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大哥二哥真厉害，”程玥看着脚边一圈的麻雀，拍着手?赞叹,然后关心地问，“你?们脖子疼不疼？”

打了十只麻雀,可程玥觉得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两个哥哥一直仰着头，伸着胳膊，那姿势保持了半个多小时,“我给你?们揉揉。”

程朗笑道?：“没事,不疼，这?回打的快，上次我们打了一个多小时,才弄了七只。”

“就是,今天可真幸运，”程清觉得在妹妹面前表现了一把,挺自豪。

“那咱赶紧回去烤吧,”程滨兴奋地把麻雀都捡到程朗带来的小筐里，连那一捆野韭菜。

程朗却从里面捡出来两只，递给程芳，“芳芳把这?两只拿回去。”

“不用,朗哥哥，你?们都拿家去吃吧,我不吃，”程芳忙拒绝，“等着我让我哥也来打就行。”

程朗却塞到她手?里，“拿着吧,我还不知道，大刚哥和三亮根本没时间，弹弓用的也不大好。”

程刚和程亮分别是大奶奶家程大谷和程二谷家的两个儿子，从父辈起名可见程大爷爷对排行的热衷。

“那我也不要，还不够废柴火的，”这?麻雀本来就没几口肉，她再拿去两只剩的更少了。

“那行，等我们烤好了给你?送去，”程朗放好麻雀，背起篓子来，因为刚才捡过麻雀，就没牵妹妹的手?。

程芳：……朗哥，不是这样子啊。

他们从树林子出来的时候，正好到了下工的点，还有上山的孩子也都三三两两往家去，程玥跟着哥哥姐姐们很快就认识了好些人。

不过人太多，没记住。

程芳比他们先到家，再往前走一个胡同，就到了程家，程玥晃了下程朗，“大哥，你?看那是不是三婶？”

黄丽萍正站在离程家一段路的对面，跟姚老婆子不知在说什么。

自从那晚姚老婆子给了黄丽萍一块肉之后，两人见面就拉几句，孟月季和郑秀芳见了没说什么，但对黄丽萍跟姚老婆子走得近了，心中不欢喜。

“妈，你?干啥呢？回家了。”

程朗才看过去，就听见程华从后面跑过来，朝着前面喊了一嗓子，黄丽萍朝这?边看了一眼，跟姚老婆子又说了一会儿才过来。

程华不高兴他妈跟姚老婆子说话，那老婆子可坏，跟她有啥好说的。

看他这?气鼓鼓的样子，程朗眼中闪过笑意，“小华，去哪儿玩了？”

程华看向大哥，小脸才明亮起来，“大哥，我跟乐山他们去山上了，”因为四哥和姐姐都学习，他坐不住，自己跑出去找小伙伴上山玩了。

“回家，我们打了麻雀，”程朗拍了下篓子，让程华顿时欢呼一声。

黄丽萍看着儿子被大房的孩子哄得跟个傻子似的，心中不快，加上刚才姚老婆子说的那些话，让她脸色十分沉郁，语气就带了几分火气，“小华，你?上哪疯去了，看看你?身上脏成什么了，赶紧进去找你爸换衣服去。”

“妈，你?给我换，”程华年纪小，正是爱疯爱跑的时候，身上不是草叶子，就是泥巴点子，脸上还不知去哪里蹭的一道?一道?。

“找你爸换，看你?脏的，”黄丽萍嫌弃地拍了他胳膊一下，自己进了院子打水洗手?洗脸去了。

她干了一天活，累都累死了，那有力气再伺候孩子。

程玥也在洗手?，不过目光从黄丽萍身上划过，带着些许不快。

程老三今天跟大队里的人去挖沟渠了，挽着裤腿上全是泥巴，才进家门。

“小华，过来，”程玥扬声喊了句，“我帮你洗脸，等会儿你去屋里拿套干净衣服换上。”

程朗道?：“玥玥，我来，”说着，就走到程华跟前。

黄丽萍见状，一声没吭。

程老三要不是自己身上更埋汰，早就给程华收拾了，就进屋里先找出一套程华的衣服来。

程家人都干净，一番洗刷后，院子里泼了水，还去了几分燥热。

程清拎着篮子，“奶，我们打了麻雀，收拾下烤着吃。”

“行，”徐初容探头看了看，“还不少呢，你?们自己收拾，锅底下还有火。”

“好勒，奶，”程清道?，“我们用烧泥模的小炉子烤，很快就能烤好了。玥玥，你?去屋里玩会儿，开膛破肚的不好看，等会儿再出来。”

