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傍晚的晚高峰让叶青接近八点才回到叶家别墅,餐厅里,菜肴纹丝未动,只有一杯半热的茶水搁在桌上。
也不知道奶奶等了她多?久。
叶青心里歉疚,赶紧上楼,刚踏上楼梯,迎面?而?来的是她死也不想?见的人。
四?姑,叶敏逍。
叶敏逍人如其名,作为曾经的叶家四?小姐半生逍遥快乐,后来父亲去世,在问弟弟叶敏达要到一笔钱后,最快地退出?了叶氏董事会。
三年前?,叶青回国最焦头烂额时?,也是叶敏逍,她提出?想?用手里的股份换叶青受益的信托基金。
爷爷的遗嘱上,除了分割给各房子女的叶氏股份外?,单独给叶青留了份完全隔离在叶氏之外?的信托基金。
叶青在伦敦的房子、生活费、学费,都来自于这笔价值客观的信托基金,无论?叶氏经营情况如何,叶青下半辈子都会有一份可靠的保障。
叶敏逍下楼时?灰头土脸,见到叶青先是一愣,接着抿唇高傲地问:“怎么才回来?妈妈这个身体,你也不知道早点回来陪。”
叶青没理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从她身边径直走过上楼。
“你等等。”叶敏逍伸出?手拦住她,“我有话问你。”
叶青瞥了她一眼,满脸都是不耐烦。
“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京州了?是程家找你去的?前?几日程律林还来问我你喜欢什么,妈妈生日是什么时?候,看?来你们好事将近啊。”
从京州回来后,程律林三番两次找她,都被她躲过或是以忙为借口推脱了。
结果程律林竟然去找了叶敏逍?怒火在叶青心头浮起。
“我劝你少过问这些事,以及,我的事,以前?不用你过问,以后不许你过问。”
叶敏逍大为光火,“小七,我是你长辈,我说什么话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叶家好。程家是什么背景?你这些年自己绑不住程律林,好不容易人家愿意认你进门了你还拽上了?程家的青睐难得,你还是好好把握机会,这么大的靠山可难找第二个。”
叶青:“四?姑,我记得你名字叫什么来着?叶敏逍?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大好,从小和你也不是一个姓,老记不住你的名字。”
她小时?候随妈妈姓,父母去世前?也不住在叶家别墅,住进别墅后,叶敏逍没几年就出?嫁了,两人之间用不熟二字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我当?然姓叶,倒是你,改了姓才进叶氏几年?就敢在这里对我不恭不敬了?”
她眼里,叶青这个小辈和鸠占鹊巢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三哥死了,五弟也死了,哪里轮得到她在别墅耀武扬威。
叶青冷笑:“哦,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姓叶啊,我刚刚听你说话,还以为你姓程呢。”
叶青不想?与她浪费时?间,走上楼梯,刚到二楼又回过头。
“对了,三年前?我们有过一份协议,最近我会找人和你签补充协议。”
当?初叶青同意了每年把属于自己信托基金的收益转给叶敏逍,叶敏逍则保证她名下也是股票的投票权和股票优先转让权属于叶青。
说起这件事,叶敏逍倒是得意:“你想?怎么改?三年了,妈妈都没松口改你那份信托基金的受益人,现在叶氏股票水涨船高,我开的价格可不再是三年前?了。”
叶青纤弱的肉握紧了扶手,青筋一根根凸起,“你回去好好再翻翻三年前?那份协议,如果你想?反悔,得一次性把过去三年拿到的钱和利息都还给我。”
叶青伸起两根手指,在指缝间轻轻吹了口气,极具挑衅。
她当?年定的,是法律允许下、必须偿还的最高年化利率24%。
“花钱如流水的前?叶四?小姐一口气拿得出?两千万吗?”
叶敏逍的得意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恼怒。
她想?花钱会花钱,存款和流动资金少之又少,而?她丈夫也不愿意给她那么多?现金。
她狼狈离开,临走前?狠狠摔上了门。
伴随那声巨响,叶青才收起了挑衅。
抚着刚刚自己吹起的那两根手指,给乐容发了个微信:
【尽快找几家新的法律顾问,越快越好,越强越好,别在意价格。】
按下发送,叶青才长舒一口气。
时?间不等她,海湾开发区资金一旦回正,她要把精力?都投入对付公司内那些“异心”人。
谁姓叶,叶氏和谁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她姓。
*
奶奶在别墅里有一间画室,在二楼的阳光玻璃房内,夜晚繁星在天?,花卉在地,老人家则在中间涂涂画画。
今日也是如此。
叶青开门进去时?,奶奶正在调色。
老人家年轻时?很有灵气,在京州美院油画系的毕业大展上交出?过石破惊天?的毕业作品——破碎与重组,一种诡异却妖艳的抽象美,当?时?在国内独树一帜。
这种主题,最考验的是画家对色彩的灵敏度。所以奶奶每每作画,总要先花很久调出?自己需要的颜色。
叶青走到奶奶身边问:“您吃过了吗?”
