是满满的冷漠。

他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一起吃一餐饭,都能演出“单身狗想加入去吃饭的情侣,一方还得征求另一方同意”那种令单身狗毛骨悚然的情节。

明明他们没人在谈恋爱的!

想到谈恋爱,曹羁心肝一颤,顿时什么都不敢想了。

见识过世面的他怕自己再想下去,可能会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三人一起吃了顿三分之二愉快的晚饭后,不知不觉,散步到了球场。

面对要去打篮球放松的纪潮星和打算看纪潮星打篮球的江学霸,心心念念自己新买漫画的曹羁告辞走人。

哪怕没有漫画的吸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回到教室学习。

曹羁的离开明显让江绒放松不少,他坐在一边,看纪潮星和别人打篮球,心中从未有过的安定。

江绒明白,其实帮助纪潮星提高学习成绩,并不是江绒想要接近纪潮星的重要理由。

重生前的纪潮星,是江绒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两人的关系,但江绒知道,他不可能就这样远远地看着纪潮星。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纪潮星都是江绒的精神支柱,也是江绒能够一直活下去的勇气。

江绒永远不会忘记,在他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秒,他遇到了谁。

那是救赎了他一生的人,也是他独行黑暗这么多年,唯一照亮的星光。

……

休息时间总是短暂的,一晃眼就过去了,教室里的同学也开始上起了晚自习。

高二的同学晚自习并不需要上课,只偶尔会有教师过来巡视,查看同学们的复习效率。

江绒看向身边的纪潮星,正想询问他的学习有哪些地方需要帮助,莫意却在这时候进入教室,她看了眼相安无事的纪潮星一桌,把纪潮星叫了出来。

“纪潮星,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正准备趴下来睡觉的纪潮星扬扬眉,跟莫意走出了教室。

江绒坐在自己位置上,担忧地想着纪潮星最近做的事情,最终只能将事情归在今天的换座位上。

纪潮星的学习成绩不好,而江绒自己,则是年级里重点关注的学生,两人在一起做同桌,自然会引起不少非议,江绒以为下午自己说是主动和纪潮星做同桌就能打消班主任的疑虑,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心中转过许多念头,江绒想着,如果莫老师想通过纪潮星劝退自己,他等下就去找老师,态度要更加坚定地和纪潮星做同桌。

这边江绒还在心神不宁,另一边,纪潮星已经随莫意来到了办公室。

晚上的学校除了值班老师和班主任,并不会有太多人,莫意所在的办公室里空空的,只剩下莫意和纪潮星两人。

“纪潮星,坐这里。”

即使是来找纪潮星谈话,莫意依旧是温柔的,可了解她的人,绝不会以为她只有温柔的一面。

纪潮星坐在莫意对面,耐心地等莫意开口。

哪怕行事有些不羁,但很少触犯校规的纪潮星自然也知道,莫意这次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莫意一开口,就是今天换座位的事情。

“纪潮星,关于今天换座位的事,你是自愿和江绒做同桌的吗?”

纪潮星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是,老师。”

莫意的声音柔和,仿佛没有任何攻击性:“那你能告诉老师,为什么想要和江绒做同桌呢?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纪潮星思考片刻,很快给出了答案:“江绒同学的学习成绩很好,我寻思着,现在也快到高三了,是应该收心认真学习,就主动问他要不要当我同桌,没想到他这么乐于助人,直接答应了。”

没想到纪潮星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莫意微微怔愣,她再度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纪潮星想了想,懒懒回答:“江绒同学还挺有趣的。”

一时间,莫意都被纪潮星的答案噎住了,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意沉默两秒:“纪潮星,你想要向江绒学习的心是真的吗?”

纪潮星正襟危坐:“当然是真的,很真。”

“这样也好。”莫意道,“那纪同学,你愿意和老师做一个约定吗?”

纪潮星扬扬眉,终于有了些兴趣:“什么约定?”

莫意微笑:“打一个关于纪同学学习成绩的赌,纪同学不是一心向学吗?既然如此,一个月后会有一次小的数学测验,如果你能做到在不太过麻烦江绒的同时数学成绩及格,老师就相信你。”

纪潮星饶有兴致:“约定总要有奖励吧,如果我做到了,奖励是什么?”

莫意:“纪潮星,你想知道江绒的家庭情况吗?”

纪潮星微微一愣,莫意又道:“无论你只是将这次同桌当成一次玩笑,又或者是认真的,老师能请求你,不要伤害江绒同学吗?或许是因为家庭情况,他……有很明显的抑郁情绪。”

见纪潮星露出几分惊讶神色,莫意和缓了神色:“老师知道,纪同学其实是个温柔的孩子,相信你也不会故意让江绒受到伤害,但江绒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是个优秀的孩子,只是运气不太好。”

纪潮星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莫意叹口气,继续说道:“作为老师,其实不应该随意向其他同学透露别人的隐私,但江绒的情况特殊,况且,我能感觉到,江绒很在意你,或许你能够帮一帮他,纪潮星,你能答应老师这个请求吗?”

纪潮星收敛玩笑的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尽力的,老师。”

听到纪潮星的回答,莫意神色总算是轻松些许,她抬头,看向这个已经长得比她高的学生。

“我相信你。”莫意顿了顿,又道,“除了刚刚说的那些,老师没有别的事情找你了,老师希望你能对我们刚才谈话的内容保密,可以吗?”

纪潮星神色淡淡:“好。”

莫意目送纪潮星从自己对面的椅子站起来,慢慢走出教室,她深呼几口气,还没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便发现刚刚和自己谈话的男生去而复返。

莫意有些疑惑地问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男生轻松一笑:“老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万一我数学测验没有及格该怎么办?”

莫意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这么说吧,如果纪同学把老师拜托的事情完成得很好,哪怕考试成绩不怎么理想,老师也会履行承诺的。”

“还有,要是江绒问起我们俩之间说了什么,你就把我们俩之间的约定告诉他,别让江绒担心。”

“知道了老师。”男生懒散的声音传来。

时针从6指向12,逐渐焦急起来的江绒终于等到了归来的纪潮星。

等纪潮星回到座位,按捺不住的江绒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老师叫你去做什么?”

看着江绒眼巴巴想到得到解答的神色,纪潮星垂眸,神情很快变得轻松起来。

“老师说,如果下次数学测验我要是不及格的话,就不让我们同桌,为了我们能够同桌,小绒可要好好帮我补习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