“没事，我不怕，”程玥上次也看徐初容弄来，觉得二哥太紧张自己了。

上到程朗下到程华，都是收拾麻雀的好手，或者说农村孩子几乎都会，就连袁兴阳看了会儿，也过去帮忙了。

人多动作快，不到十分钟，一只只的小雀就被穿成串烤起来，为了好吃，程清还跟徐初容要了她自己磨的调料粉撒上，整个院子上空都是烧烤的香味。

程玥不由怀念地吸了下鼻子，“真?香啊，太好闻了，”像极了上世夜市上吃的烧烤味，不过她发现，这?边独缺了一种调料孜然，不过花椒足够，味道也很浓烈。

“谁家烤东西呢？”隔壁姚生财吞咽着口水，朝姚老婆子道?，“奶，我也要吃烤肉。”

这?喷香的肯定是烤肉吃，就是不知道烤的啥肉。

姚老婆子早听见隔壁动静了，哼了声，“不过是几个小雀子，有啥吃头，生财等着，明天奶给你?弄大肉吃，咱不吃那玩意儿，一点儿肉也没有，还不够塞牙缝的，磕碜。”

她故意大嗓门说，程家这边都能听的清楚。

程滨朝着东边墙“呸”了一口，“老妖婆子，你?才磕碜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搭理那种人做什么，”程朗面色淡淡，根本不放在心上，当狗叫了。

“咱不跟那种人计较，”徐初容过来，也说道：“你?们好好烤，烤的酥些，更好吃。”

程玥笑着道?：“就是，反正他们吃不着，就馋他们。”

虽然被姚老婆子许下吃大肉，可姚生财就觉得那香味越来越浓，也不知道老程家放的啥调料，能香死个人，连嘴硬说大话的姚老婆子都觉得心肝被撩的慌。

只能拉着姚生财进了屋，关紧屋门，省的那香味往屋里飘，可关门热啊，很快出了一身汗，伴随着烤肉熟了越发浓郁的香味一丝一缕飘进来，桌子上啥菜都不香了。

程家这边可不管姚家如何?吃饭不是味，一盘子烤麻雀才上桌，孩子们的哈喇子也吸溜起来。

看着大家这?馋样，虽然那天袁家请客才吃了几片肉片片，可到底身体缺油水，该馋还是馋。

“我给芳芳送两只过去，”程朗用菜叶子包了两只。

可黄丽萍不乐意了，“本来就不多，还要给别人，咱家更不够分了。”

徐初容看她，“本来芳芳就是跟玥玥他们一起出去，分给她不是应该的？再说了，咱家七个孩子，剩下八只足够分了。”

“对，上次就说了给玥玥烤着吃，多的那只给玥玥，”程清马上接道。

黄丽萍脸色不好看，多的怎么不给她家小华？

程满仓不满地看了程老三一眼。

接收到老爹不满眼神的程老三，赶紧捣了黄丽萍胳膊一下，“少说两句。”

黄丽萍撇了下嘴，眼睁睁看着徐初容把多出来的那只放到程玥碗里，“咱家小华最小，最该补补身子。”

“妈，我吃一个就够了，”程华比黄丽萍懂事多了，不过，他碗里去忽然多了半只，是程玥掰开了多的那一只分给他的。

“小华也多吃点。”

“姐，你?吃，”程华才要夹回去，程玥捂住了自己的碗。

“听话，快吃，”程玥咬了一口，觉得烤麻雀比煮的好吃百倍，满足地眯起眼来，“烤着就是好吃。”

袁兴阳也跟着点点头，他没吃过这?种烤的肉，又稀奇又觉得是真好吃啊。

袁老爷子看孙子吃的好，笑着道?：“幸好我们搬来了，兴阳这段时间吃饭好，我看着脸上都有肉了。”

他自从来了七大队，也不用下地挣工分，就在家中后院弄了个菜园子，前院也栽了黄瓜和茄子，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还安心，身体都比往常舒坦许多。

程满仓道?：“孩子多了，吃饭也香。”

“可不是，”袁老爷子点头，看看几个孩子你?比我赛，却不是争夺食物的样子，不得不说程家几个孩子都被教育的很好。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当初徐家可是书香世家，只是世事难料，像他家又何尝不是。

程玥还想给徐初容他们也尝尝，可这次却被大人们坚决拒绝，见他们坚持，程玥只好作罢，不过心里想着，要是能让家里改善下伙食，多点肉吃就好了，可惜她也没办法。

黄丽萍还是帮程华给剔骨头，“这?小骨头看着烤酥了，可也得小心骨头渣子，小华你就啃肉。”

剩下的骨架，都让她吃了，事实上，程华根本啃不干净，上面还带了不少肉沫。

本来那麻雀体积就小，这?么一来程华哪里吃多少，程玥看的直摇头，哪里有什么骨头渣子，都烤酥了。

啃完骨头，黄丽萍迫不及待地提起自己惦记了好大会儿的事，“娘，我听说，姥爷家还有套房在公社那边，是不是？”

桌上的人都愣了，开始都还没反应过来黄丽萍说的什么意思，等到徐初容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黄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