“吃过药喝过粥。”奶奶指指旁边的颜料,示意叶青选一个,“菜等你一块儿。”
叶青随手拿出?一罐,coalblack-煤黑,比起麻丝黑和象牙黑,coalblack是黑色里的冷调。
她拧开盖子,递给奶奶。
奶奶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啊,连黑色都挑最冷的。”
像是抱怨,但又不是。
“就随手。不用我放回去。”
奶奶却接了过去,用刮刀挑出?一点来。
“刚刚和你四?姑在楼梯上吵架了?”
叶青笑了下,“我不和她吵,浪费力?气,您呢?”
奶奶:“我也不,我让她早点回去了。”
四?姑叶敏逍和奶奶这些年关系僵的很,所谓早点回去,就是“滚”的委婉说法。
当?初,奶奶从ICU醒过来后,知道孙女签了程家送来的协议,知道了叶敏逍趁火打?劫想?动叶青的信托,差一点又晕过去。
缓过来后,她把叶敏逍叫来,温柔了一辈子的人,第一次把所有能骂的脏话骂了个遍。
母女两彻底翻脸,三年来叶敏逍每次厚着脸皮来,都只会收获母亲一句“早点回去”。
叶青帮奶奶洗着画笔,随口劝她:“四?姑一直都这个毛病,爱花钱、不负责任、大小姐一个,您和她生气不值当?。”
老人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腰间,“我也不是真?的生她气,青青,你爸爸去世以后家里变化太多?,才导致你四?姑和五叔都没教?好,这件事我和你爷爷都有责任。”
想?起车祸去世的儿子叶敏迪和儿媳冉浩岚,老人家总是伤怀,如果这对靠谱的夫妻还在,叶氏何至于如此,青青又何至于如此。
“你爸爸要在,肯定怪我,让他?的小公主这些年吃那么多?苦。”
叶青用绒布给画笔吸水,低着头,马尾垂下,发尾落在耳边,一丁点的痒。
“那可不一定,爸爸对我可严了,我要是作业做不好、实习不认真?,落他?手里搞不好要吃鸡毛掸子的。”
奶奶也笑了,想?起儿子和儿媳曾经对孙女的殷殷期待,也想?起孙女小时?候顽皮挨过儿子不少打?。
“你父母忌日,你舅舅回清城吗?”
叶青摇摇头,“舅舅给我打?电话了,他?只能元旦回来。”
叶青母亲如今只有一个亲弟弟,十七年前?毅然去参加了最困难的支边。
“到时?候我自己去,你在家里给他?们上柱香就好了。”
老人家点了点头,人死如灯灭,叶青和奶奶都不是纠结于这种细节的人。
叶青从来都是更在乎未来的,“奶奶,那个信托基金的事……”
“我身体不好管不动叶氏,但你这件事不行,”老人家哪里不知道叶青心里的小算盘,“你这几年信托基金提取的钱都转给了她,换了她股份的投票权,你以为我不知道?”
严肃的诘问里透着心疼,叶青扁扁嘴,露出?小时?候才有的娇气来,紧搂着奶奶的胳膊,往她手里塞着画笔。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叶氏和你需要一条界限,这是爷爷奶奶给你的底。她叶敏逍敢打?这笔钱的主意,就是在动你的底子。”
孙女父母早亡,害怕孙女以后无人照顾的叶老夫妇思前?想?后,毅然从叶氏取了一大笔现金,分割出?来给孙女做了信托。
叶老爷子去世后,叶敏达大权独揽,逼迫其他?叶家人交出?投票权、离开董事会时?,叶老夫人无数次庆幸过自己和亡夫的未雨绸缪。
“青青,就算没有叶氏,我和你爷爷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无忧无虑。我们陪不了你太久,清城的叶家人也各个不争气,等我走了只有你,没什么比一笔稳定的信托更好的保护了。”
叶青更紧地揽着奶奶,“可要是我乐意和叶氏绑在一起呢?”
