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周,岑星还没任何“已婚”的意识;这几天,窗户换成红丝绒,大门贴上红双喜,婚服婚鞋试了不下半打,他不知不觉竟跟着紧张起来。
似乎仅一眨眼,便到了婚礼仪式当天。
化妆师前天见过岑星,明确表示他只需这几晚休息好就够,任何后天加工,对他的脸来说都是画蛇添足。
任由伴郎和工作人员替自己穿好礼服,岑星百无聊赖坐在准备室里,忽然手机震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令他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
讯息是陆明燊发来的,只有两句话:准备得怎样?你以前有没有接过吻?
说好的合同关系?
盯住讯息看了足足一刻钟,岑星回复:准备得差不多,没有。
陆明燊回得很快:等下交换戒指后我需要吻你。
原来如此,陆明燊确实是个好甲方,任何更改会事先告知,符合契约精神。他这种公事公办的方式,让岑星松了口气,放心回道:好的,我需要搜影片参考吗?
“你笑得好奸诈。”伴郎闫海眼睁睁看陆明燊盯着手机,笑得意味不明,本能背后一凉。他这位好友不笑的时候,就能云淡风轻把人整死,往日面瘫的他,现在看起来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对面的人该有多惨?
凉凉瞥了闫海一眼,陆明燊懒得跟这人计较,他揉了揉额头,苦恼万一以后岑星知道晚上他们已经“练习”过,会不会生气?
收到陆明燊回复“不用”后,岑星放下手机,听到旁边的伴郎江望潮问:“怎么了?是不是衣服不舒服?”
他看到岑星收到讯息后,嘴角明显向下撇了撇。
“没有。”岑星摇头,试图不去想心中莫名浮起的不悦:陆明燊不用他找参考的原因,难道是那人对接吻这事很熟练?
他知道这与他无关,可像赌气一般,他拿起手机回:你有经验就好。
陆明燊没想到他会这么想,莫非岑星是在吃醋?止不住嘴边笑意,他镇定回道:抱歉没说清楚,其实我也没有实战经验,只是看过觉得不难。如果你实在担心。我们可以抽时间在正式前演练几遍?
读完他的回复,岑星脑中像有烟花炸开,颤抖着手回:不用!可以的!你忙吧!
烫手般扔掉手机,岑星捂住脸,开始疑惑为什么要挖坑给自己跳,在知道陆明燊同样没有经验后,他的心情从赌气变成怜爱。他因为专注马术无心情爱,好歹是自己的选择,而陆明燊则是在还没正式谈过恋爱前,就失去了某项能力。
“噗,”他听到一旁的江望潮笑出声,不解抬眸,听好友打趣:“原来你是在跟陆先生发信息,真是恩爱,羡慕。”
岑星也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跟他发?别瞎猜,说不定我只是在看沙雕新闻。”
“跟别人发信息,你不会一脸娇羞。”江望潮拿来两杯果汁,将其中一杯递给准新郎,托起下巴分析:“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脸红透,没喝酒就醉醺醺,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互相打趣,没等江望潮去开门,外面的人便似等不及,直接推门进来,声音挑剔:“看起来还不错。”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几乎被岑星遗忘的孟家夫妇。上回在陆家大宅被陆明燊震慑住一阵子,这回收到喜帖,自以为总算到扬眉吐气的时候,迫不及待来敲打敲打亲儿子立威风。
“江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想私下和儿子说几句话。”孟父今天西装革履,红光满面,身上隐隐传来刺鼻的酒味,语气看似礼貌,却已向门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没事,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忙了一上午也累了。”岑星站起身,迎上好友担心的目光,温和拍了拍他的背。待门关上,方不冷不热问:“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陆先生?”孟父自顾自坐下,环起手,眉头紧皱望着岑星,比起父子,更像老板教训员工:“我没让你坐,小时候没学过礼貌吗?”
“礼貌是留给互相尊重的人。”岑星不慌不忙坐下,冷静道:“如果你们是特地来给我添堵的,我可以让你们现在就滚,信不信?”
