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记得。”
他松开她,失望的看着?她的脸,“你要反悔吗?”
“我反悔你会生气吗?”
“不?会。”
“不?会?”
“我希望你嫁给?我是因为爱我,而不?是怕我生气,或者别的什么?。”他捏了下她的脸,“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可我已经答应你了。”
他愣了愣。
“那我收回?”
他笑着?说:“收不回,收回也没用,我觉得你嫁我是早晚的事。”
“为什么??”
“不?知道,直觉。”
“那你的直觉准吗?”
“不?太准。”
“……”
“这次会准的。”他拥抱住她,“媳妇,你真好。”
“你才好。”
他用力的亲了口她的头发,“你头发怎么剪了?”
“没剪过短发,想试一?试,而且觉得短发跳起街舞来很好看,很酷。”
他捋了捋她的头发,“我媳妇什么?发型都好看。”
“昨晚你说过了。”
“是么?”他笑了下,“我忘了,还跟你说什么?了?”
“表白,一?直表白。”
“……其他呢?”
“哭着求我嫁给?你。”
“……”
“敢情你这是被逼无奈。”
“是啊。”
“哎。”他长叹口气,“没事,你会嫁的。”
“那我后悔了。”
“别闹。”
“噢。”
“天还早,你再睡会吗?”
“好啊。”
他以一种舒服的姿势把她搂在怀里,“睡吧。”
“嗯。”
…
秦树阳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可是老四一?直给他记着,这两天他一?直加班,晚上很晚才回来,老四和林冬一起去买了个大蛋糕,买了点小彩灯气球回来布置上,弄的还挺像个样。
老四把胡子两口子也叫了过来,强子也早回来了,几个人和一?条狗在屋里等秦树阳回家。
八点二十五分,秦树阳拐进门,老四在门口侯着?,一?见人赶紧上前给?拦了下来,“哥!下班啦!”
“嗯,门口蹲着?看门呢?”
“等你呢!”
他笑着?睨他一?眼,“太晚了,不?出摊。”
“不?是等你出摊。”老四打量他的神情,试探道,“有啥好事?心情不?错啊?”
“行了,进屋去,林冬在么。”
“在啊!”老四挡在他前头,秦树阳过不?去。
“干嘛呢?好狗不?挡道,让开。”
“哥你今天真帅。”
“毛病。”
“哥,你看旺财。”
他看向脚边开心的直打圈的旺财,摇着?尾巴激动的看自己,秦树阳弯腰,伸手揉了揉它的脖子,“旺财怎么了?”
“你没觉得它长得越来越像你?”
秦树阳直起腰,正要一?脚踹过去,老四事先预料到似的,往后一跳躲了过去。
“你又皮痒,边儿去。”他皱着眉往前走,一?把推开门。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他直接懵了。
林冬捧着生日蛋糕站在他正前方,笑的贼他妈好看。
屋里头亮着?小彩灯,各色的气球到处挂着?,强子,胡子,露姐都在。
老四从后头蹦过来,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老二,生日快乐啊。”
“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这下还想踹我不?。”
“秦树,生日快乐。”
秦树阳心一?软,鼻子一?酸,感动的一?塌糊涂,“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谢谢你们。”
“别酸!”
“再说谢谢跟你急啊!”
“就是,咱哥几个还客气什么??”
“老二,快许个愿!”
“许什么?愿!老娘们矫情!”胡子拍了下露姐的屁股,顺道揉了一?把。
“胡子你烦不烦,老二,别听他的,许愿呀。”
“秦树,许个愿望吧。”
秦树阳注视着?林冬,没有说话,猝不?及防单膝跪了下来,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取出一枚戒指。
“嫁给?我。”
露姐捂住嘴,“哇。”
老四高兴的直接跳起来,“我靠,哥你要不?要这样!太他妈劲爆了!”
胡子说:“你小子可以啊!”
露姐抵了下胡子,“你看人家,多浪漫。”
“下次也给?你搞一?次,行了吧。”
强子一?旁看热闹,笑着?没说话。
“那天喝醉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不?算数。”他诚挚的看着?林冬,等待着?她的回应。
林冬没动静。
露姐推了她一下,“快答应他呀。”
林冬微笑着?,俯视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墙上不?是写了。”
秦树阳开心的笑了起来,“答应了?这回我清醒着?,没得反悔的。”
“嗯。”
露姐有点懵,“不?是?这啥意思?啥墙?”
老四:“我也有点懵。”
“媳妇,伸手。”他笑的脸快开花了。
林冬抬了下脚,“我空不出手呀。”
强子赶紧帮她把蛋糕捧过来,林冬一腾出手,从他手?里拿过戒指,自己给?套在了手?上,“我戴上了。”
胡子声音浑厚,大笑两声,“哈哈哈,我说老二,指不?定你们小两口比我两还早。”
秦树阳站了起来,搂住她的腰,“抽空带你回家见我妈妈。”
“好。”
老四跟猴似的在一边乐,“哈哈,这就成了!双喜临门啊!赶紧结婚,然后生个秦小狗子!”
