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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来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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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新的一周。

周二最后一节晚自习已下课近半个小时,从操场看去,教学楼头顶的苍穹深蓝,挂着漫天繁星。

最后亮着的几间教室也逐渐熄了灯,像是夜空中零星的飞船也陷入了安眠。

忽然,“啪——”地一声,打破了一班教室的寂静。

“……”

起身时,许慢慢不小心碰掉了后桌练习册。

她谨慎地朝教室外看了一眼——没有人,而后向前走了两步,躬身将滑滑的练习册捡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封面,轻轻地抖掉了灰尘。

教学楼每晚上都要锁楼,管理人员等灯熄了会最后大声问一次还有没有人。

她不方便在教室里发声,最好赶紧离开案发现场。离开之前,她忍不住微微回头,再深深地看了一眼。

粉色的信封平躺在空荡荡的桌洞里,刚巧位于视觉盲点,不蹲下来看注意不到,有种欲说还休的羞怯。

很安全。

桌洞上方的桌面干干净净,一本书都没放。

像是一个修整一新的信箱,长大嘴对她说:“欢迎投递。”

想想还有些甜蜜,她揉了揉后脑勺,发梢在脖颈上轻轻摩擦,微痒。

虽然没书也没法确认课桌的主人,但幸好白天时许慢慢上午就和李诗琪来考察过,温宇新确实是坐在这里。

右边大组靠走廊倒数第三排,从后门还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可能他也习惯把所有书放进收纳盒,整齐地摆在教室后方。

听起来还挺符合许慢慢对他的猜想的——对自己的物件极有收拾,校服要洗得发白、抽屉里的纸都有固定的摆放位置,偏移一寸都不允许。

“感觉……还挺般配的?”她偷笑。

许慢慢特别喜欢那些小小的奇怪细节,用以证明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如果她是个路人甲,也一定要做一个吃饭时会把花椒在碗边堆叠成小山、跳地砖只踩黑格子的路人甲。

这个世界人山人海,最好还是拥有一些不会被淹没的微妙坚持。

“谁啊?”

耳后忽然传来一声疑问,许慢慢僵直了身体。

“都要锁教学楼了,怎么还不下去。”

男生的声音低沉,不紧不慢,略微有点播音腔,听起来像是优雅的大提琴琴声。

而这种腔调,她觉得莫名熟悉。

脑海里有种不敢想的猜测瞬间萌芽,同时,教室的灯光忽然被打开。

白色的亮光骤然点亮了整个空间,许慢慢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才慢慢转过身去。

“嗯?”她不回答,飞快地观察了一眼来人。

对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拉链没有拉好,露出灰色的毛衣和白色的衬衫领口。

不会吧……这么巧。

许慢慢强作镇定和他对视,便看到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歪头有些懵懂地笑了一下,迟疑问:“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

在看清他眉眼的一瞬,她心跳如擂鼓。

温、宇、新。

想遇的时候遇不到,偏偏在自己落下第一枚棋的时候被抓包,叫嚣着干完这票就金盆洗手的小偷好歹也逍遥法外了前半辈子啊!

她怎么就这么“走运”呢!

许慢慢隐秘地深呼吸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你怎么讲话这么老套?”

“是对每一个女孩子都无差别攻击,等愿者上钩么?”

许慢慢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真不愧是走南闯北练出来的心理素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开个玩笑。

……完了,情书已经放进他桌洞了。

完了、完了、完了,红色警报在脑海中拉响,她的身体全然僵硬,每一个细胞都在观察着温宇新的动作。

——如果他走上来查看课桌,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毕竟,信只是她追求对方的一环,要是她设计的前招没有放出便单独使用,估计得成为全年级的笑料。不过信中假装是早上放的,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在她眼中,温宇新的动作都变成了慢放模式。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手指在教室门口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咚咚”脆响掩盖着他的声音,不知怎么,气氛变得有些奇妙。

“不好意思,刚开学,我记性不好。”

“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戏谑地眨了一下眼睛,笑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提醒一下我咯。”

他似乎一点也没为不知“同班同学”名字的窘境尴尬,反而大方地问她。

被误会成了同班同学。

她的胸膛内咚咚作响,耳根悄悄地发起了热来。许慢慢略微垂眸,没想到温宇新这么活泼,笑起来还会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类型。

她权衡一秒,决定不为自己埋下隐患。

“我是赵凝心的初中同学,也是走读生,刚刚在楼下问她借数学练习册,她叫我自己上来拿。”