“你!”孟父没想到,攀上陆家不到一个月,岑星竟然敢踩到他头上,对孟夫人指桑骂槐道:“我当初就说,不应该让他嫁到陆家,上不了台面的人,始终要连累我们。”
上周起,孟家好几个项目遇到各式阻挠,先前的工程还被有关部门翻旧账,弄得集团内人心惶惶。孟父几经打听,才知道背后似乎是陆家和闫家在搅浑水。
他第一反应就是岑星肯定做了些什么,得罪陆明燊,害陆家找他出气。他本来就信不过这个儿子,先前姑且让孟谦和管家代为管教岑星,结果听老仆和爱子哭诉,岑星居然反过来挖苦他们,他更认定这个儿子无药可救。
“老公别动气。”孟夫人顺着丈夫的背,她听说之前的绑架事件里,岑星救了陆明燊一命,想探探目前岑星在陆家的地位,约好和丈夫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一改以往颐指气使的态度,苦口婆心道:“哪怕你再不满,知不知道什么叫覆巢之下无完卵?陆家个个不是人精,不会看人下菜碟?你能有今天,是有孟家在背后,我们不好,他们绝不会对你有好脸色。”
没听说过陆明燊最近在针对孟家,岑星也不关心这个,漫不经心:“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被鸠占鹊巢的,巣翻不翻,从来和我没有关系。”
顿了顿,他仰后张开手,挨在沙发上,警告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有可能激怒陆明燊,那就不要老做一些让我心情不好的事,比如现在,在我面前出现,污染空气。不然万一我要自暴自弃,说我是被你们逼婚,想离,让陆明燊决定认真找你们麻烦就不好了。”
面前的孟家夫妇心下一凛,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现今陆家还没明面上表达不满,毕竟孟家集团内部也有内部问题,若陆家动真格,可不是破财消灾能解决。
“没事的话你们先出去,我要敷个面膜。”岑星乜了一眼两人铁青的脸,顺手从外套抽出准备好的支票,推向前:“这是我住院时你们给的住院费,还有之前半个月的房租,既然早有打算和我割离,不用做这么假惺惺的事。”
门在这时应声打开,江望潮走到气得说不出话的孟家夫妇身边,客气道:“抱歉,仪式快要开始,可以请你们让小星专心准备吗?”
目送脸都气歪的那两人离开,江望潮摇头: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岑星在陆明燊心里的分量,孟家怎会拎不清到这个地步?
举行婚礼的地点,定在两人初见的五星级酒店顶层,由数十辆劳斯莱斯组成的车队护送。岑星踏下车那刻,周遭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他身穿一套定制暗纹黑西装,完美勾勒出匀称高挑的身材,俊逸的脸容光焕发,唇边浅笑优雅迷人,犹如尊贵的王子。
先前管家坚持,让他们互相不能先看彼此的婚服,不然会没有惊喜,因此陆明燊同样是第一次看到他盛装打扮的样子。岑星向他走来,仿似一颗耀眼的珍珠,胜过他看过的一切珍宝。
他不由想起岑星帮他找回小金那个黎明,那人也是像现在,带着希望和光明走向他,犹如冲破黑夜的第一缕阳光,将即将坠入混沌的他拉出深渊。
坐在席位前排的孟谦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他从没见过陆明燊对谁露出这种表情,为什么那个人还是岑星?
会场布置风格中西结合,空气中弥漫甜蜜的花香,岑星走在铺满玫瑰花的花道上,一眼看到在尽头等待他的人,心跳不自觉加快:陆明燊穿的是那件他那天在衣帽间一眼扫过的短西装。
阳光照在陆明燊精致而凌厉的侧脸,金线勾勒出雕塑般的面部轮廓,让那人看上去比往时还要英俊帅气。这一刻,周围的纷纷扰扰不复存在,有种只属于两人的情愫,如同经历过寒冬、终于熬到春天的嫩芽般,蔓延滋生。
“你很好看。”陆明燊脑中一片空白,搜肠刮肚,最后憋出这句。
如果不是仅存一丝理智告诉他,当前是婚礼现场,他想马上将岑星带回去,只让他一个人看。
岑星眉眼弯弯,眼中的光芒如同彩虹般赏心悦目,柔声道:“你也是。”说完,他主动向陆明燊伸出手。
仿佛怕稍用力就会伤到他,陆明燊深吸一口气,克制地握住岑星的手,指腹有意无意在那人光滑如玉的手背上摩挲;两人掌心相对,陆明燊感觉到岑星手心的温度,如同一股暖流,融化他心中所有防御,这刻他无比清晰:无论如何,不可能放开这个人。
面前的证婚人在朗读证词,陆明燊一个字没听进去,他两眼定定看着身边的人,岑星的笑容静谧温和,似是汇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直到司仪宣读流程,岑星从他手上抽出手去接戒指盒,陆明燊方堪堪回过神。
戒指盒打开的刹那,闪光灯的声音一片唰唰响,那是一对纯银材质的对戒,戒指内侧刻有两人名字缩写。然则最引人注目的,是戒指顶端镶嵌那颗星光红宝石,象征高尚与爱情。超过10t的红宝石已算罕见,这两颗至少有几百t,据说价值甚至比“斯里兰卡之星”还要高。
捧起岑星的手,陆明燊目光专注,动作细致,岑星的手指纤长白净,与血红的宝石对比强烈,宛如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一片掌声与惊叹中,司仪的声音中气十足:“……请新郎亲吻对方。”
来了。岑星的心提到嗓子眼:两人均没有接吻经验,该怎么装得像经常做的样子?