奶奶一手拍着叶青的手背,一手摸着孙女的头发,指尖碰到了她发尾的铃兰。
“奶奶曾经希望过,能给你扎一束铃兰,送你出?嫁,这样我走了,也有人护着你。”
“可程律林不靠谱,我看?不到这天?了。”
情绪激动间,她的肝又剧烈地疼起来,眉头紧皱地倒抽冷气。
“不说了不说了。”叶青打?断了她,要把奶奶扶回房间,“我扶你回去休息,再吃点东西。”
一阵剧痛过后,奶奶平静下来,擦擦冷汗拒绝回屋。
“我想?画画,躺着也无趣,来,帮我调色吧,学了十几年油画,除了会写生,其他?的都不行。”
叶青的油画是奶奶手把手教?的,但水平基本?算“有辱师门”。
她说起秦优提出?的,邀请奶奶和新锐艺术家Johnson合办展览。
奶奶捞过一本?纽约双年展画册,笑着答应:“好啊,那可太好了,这个Johnson一定是个干净又快乐的人。”
“您又没见过。”叶青就着奶奶的手,翻看?着今年双年展Johnson展出?的系列作品,《回归,破碎,重生》,和奶奶年轻时?的风格很相似。
奶奶给叶青翻到一页,是Johnson画的一副抽象画,大面?积的蓝色与金色调和,像海又像风。
“看?不懂,也看?不出?。”
奶奶合上了画册,白她,“看?不懂就对了。画这个东西对画家来说就是内心的反馈,性格的镜子。你想?想?你自己,是不是?”
叶青想?想?自己,觉得是这个理,她的写生有模有样,练了十几年后画的和照片一样,但抽象画一塌糊涂。
她不善于想?象,她喜欢可控的规划。
“我有些旧的作品,再加上现在画的这幅,这几天?我拍些照再写些文字注释,你帮我转交给Johnson。”
奶奶婚后没有卖过画作。
叶青点头,“好。正好海湾开发区就要开业了,开业时?候给您在园区里布个展。”
奶奶说:“人多?的地方我不挤了。”这些年叶家动荡,清城很多?人都想?采访叶老太太,有八卦有关心也有看?戏,奶奶避之不及。
叶青知道老人家避世,可忍不住有点小失望。
失望还没来得及浮现,奶奶又说:“给我找个安静地方,我悄悄看?。”
*
叶青忙于开发区的开业筹备,程惟知也在京州忙得不可开交。
华光实力?雄厚,但大集团总有大集团的许多?问题,他?上手华光不过半年,全靠意志力?和强硬手腕在推动。
小阎王这个外?号,即是说他?像老程董,又是含着隐隐的不满。
他?只有工作的间隙才能和叶青联系。
他?们的微信里全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却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今早她说:【下午带奶奶去海湾开发区捡白砂,奶奶在准备新画。】
回她:【白砂怎么入画?】
青:【拼画或者磨了混在颜料里,只有奶奶会。】
知:【你呢?】
青:【我手笨,假笑.JPG】
程惟知忍俊不禁,他?在伦敦见过青青画画,素描写实都算上佳,但比起傅江森那种帕森斯出?来的奇才,少了很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青青的头脑冷静且条理清晰,更适合学商科。
叶敏达防当?初针对她,不是全无道理。
刚才,叶青给他?发来了清城白砂海岸的照片,海天?一色,无边无际。
他?随手拍了自己坐在的庭院,华光总部的庭院。
华光的总部不在京州CBD鳞次栉比的高楼中,而?在京州城西的一处园林里,总共十二幢小楼由连廊串起。
青:【悠闲啊你。】
知:【怎么可能。】
知:【你猜猜我在等谁。】
青:【不猜,我开车了,去医院。】
不猜就不猜,程惟知也不想?让她猜中。
他?在等的人,是叶青最讨厌的人之一,苗荷。
苗荷今日带着苗林资本?的一干高管,到访华光集团总部,面?见程惟知。
程惟知没选在总裁办见苗荷他?们,而?是让朱文博带他?们去总部园林的假山上共进香茶。
说是共进,其实就是大家看?着他?一个人喝。
小程总的茶如今和老程董的茶一个档次——就算他?敢递,他?们也不敢喝。
威势到如此,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成就。
苗荷这个做堂婶的,今天?破天?荒地看?见了程惟知的笑容。
进华光总部时?的压力?和紧张,不由就少了些。苗荷笑得讨好:“阿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不妨和堂婶说说?”
她素来脸皮厚,不介意和程惟知当?着外?人的面?攀关系,哪怕程惟知从不接茬。
程惟知果然这次也没搭理她,而?是问:“程律林呢?通知的是苗林资本?高管全员到齐,他?人呢?”