幸好刚刚看了看封面上的名字。

“就在……倒数第二排是吧?”许慢慢稍向后靠,挡住了身后空荡荡的桌子。

“这不就是么?”温宇新拎起许慢慢刚放下的练习册,“怎么不开灯找,我还以为是小偷。”

他右手的手指骨节分明,食指指节上有一颗极小的痣,在头顶的灯光下像一颗小小的墨点。

“哈,我就是懒得开,反正在倒数第二排,靠着走廊灯就能看清楚,何况我还有手机。”

温宇新点点头,没再问太多。只是心里一直有股违和感挥之不去,他总觉得这个人非常眼熟,但又好像没有在教室里看到过。

“哦,下次最好还是开着灯吧,”他轻声道,“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她心中一暖:“学校里,还好吧。”

“听说之前教学楼装修的时候出过事,也是晚上时间太晚了,小心为妙。”

他径直走向教室后方的储蓄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水杯。

许慢慢对过去的案子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再多跟他对话,万一引起他注意,跑过来看看课桌怎么办?

“走吗?”

“马上!”她磨磨蹭蹭地拿起练习册翻看,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他的离开。

温宇新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对方的态度实在可疑,但记忆就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深夜进教室找东西、不开灯,怎么想也觉得有问题。

许慢慢看着他朝自己走近,脚步声在安静的教室里越发清晰。

“我们走吧!!”她手撑在后面的课桌上借力,忽然向前走了半步,显得有些激动。

课桌的金属架在瓷砖上发出尖锐的一声。

她用整个人挡住了身后的课桌,手心都紧张得冒汗。

温宇新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应声:“好啊。”

他走到教室门口,微微转身问:“我送你去校门口?”

他笑起来时,眼角略向上翘,做这种问句的时候,还稍微侧着头,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他。

奈何有点不是时候。

“不了不了……”她有些慌乱,“万一被老师看到,说不清楚。”

“你先走吧,我马上跟上。”

温宇新看着她把背包取下来,作势要将练习册装进去,爽朗地应声。

“行。”

转身离开时,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笑容骤然消失。

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好烦。他摇了摇手里的保温杯,又想起说要去小卖部便腆着脸拜托他的室友,愈加烦躁。

班里人太多了,还有周尉那一帮人,要处好关系真是自我折磨……他深吸一口气,捏紧手中的被子,再一次深深地劝解自己,要好好、好好维护关系。

要……滴水不漏。

尽管心有疑虑,他还是决定明早早点到教室检查一下。未知比麻烦更让他不适。

-

第二天。

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社团活动,当天也是新生的社团报名截止日。在跟许慢慢介绍完广播站后,李诗琪震惊地发现她居然不知道科技楼在哪儿,于是果断表示可以带她过去报名。

路上,李诗琪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三十班同学共同的问题,只苦于许慢慢的高冷学霸感太强,大家都不好意思八卦。

“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念的检讨周尉好像也念过?”

突然听到周尉的名字,许慢慢“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李诗琪的意思。

“什么?”她轻蹙眉头,细碎的刘海在眉毛两侧轻轻晃了一下,看起来像是非常意外。

“大家都说,你可能是那天跟周尉一起商量着写的检讨,故意这么做的。”

“真刚啊,多亏教导主任没明白过来,不然估计又是一顿骂。这件事儿已经火上附中贴吧了,大家都在传你跟周尉关系不一般哎。”

“附中还有贴吧?”

许慢慢惊讶的时候微微张唇,呆萌气息更加深重。

李诗琪努力抑制住捏她脸的欲望:“……当然啦。”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许慢慢晃晃头,“我没有跟周尉商量好啊。”

“还……关系不一般?”这个走向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许慢慢呛咳两声,“这谁说的啊!”

“我检讨就是抄的游戏厅检讨的第一个搜索答案啊!!”

“现在大家都这么说。”李诗琪像是有点不信,“你真没和周尉商量好?你放心,要是你早恋的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而且我也觉得周尉挺帅的,嘿嘿,”她歆羡的目光落在许慢慢身上,“你成绩又好,长得又漂亮,挺好的……”

“我祝福你们……”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泪意,像是要讲自己的爱人割舍给她。

“……”戏,有点多啊。

关键我没早恋啊!你作出这种鬼鬼祟祟想要为我保密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一瞬间,许慢慢平静的表情都几乎出现裂痕。

她努力维持镇定:“那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

李诗琪乖巧地点点头:“对呀,应该除了你,大家都知道吧。”

“……如果你真的是刚刚才知道的话。”她又弱弱地补了一句。

还!还不信我!许慢慢心中歇斯底里地呐喊,脑海中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那……周尉,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