像猜到他的心思,他俯低身时,感觉陆明燊的指腹在他掌心轻轻一滑,那人眼神深邃,似藏着他读不懂的故事。
屏住气息那刻,他看见陆明燊的眸光逐渐贴近,那人身上好闻的药香味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闭上眼,任由对方的气息侵略般将他笼罩其中。
陆明燊的指腹有一层厚茧,蜻蜓点水般抚过他的脸颊,最后稍捧起他的下巴,这一瞬,岑星耳畔仅剩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这是只属于两人的时刻。
岑星不知道,在陆明燊眼里,他闭上眼,睫毛轻颤,坦然把自己交出去的样子,有多引人遐想,既让陆明燊想对他实施不可告人的事,又自责这种想法多么罪恶。
*
仪式结束后的宴会在酒店中举行,陆家人脉广,几乎包下整栋酒店。由于陆明燊身体不便,流程简化不少,但前来和他攀谈的宾客仍络绎不绝,倒是岑星几乎被挤到一旁。
本来也没打算在这方面耗费精力,岑星正乐得清静,上流社会结交从来都是利益交换,互相有利可图才能有人缘。
不过仍有不长眼的硬要上前挑衅:“哥哥你今天可是主角,怎么一个人呆在角落?”
懒懒看了他一眼,岑星继续对付手上的龙虾,没有说话。他身边的江望潮站起身,皱眉道:“孟谦省省吧,都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跳,陆先生也不会看上你的。”
“狗仗人势了不起?!”孟谦见反驳他的是江望潮,更来气,本来预定的伴郎是陆明烨和他。谁知陆明烨被杨筑打的伤还没好,陆明燊以伴郎最好“认识比较好配合”为由,将人选换成闫海和江望潮。
如果是他和陆明烨当伴郎,两人比主人公还般配,艳压新人,好好享受众人的崇拜艳羡,最重要的是,可以借陆明烨的身份拓展人脉。
哪怕不是陆明烨,他早就想结识闫海,结果现在什么都没了,全是岑星的错。
“你别以为嫁入陆家能得意多久!”孟谦气得几近失去理智,一手撑在桌子边缘,恶狠狠瞪住岑星:“你做的事,迟早陆家会知道。”
“没想到在外面彬彬有礼的孟公子,私底下会有这种表情失控、像个嫉夫的丑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刚嚣张的孟谦浑身如遭雷劈,闫海从容经过他身边,却把他当透明人,向岑星和江望潮笑到:“差不多该给长辈敬茶,我来接你们过去。”
“哼!”孟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昂起下巴,眼中满是蔑视:敬不敬得成还不好说。
“谢谢!”三人甩开孟谦后,岑星和江望潮低低感谢闫海的解围。
“不用。”闫海素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能一睹孟谦人皮下的真面目,感到“物超所值”,对两人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刚陆明燊借故支开他,似乎陆夫人要兴风作浪。
他猜得没错,贵宾房中,陆夫人瞪住眼前的陆家父子,气得手发抖,只有陆明烨站在她这边。
“我不明白,明明证据确凿,你俩沆瀣一气,维护一个外人。”陆夫人说得红了眼眶,陆明烨及时递给她纸巾,帮腔道:“妈是因为关心大哥,绑架是岑星自导自演,为骗取大哥的信任,不能让他得逞。”
陆父听不下去:“你闭嘴。”两个儿子,怎会差这么远?!
陆夫人狠狠一拍桌子:“你凭什么为一个外人吼我儿子?”
