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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颗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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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前排的同学,你能坐下吗?”

“都站多久了,你是蜡像吗?”

“大家都来追星,给别人点余地好吗?”

后排人意见频频,王嘉桃这才回过身来,仓皇坐了下来,跟后头连连道歉。

米薏把她拉过来,附在她耳边:“你刚是灵魂出窍了吗?我怎么拉你喊你都不应。”

坐定后,王嘉桃的眼神是呆的:“米薏,如果我说,我觉得陆沂南的介绍是对我一个人讲得,你觉得……”

“哈哈哈哈哈。”

“我说真的呢。”

“你淘宝买的自信?”米薏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王嘉桃仔细想想,米薏的反应确实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她一平凡女大学生,台上那是千亿影帝。

顶多是他无意把目光投了她这儿,视觉角度才让她误以为目光是对着她的,话是对着她说的。或许,还有那么点做贼心虚,毕竟她黑了他那么多次。

回过身来,王嘉桃继续回到游戏页面,回他:“刚我站起来了,红色连衣裙,举手那个,你看到了吗?”

他回得很快,“我在舞台附近,视线受限。你把两只手伸出来,比个剪刀手吧。”

“好。”

王嘉桃很乖巧地,伸出双手比了两个剪刀手。

过了会儿,他又回:“你最好抱着头比剪刀手,不然好多人都举着手,我看不清。”

虽然抱着脑袋举剪刀手的动作有点别扭,但王嘉桃想了想,还是照做了。

台上正在进行访谈环节,轮到陆沂南发话。

主持人提问的明明是青春期里最后悔的一件事,陆沂南却十分突兀地“噗嗤”笑出了声来,那笑声像是憋了很久。

报告厅里有人花痴地不约而同笑了。

王嘉桃顿时觉得很尴尬,她居然有点觉得,大家像是在笑她。

过了好久,直至校园访谈结束,对方都没再回她。

走出报告厅那会儿,王嘉桃气冲冲地,连米薏都拉不住。

她有种预感,一定是平时游戏中,她闹了不少笑话。所以他压根没来,就是故意指挥自己出糗的。

王嘉桃越想气不打一处来,等晚上跟他打游戏,一定要多往他那儿扔几个手榴弹,毕竟他平时可没少这么吓她。

报告厅四角都有出口,王嘉桃的座位在最中间,是最晚离开的。

结束校园访谈后,陆沂南原本的行程是回剧组,可刚踏上车,没两秒,他又跳了下去。转头跟司机吩咐去校门口等,就走了。邵琪还想追问缘由,需不需要安保,哪只他往头上兜了个围巾,一溜烟,人影都不见了。

陆沂南在后台偷看过,她应该是从东南门离开的。

他看过学校布局,东南门离女生宿舍很远,照目前这时间,她应该还没走回去。

其实,陆沂南原本是没这打算追上去的。可不知为什么,刚坐上车,一闭眼就想起了她的样子。可能是刚离太远,不真切,一瞬之间,他就生了想法,要近距离地看看,这个嘴很毒的自雷王,到底长什么样。他要把她那狰狞的样貌,狠狠记在心里。

当然,他也就这么做了。

碰上她的时候,是在逸夫图书馆门口。

图书馆跟前就是校门口,视野开阔,人流不多,陆沂南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红裙女孩子。

她的同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就留她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她走得急冲冲地,一边抠着手机,整个人像是堵了一口气。

陆沂南没过去,只站在不远处,遥遥地关注着她。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手机是横屏的。

他忽然恶作剧地想,这一切情绪地来源,会不会是因为他,因为他在报告厅里指挥她做的那些出糗动作?

果不其然,他刚打开游戏界面,就遭到了信息轰炸。

“你是不是压根没去?”

“你故意溜我呢是不是?”

“晚上我拿□□丢死你信不信?!”

一大段的威胁,听起来很彪悍,但陆沂南知道,她也就是只纸糊的老虎。

不远处,她还在打字,陆沂南知道她是准备发给自己的。

于是就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消息,回了句:“我看见你了,只是不好意思打招呼,临阵脱逃了。”

她看见这条消息,明显愣了一下。

陆沂南远远看见,她嘴角飘出笑容,停下脚步,掩着唇在那儿偷笑。

过了会儿,她信息来了:“为什么逃跑。”

陆沂南靠着树,瞄了眼她,回了句:“你挺漂亮的。”

对面人行道上,红裙子的女孩子笑得整个脸都红扑扑的。可能是离得不远,陆沂南觉得情绪会感染,他居然心砰砰跳得没节奏了。

她发了个调皮的表情:“是吧,我也觉得。”