苗荷替儿子打?掩护,“他?最近在忙个投资项目,阿知,他?没能过来,我替他?也是一样的。”
“哦……”程惟知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这个字,薄唇吐出?来的话无情残忍,“下次你别和我说人没来,直接说人没了,我还能高兴会儿。”
“阿知!”苗荷仗着自己有长辈的身份,也敢争一两句,“我们家律林对你那是有……”
“救命之恩。”程惟知搁下了茶杯,青瓷落在石板桌上,碰撞声脆又响。
“苗总,要不是为这四?个字,这次并购会有你们的事吗?”
苗荷噤声不语,这点点数,她还有。
华光集团目前?在开拓南方大区的酒店业市场,这次市场开拓其实并不复杂,就是用雄厚的资金并购南方大区中的同类酒店,复刻华光在北方酒店业的模式,做一个野蛮的敲门人罢了。
按理,程惟知完全可以让原事业部去南方设新公司,可他?传出?风声,想?让苗林资本?加入这次并购。
理由是:南方水深,而?苗林资本?在清城扎根多?年,更熟悉里面?的人际关系。
苗荷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圈发红,暗叹多?年在主支的讨好奔走布局都没白费。
酒店业是华光利润最丰厚板块之一,能在这其中分一杯羹,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为了这个消息,她往来京州和清城十余回,又是讨好老程董,又是日日等着这个堂侄的召唤。
甚至,暂时?放下了对叶氏发行债券的方案。
程惟知摆弄着手机,石桌上,除了茶盘还有一份厚达五百页的并购企划书。
他?点了点文件一角,朝苗荷抬了抬下巴。
苗荷倾身上前?,想?去拿文件。
可程惟知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文件封面?,“苗总就那么着急加入吗?”
“阿知……你愿意给苗林这个机会,堂婶很高兴。”
“是吗?”程惟知敲着文件,发出?“咚咚”的响声,“要是做黄了,你猜老爷子会怎么收拾你,又会怎么收拾我?”
苗荷不可置信地笑出?来,“怎么可能,阿知你不会错的,跟着你干事业,堂婶一万个放心。”
老爷子的宝贝孙子从小不会出?错,这是京州程家所有人的共识。
这个共识,在今年他?斗垮亲二叔以后,更加牢不可摧。
“堂婶知不知道,清城以前?是多?乱的地方?”乱到曾经的叶家,有几个孙辈都随母姓或滞留国外?。
苗荷愣了下,又缓了缓神,“以前?乱,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苗林在清城这些年,没有出?过问题。”
程惟知见她笃定,轻笑了下,放开了并购企划书。
“好好做吧,有问题再说。”
轻描淡写、漫不经心。
苗荷深知这个60亿的并购案只是程惟知手指缝里留出?来的一口油,但对他?们一家三口,却是块肥厚多?汁的宝塔肉。
她示意身边的人去拿那份并购企划书。
程惟知没留他?们,让朱文博送他?们出?去。
京州的秋天?来得格外?早,干燥凉爽,是一年里最宜人的时?节。
程惟知继续喝着茶,不忘继续青青发消息。
编辑到一半,有电话打?断了进来——“蒋其岸”。
程惟知接了起来。
“蒋总怎么有空找我?”
对面?响起蒋其岸那个阴森低沉的声音,“苗林资本?派人要和合岸传媒合作,投资清城海岸287号地块,你知不知道?”
程惟知嗤笑了声,“蒋黑狗你不对劲啊。”
对面?冷笑了声,“我就说你不会不知道。苗林资本?马上要抽调资金并购宁城那几家酒店,哪来的钱来投那块地?你怎么回事?放任不管可不是你的风格,程律林当?初救你的事就是个不清不白的烂账,我还没找他?们算清楚呢……”
程惟知打?断:“蒋黑狗,有人给你送钱你笑纳了再多?坑几个钱才是你,你今天?这样反常很不对劲啊。”
蒋其岸“砰”得一下拍了桌子,“我没说不收,可那是华光的钱,我是看?在你奶奶的份上才来提醒你的。”
蒋其岸身世坎坷,年少时?唯一搭救过他?的,就是程惟知的奶奶。
老夫人让蒋其岸和程惟知一起生活了几年,再后来蒋其岸离开京州和所有人断绝往来,却因为老夫人保持了和程惟知的联系。
他?比程惟知大,老夫人当?年让程惟知管蒋其岸叫哥哥。
程惟知:“你哪来那么大火气?行吧,你要是非问,那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好好配合,收到手心不安呢,就把这笔钱好好存起来,等我结婚那日送给你弟妹当?礼金。”
蒋其岸发出?质问三连:“程惟知,你又发什么疯?你结哪门子的婚?我给哪个弟妹花?”