就在今天上午,陆夫人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是“岑星”中学时和几个劫匪的合照,一查才知,几人曾是邻居,极大可能早就认识。
冷冷瞥了母亲和弟弟一眼,陆明燊漠然开口:“这些我早查出来。我就直说,我和小星是事实夫夫,你们喜不喜欢他我管不着,表面上给我藏好。”
不早不晚,偏要在婚礼当天将这些告诉母亲,送信的人只有两个目的:一要搅黄婚礼,二要彻底毁掉陆家对岑星的信任。
不幸中的万幸,陆夫人还有一点顾虑,为维护陆家的颜面,不会在宾客面前大闹。她和丈夫商量,本意是寻求陆父支持,可惜这种小把戏,不可能骗过在商场打滚多年的陆父。
陆明燊不咸不淡道:“稍后敬茶时该怎么表现,你们应该清楚。”
摆平陆夫人后,陆明燊要求与父亲单独谈话,面无表情道:“如果父亲想让明烨分担家里产业,他需要多加历练,若你相信我,让我来处理。”
陆父叹了一口气,陆明燊残疾后,他确实有动过换继承人的心思,被老爷子阻挠。当下他不得不承认,陆明烨比他大哥差的不是一点点,集团交到二儿子手上,没等他撒手就得出事。既然陆明燊愿意给弟弟机会,那他自然乐得不管。
“但是母亲那边,还请父亲多费心。”陆明燊见成功说服父亲,轻描淡写加了一句:“我认为孟谦和明烨合适。”
他太了解弟弟,只有对孟谦有关的事,才会失去理智,使出这种蠢招。既然如此,他就成全陆明烨,让他再陷深一点。
刚才的局面,他一眼看出是陆明烨指使人送的消息,只有那人自己以为没人知道。
处理完这段小插曲,陆明燊一打开房门,看到等在外面的岑星,那人一转头,眸子亮晶晶,像向人撒娇的小鹿。
岑星轻快跑到他身边:“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陆明燊假装若无其事牵起他的手:“我们去给爷爷奶奶敬茶。”
接下来的半天顺风顺水,不过毕竟是婚礼,岑星和几千个人应酬下来,与陆明燊回到别墅后,脑子里的人脸似混在一团。
他将陆明燊送进新房,想当然道:“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陆明燊见他转身要走,不得不开口问:“你去哪里?”
今天是洞房,难不成岑星要让他solo?
“回房休息。”见陆明燊一脸疑惑,岑星比他更摸不着头脑,提醒道:“你不是说不会和我一个卧室?”
确实是他说的没错。
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得很痛的陆总,急中生智,压低声道:“你看到下面帮忙整理贺礼的忠伯了吗?”见岑星点头,他用气音道:“那是老宅的佣人,爷爷的心腹,可能是派来看情况。”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岑星蓦地睁大眼:“那怎么办?”
默默在心底对忠伯说了一声“抱歉,明天包个大红包”,陆明燊身故作为难道:“可能要委屈你。”
“没关系。”岑星向来随遇而安:“你不介意就行。”
陆明燊竭力藏起勾起的嘴角:“当然不。”
时间不早,岑星见陆明燊还要处理公务,便自己先脱下外套走进浴室,没发觉那人暗中舒了一口气。
可洗完澡后,他才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他忘记这里不是自己的卧室,没有带替换的睡衣。
“陆明燊……”
听到喊他名字的声音,陆明燊抬起头,倏地呼吸一窒:岑星从浴室里探出半个头,柔软的黑碎发还覆着雾气,水珠凝在他的眉毛尖上,皮肤被蒸汽熏得白里透粉。
陆明燊压抑住躁动,神态自若问:“怎么?”
我忘记拿睡衣。岑星不好意思到。可能得围着浴巾到隔壁拿。你不介意吧?
闭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陆明燊尽管想看,但要放任他到隔壁拿,势必会被别人看到。陆明燊遗憾摇了摇头,淡定到:“那样容易着凉,里面有我的睡衣,你可以先穿上,明天再去拿。”
迟疑片刻,岑星点头:“也是。”
满意看他穿着自己的睡衣从浴室走出,陆明燊假装低头看报表,目光却忍不住,流连在那人敞开的v领,因大了一个尺寸,能清楚欣赏到岑星精致的锁骨。如同蝴蝶般,诱人去捕捉。
然则下一刻:“你在做什么?”陆明燊合上电脑,对岑星的行为惊讶不已。
“拿枕头和被子。”岑星顺理成章道:“我睡那边的沙发。”
陆明燊是主人,他在沙发将就一下,问题不大,然而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没必要。”陆明燊强硬道:“床足够两人。”
搬被子的手一顿,岑星因他忽然的严厉手足无措,半晌方委屈到:“我睡觉的时候可能不怎么安分?”
本来陆明燊就讨厌与他一个卧室,现在还要同一张床,晚上要是他还折腾,那人会不会直接在睡梦中掐死他?