陆沂南心想,这人跟打游戏那会儿一样,虽然长得挺白净斯文,脸皮却不是一般厚。近距离看她的时候,跟刚在报告厅里还有点两样,温和的阳光下,她的妆很淡,皮肤很白,细腻的观感,像是绸缎,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

也就这时候,王嘉桃光顾着玩手机,也没注意走路。

不小心走偏了,一辆自行车后座恰好勾上了王嘉桃的包,包一下就被撂地上了。里面的粉饼、口红散了一地,更头痛的是,便签纸掉地上的时候,锁扣摔裂了,风一吹,白纸漫天飞。

而那骑自行的,显然没发现这情况,早飞得老远去了。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陆沂南目睹了。

他下意识地追了那辆自行车,想给她讨个公道。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多事,平时她可没少在社交网站上黑他,再加上刚才那些言语威胁,他没追究,她都应该感恩戴德了,他怎么还能去给她帮忙。

这是她罪有应得!

陆沂南这么想着。

邵琪在微信里催他,剧组下一场快开机了。

司机的车就停在门口不远处,陆沂南想了想,回头望她一眼。

彼时,她还在一张张地捡白纸,有的飞得老远,她还小跑过去。没一会儿,头上的汗已经细细密密的了。游戏页面里,也再没有继续回复的信息。

看上去,她是有那么点狼狈的。

但他影帝的架子摆在这儿,要是走太近,被人认出来,可真是件麻烦事。没安保护身,被粉丝围堵,是很让人窒息的。

狠狠心,陆沂南走出校门,上了司机的车。

“陆先生,回剧组吗?”

后排窗开着,目光穿过窗外,恰好落在王嘉桃的人影那儿。

这时,白纸捡了大半,就剩在人行道中央的那几张了。自行车很霸道地占据了人行道的大半,她游走在穿梭不停的自行车溜里,脚步茫然。

被自行车撞着,虽然不至于有人身危险,但疼却是避免不了的。

想象她那张娇嫩的脸,多了疤,淌着泪的模样,陆沂南的牙关咬的有点紧。

陆沂南一直没个音,司机追问:“要出发吗?”

好一会儿过去,司机听他叹了口气,误以为自己问错了,正要询问,却听见他说:“算了。”

“啊?”

未等司机反应,他已经拉开车门。

留下一句“再等我会儿”,又没了人影。

时间刚巧到午饭点,校园里自行车变多了。

东西捡完了,就剩人行道最后那点纸了。王嘉桃是可以摆着不捡的,但那标签纸上全是文学系的logo,要放任不管,指不定哪天就给他们学院抹黑了,说文学系学生乱扔垃圾。王嘉桃对学院还是有几分热爱的,知道这事儿做不得。

可人来车往,捡纸明显变吃力了。

好几张飘在道路最中央,王嘉桃认真地观察车流,是时候冲进人群,蹲定在那几张纸跟前,伸手捡起。

也就是这时候,有另外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了那张白纸。

他先一步,帮她捡了起来。

王嘉桃下意识地抬眼,看见他的发心,浓密的黑发里,藏着一个深深的旋。春末时节,天已热成三伏,他却还兜着条黑色围巾,看不清楚样貌。

大热天兜个黑围巾,她的第一反应——

C大的阿拉伯留学生。

她双手合十,标准地说了句:“Thankyou.”

与此同时,她看见那人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他将近一米八几的高度,身材匀称挺拔,黑围巾将将遮住他鼻子以下部位,黑色短发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脚上是双AirJordan的鞋,整个人很潮,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大胡子阿拉伯人。

可当下,王嘉桃压根没时间关注她,趁车流没过来,继续捡。

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身旁响起,穿越了人声嘈杂、落叶鸟叫,而那嗓音分明是听过的、熟悉的。

“你叫什么名字?”

“王嘉桃。”

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

隔了半秒,记忆追溯源头,找到了这股声音的主人。

两个小时前,在学校报告厅听过的……

陆沂南!

她震惊地抬起眼,恰好看见他右侧鬓角那边的“Z”字。

“你、你、你……”

王嘉桃怔在原地好久,结巴地说不出话来,等她反应过来后,就差喊救命了。

看见她的惊慌失措,陆沂南很是满意。

眼梢微微上扬,他把那小半叠纸塞给她。之后,手指掩在被黑色围巾遮盖的唇上,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王嘉桃彻底失语了,“你”个不停,也没“你”出个什么。

陆沂南比她高了大半个脑袋,但弯下身,压在她耳边的姿势,却是舒适的。

午餐时间的车流达到顶峰,穿梭不息的人群里——

王嘉桃听见陆沂南的声音,带着如斯诱惑。

“同学,走路不能玩游戏,不然谁往你身上扔手榴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