秦树阳一巴掌攉他背上,“怎么说话呢。”
露姐突然喊了一?声,“诶都忘了,赶紧吹蜡烛啊。”
“哎呦,都烧一半了,快。”
呼——
吹灭了。
…
今天晚上秦树阳格外的感动,在这些?痛苦的艰难的日子里,他们能够陪伴着?自己,他很开心,很开心结识了这样一群人,热情,善良,真心实意,不?管贫穷还是富贵,落魄还是得志,他们始终不?离不弃。
晚上,他和林冬坐在天台上吹风,月亮很亮,薄薄的一?层月光铺洒在他们的身上。
林冬倒在他怀里,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戒指。
“什么?时候买的?”
“就今天,下班刚买的,本来打算过两天我不?忙了,和你好好吃顿饭再正式给?你,今晚情绪上来了,没忍住。”
她轻笑了笑。
“你让我许愿,当时我的脑袋里只有这一?个愿望。”
她没有说话。
“媳妇,我现在没钱,只能给你这样普通的戒指,但是我会努力赚钱,以后送你大的钻戒,带你住大的房子。”
“大的钻戒?多大?汤圆那么大?”她放下手?,侧眼看他。
“……”
“鸡蛋那么大?”
“……”
“包子那么大?”她笑了,手?落在他的腰间,“你还欠着?债,钱不拿去还债给我买这个做什么?,浪费,这个多少钱?”
“不?到一万。”
“要做多少份炒饭才能挣到一万块。”
“……”
她要摘下戒指,“我不?需要这些?,你拿去退掉吧。”
“不?许摘。”他按住她的手?,“我不?退。”
“我不?要。”
“那你扔了,丢了,吃了,随你怎么处置。”
“吃了?你要让我被噎死么??”
“……”
“你这个傻狗。”
“……”他无奈了,“老四这东西。”
“你已经那么累了,以后要是累死了怎么努力赚钱,怎么送我房子,怎么送我大钻戒?”
“我现在在这家公司工作,工资挺高的,也不?累,我可以再找份活干,再努力点不到半年应该就能还完债,然后”
她突然一脸认真的凝视着?他,“然后累死了。”
“……怎么会,你别那么损嘛。”
她抱住他的脖子,“可是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想要,很大的房子我住烦了,又空又冷清,太大的钻戒我戴着累,我手?小手指细,也不?适合。”她竖起手,心满意足的,“我就想要这种简单的款式,想要小小的一?间屋子,就像现在这样,虽然又黑又小又冷,墙上还会掉皮,偶尔还会有小虫子,床一?点也不?软,椅子也不?舒服,可是我喜欢。”
他又感动了的说不出话来。
“我想要去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
“想跳一?辈子舞。”
“想要好多好多好吃的。”
“想和你的朋友们玩。”
她向他凑过脸,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唇,
“想和你在一起,说话,吃饭,睡觉。”
…
…
葛西君这趟和林冬一起回来的,这些?天她一?直在老宅子住着,她每天打扫打扫屋子,修剪修剪枯草,翻翻他的书,偶尔画点国画,多年不碰,手?生的厉害,握笔都觉得别扭,想来最初画写意,也是他教自己的。
一?大早,葛西君穿着黑大衣,厚厚的围巾盖住半张脸,穿着平地棉鞋,身材细长高挑,拧着一?壶酒去看他。
冬天了,一?片萧条。
她在他的墓碑前坐下,点上一?根烟,动作利落潇洒。
想了好几天的开场白,终究说不?出口。
“老林啊。”
“老林啊。”
十几年没那么叫你了。
“老林啊。”
重?复的唤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人沉默的抽着烟,周围太静了,静的她心里很难受。
“好久不?见。”一?语刚落,她苦笑一?声,心里闷闷的,“你闺女谈恋爱了,你知道么??”
她喝了一?口酒,又笑一?声,“一?晃那么多年了,闺女也长大了,要嫁人喽。”
“回头我帮你看看那小伙子去。”
“你爸的那张画,本来大姐想要来送人,后来被我抢了回来,我带来了,放家里呢。”
“你说我是烧给你呢?还是给捐给?博物馆?”
“捐了吧。”
“我过几天就走,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就好好躺在这吧。”
“也许再也不?会见了。”
她喝多了,双目迷离的看着?他的墓碑,看着?那熟悉而冰冷的三个字。
林其云。
“我一?直不敢来见你。”
她低下头,看着?松软的泥土,用手指戳了戳。
“我害怕。”
“怕我会后悔。”
…
冬日的荒野,格外的荒凉。
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坟墓前,坐了很久,很久。
她哭的好绝望。
好绝望啊。
…
“大叔,你在画鸡吗?”
“不?是鸡,是鸟。”
“一?点都不像。”她摇头晃脑的看着?宣纸上的画,“明明就是鸡。”
“你说鸡便是鸡,我不?与你这小姑娘争辩。”
“啊,你这个老头子。”
“没礼貌,论辈分,我可算你师公,一?会告诉你老师,看他怎么罚你。”
“我才不?怕他。”她用手指点了下砚台里的墨,放到舌尖上尝了尝,“好难吃。”
“馋鬼,怎么能吃这个?看看你的舌头。”
她伸长舌尖看了看,黑乎乎一?片,墨慢慢晕染开。
“洗不?掉了,小黑舌头。”他笑着?唬她。
她瘪嘴,一?时任性,爬上了他的桌案,跪坐在他的画作上,薄薄的宣纸拧作一?团。
她拽住他的衣领,舌尖轻轻划过他的脸。
“哈哈哈,老黑脸!”
…
那个时候,这里种满了树,只有一?条林间小道,通向老宅。
那个时候,她才十七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