陆明燊想的却是:那不是更好吗?
“没关系。”尝试放柔语气,无奈这不是陆明燊强项,听起来仍像“老板的指导”:“沙发太软,对脊椎不好,会影响你在马上的发挥。”
陆明燊话说到这地步,岑星也不是矫情的人,放下枕头,故作轻松笑了笑:“谢谢!你人真好。”
他不是傻子,如果说话的对象换个人,岑星会以为对方想占他便宜、假戏真做、或是喜欢他。但说这话的是“不能人事”的陆明燊,他没有后顾之忧,只能理解为对方是真的愿意把他当朋友,为他着想。
陆明燊:……
为免被看出破绽,陆明燊借口洗澡,避开岑星的视线,把自己关进浴室。
打量镜中的人,陆明燊自嘲般笑了笑:你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等他换上睡衣出来,见岑星挨在抱枕上,头一点一点,温声道:“睡吧。”
灯被调暗,硕大的婚房静悄悄,只有桌上的熏香红蜡烛,夹杂着麝香、细烟袅袅。
婚房布置得颇用心,大红绸缎刺绣蚊帐,丝绸双喜枕头,龙凤呈祥羽绒被。哪怕不刻意想,岑星脑海中全是鸳鸯交颈、翡翠合欢、金风玉露……
正当他强迫自己睡着时,陆明燊的声音幽幽传来:是不是紧张?
岑星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一点。”
任谁突然要和别人睡一个床,必须要时间适应,何况他越想不能乱动,精神就越无法放松。
黑暗里陆明燊的声音听上去沉稳有磁性:“你那边的抽屉里,有一个小音乐抱枕,里面有录好的冥想音乐,能助眠。”
“好。”看来陆明燊同样睡不着,岑星翻身拉开抽屉,黑暗中没注意,手一抖,连同抽屉里的“阻击袋”和瓶装液体哗啦啦撒在地上。
岑星:!!
手忙脚乱收拾好“工具”,岑星将抱枕放在两人的枕头中间,红着脸:“好了。”
还真是对人毫无防备,陆明燊所剩无几的良心难得开始叫唤,生硬道:“岑星,你刚才说错了,我不是好人。”
岑星:莫名其妙。
重新躺下,岑星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陆明燊仰面睁大眼睛躺在他身边。那人残疾没多久,加上注意锻炼,上身和胳膊结实强壮,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有安全感的肌肉线条。
没等到岑星的回答,陆明燊稍稍偏过脸,认真道:“我是说真的。”
冷不防对上陆明燊的黑眸,如同夜幕般幽深,岑星以为他又开始钻牛角尖,哄小孩般:“知道了,坏人也不可以熬夜,早点睡吧。”
这可是你说的,静静看岑星安稳合上眼,陆明燊目光一暗,无声无息拿起床头柜上的耳罩,调整呼吸,心算时间。
他刚说的是真心话,他从不是与人为善的“好朋友”,碰到喜欢的,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去掠夺、侵占,这才是他的真实本性。自第一天偷偷在监控里观察岑星起,他似饮鸩止渴,如今走到这一步,是他无法自控。
20分钟过去。
默默拿下耳罩,陆明燊蹑手蹑脚撑起身,定睛注视身边人,眼神如同捕猎的凶兽。
他并没有什么冥想的习惯,抱枕里的音频,是他请专家经过多方研究,催眠和心理暗示的音乐。
对健康不会有任何影响,仅在音频中插入难以察觉的关键词、音节,在睡梦中引导听者潜意识。
效果比他想象中还好。
岑星两眼紧闭,两颊浮起一抹明艳的云霞,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能看到小巧红嫩的舌尖,无意识把下唇舔得水光潋滟。
月光柔柔洒在岑星俊得吹弹可破的脸上,他秀眉微蹙,吐息逐渐加重,双手五指捏紧被单,微微昂起头,像在期待些什么。
他的梦境到底是怎样?
陆明燊凝视眼前人,鼻间传来沁人清香,让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关节滑过他略烫的脸。没想到,在触到他的肌肤那刻,岑星像找到解渴的源泉,撒娇般用脸蹭他的手指。
然而当陆明燊的指腹、从他的脸颊慢慢向下,岑星的脚趾蜷缩又放开,脸上的红霞比刚才又艳丽了几分,宛如绽放的桃花。
贴在他耳边,陆明燊的吐息拂过岑星的耳廓,声音如同带魔力一般:“你要记住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0320:27:49~2020-10-0511:0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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