“你未来弟妹叶青最喜欢钱,麻烦你这回多?挣点,别让她收到的时?候觉得数额太小,不入眼。”
程惟知说完,电话对面?罕见地没了声音。
蒋其岸的沉默足足有一分钟,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哪个叶青?”
“除了清城叶家的叶青,还有哪个叶青?”
蒋其岸低声嘶吼:“程惟知,287号地块,点白背后的资金可就是叶青的,我说她怎么敢明目张胆递给程律林挖坑,原来是你在背后撑腰?你糊涂了吧,那可是你未来堂嫂,让老程董知道,他?会打?断你的狗腿的。”
蒋其岸又拍了下桌子,“你以为我不想?挣钱啊?可她那双爪子伸出?来是要把苗林往火坑里带的,我要不是看?在你奶奶的份上,我早就和她沆瀣一气,先坑他?个几个亿了。”
程惟知头疼,蒋其岸大概小时?候当?他?哥当?上瘾了,每每和他?说话,都是一副替奶奶管教?他?的姿态。
“他?打?他?的,我结我的,你坑你的。蒋黑狗,你这种没心肝的人,什么时?候办事开始在乎家里的眼光了?”
蒋其岸语塞,若论?不顾世俗目光,不服家中管教?,他?还真?没资格多?说程惟知。
“那个叶青我见过,掉钱眼里的女人,又狠又冷,做合作伙伴挺好,做女朋友简直……诶,你什么眼光啊?”
程惟知反驳:“蒋黑狗,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自己黑心黑肺,却养个无知少女回味纯真?的。”
话说完,蒋其岸直接把电话挂断,大约是气得失去理智了。
程惟知给他?发了消息:【把287号地块的合作方案发我。】
蒋其岸:【滚,自己问你女朋友去。】
知:【还不是我女朋友。】
蒋其岸:【向您发送一份word文件】
蒋其岸:【你自己看?看?吧,连环套,一步接一步,这还只是我看?得到的,其他?阴招在哪还不知道呢。】
蒋其岸:【叶青和那个点白的秦优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合作过,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知:【你活该。】
蒋其岸:【你他?妈色迷心窍】
抱着随蒋黑狗怎么看?的心情,程惟知切到了和叶青的聊天?页面?。
知:【去医院带奶奶复查?】
叶青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清城一家私人医院的诊室内,对面?坐着的是欧逸明。
这是欧家在清城的民营医院,他?休息时?会到家里医院来坐诊。
她编辑着给程惟知的回复,欧逸明突然问:“青青,最近谈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样子,抽红包哈~~
下更明天早上或者中午吧
蒋老狗的预收在这儿~《飞樱扑火》~
蒋其岸身世成谜、心黑手狠,外号“蒋黑狗”,整个娱乐圈无人敢惹。
连樱刚跟他时,他卷下她的丝袜,给她的脚腕戴上一根樱花金链:小樱花,别多事,其他的我都给你。
意思再明确不过:她只是他养的一棵树、一只鸟,被他用金链子圈起,做个逗他高兴的玩物。
可连樱愿意,她对他,一眼万年,如同中蛊。
五年后,连樱站在了娱乐圈顶端,成了万人瞩目的全满贯影后。
领取第十座奖杯的夜晚,她把奖杯放在舞台中央,说出了自己的隐退宣言:
飞樱以为,飞樱扑火是把孤独变守望。
可其实,火,从未点亮过。
连樱,只到今天为止了。
*
连樱的隐退事发突然,据说连经济公司事先都不知道,全网都在猜她的退圈原因。
除了蒋其岸。
她消失的第一晚,蒋其岸重伤住院。
朋友看到他萎在病床上的狗样,笑问:听说你圈养的樱花飞了?
蒋其岸一如既往阴森狠厉:我拿血喂出来的花,是想飞就能飞的?
又见连樱时,蒋其岸正巧旧伤复发。
他面无血色,卡着连樱修长的脖颈:真是养坏了,我都这样了还不伺候我换药?
素来对他卑微的连樱抬起膝盖,往他伤口上狠狠补了一脚。随手拨了个120,把手机扔在他脚边:亲,建议您有病找医生呢。
娇柔醒悟金丝雀影后x人面兽心豪门私生子的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