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小学第一次开学的时候。
小学有个特别积极向上的名字,叫“前进小学”,沈大伯表示,大俗即大雅。
三房四房加在一起上学的孩子太多了,在算上大房和二房的有十几个,怎么都是兄弟干脆一起都给了,沈妈妈到镇上搬了一箱子的本子和铅笔。
沈弯弯无聊的玩手指头,糖糖姐去上学了,芽芽和宁宝也去上学了。
还有赵则之。
想到“小夫婿”,沈弯弯溜溜的转着她乌黑黑的大眼珠子,笑的可萌可甜。
瞥到沈妈妈过来,沈弯弯立刻收敛表情,嘴角微微下拉,眼神放空,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两只小肥手托着下巴撑在膝盖上,盯着门口。
今天是前进小学开学报名的日子。
沈家能去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剩下沈弯弯一个孤零零的,看着小闺女落寞的样子。
沈妈妈不忍心。
她家乖女又聪明又听话,肯定不会打扰老师上课的,要不就一起去吧。
那就去吧。
“被迫”提前上学的沈弯弯在晚上的时候就得到了一个新的书包。
供销社的书包需要布票,家里已经没有了。书包是沈妈妈用碎布头拼接的,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布料放在一起,竟有了一种别样的错落美。
有了新书包的沈弯弯乐的见牙不见眼,嘻嘻哈哈的去了三房找沈糖糖,“糖糖姐,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了。”
沈弯弯的书包被沈糖糖羡慕了,她用的是沈卫民的旧书包,他已经不上学了。
是这个时候大家流行的军绿色书包,哪家的小孩子要是要有个能得意半年。
不过沈弯弯那样拼接的书包更得沈糖糖的欢心。
沈三伯母见了后也跟沈妈妈借了些碎布头,混着自己存下来的也给沈糖糖做了个同款新书包。
也是很宠娃了。
现在看来是审美奇特,在后世来的沈糖糖看来又是一种别样的时尚,沈糖糖看见后果断抛弃了她哥的旧书包。
相比于她们的和谐,和宋荷花闹翻的沈招娣姐妹就没有那么友好了,虽然上学的事是沈老爷子拍板定下的,但沈老太规定她们必须每天捡一定量的柴火,还得早起晚归一天三顿的割猪草喂猪。
为了把猪养好,沈家都是用新鲜的猪草喂的,切碎了混着红薯皮,搅碎的玉米芯,煮好后搅拌在一起就是一顿猪食上好的猪食了。
猪吃的多,猪食也是大工程,沈招娣每天要早起两个小时才行。
下午还要再上半天工,这时候分粮食都是靠公分,为了吃饭她们只能自力更生。
为了上学沈招娣姐妹三人也是不介意这些辛苦的,尤其是来娣,她现在都13了,最多读一两年。
但能读一两年也不错了,识点字以后还能嫁的更好一些。她现在的梦想就是嫁个好人家,远离沈家,远离宋荷花,要是男人再好一点,她也可以偷偷补贴她妹妹们就更好了。
“招娣姐,过来。”
沈弯弯将沈妈妈买的铅笔和本子给她三份,她们姐妹都有的。
还有被沈糖糖换下来的书包一个。
沈招娣眨了眨眼睛,将即将蔓延出来的泪水挤回去,“九儿,你自己去敲一个泥蛋,我知道这些肯定不止两块钱,算是我欠你一次。”
沈弯弯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抱着书包回了屋子,即使是旧书包,也不过是起了一点毛边,洗的泛白了一些,没有破损,放在别人家还可以再传几代给娃娃用的。
沈招娣看两个姐姐抱着书包不想撒手,脸上净是喜悦的笑容,也跟着笑。
她知道是她占便宜了,现在她没有办法报答只能等以后了。
想着也不知道能上几年学,沈招娣皱着眉头。沈盼娣那个蠢货听宋荷花的话,有事没事就盯着她,都快一个月了她一次草药都没卖过。
村里的人也时不时的上去找草药,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也不知道那二十几块钱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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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则之别看长得高,实际上才11岁,和柳三舅家的柳青之一样都是五年级的学生。
现在还是小学五年制,初中高中都是两年,大学已经没有了。
小学门口赵则之看着沈弯弯被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子牵着,走进校门,还背着书包。
神色不明的笑了笑,果然来上学了。
柳青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看啥呢?”短短两天赵则之已经和柳家兄弟混熟了,为自己在红阳公社打下了第一步基础。
说着头就被他妹妹打了一下,指着大门口说,“瞎啊,没看见小表妹也来了。”
相比较于兄弟俩的好骗,柳敏就理智许多,她知道这小子是来抢她家娇娇软软的小表妹的,气她爷爷,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童养夫。
她的小表妹啊!
“表妹。”
刚反应过来的柳青之正准备打招呼,一个人影从旁边窜了过去,抢先抱住了沈弯弯。
“九儿你才5岁就来上学啊。”
“呀!”沈弯弯被吓了一跳,使劲拍柳青为的手臂,“快放我下来。”
柳青为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没多大的力气,抱沈弯弯的时候就是使劲从她的咯吱窝将人往上提,人没抱的住反而把她的衣服带了上去,露出一节又白又嫩的小肚子。
赵则之手指暗中磨搓了一下,想起之前捏她脸颊的肉感,小肚子应该更软更可爱吧。
沈弯弯挂在柳青为身上不停的蹬腿,还是她七哥拯救了她,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使劲瞪柳青为,“坏蛋哥哥,不理你了。”
拉着沈糖糖的手进了校门,路过赵则之身边时还朝他“哼”了一声。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沈弯弯已经接受了这个智商和她差不多的小夫婿,可今天小夫婿居然没有跟她打招呼,还看着她被“欺负”,太过分了,沈弯弯决定今天不理他了。
赵则之暂时被留在了柳家,户口先放在一队大队部,柳姥爷和沈爸爸约好等分家建好了房子,再把户口转到沈家。
沈弯弯眼神闪了闪,她猜的没错,在柳家的时候沈爸爸一看见赵则之脸色就变了一下,明显是认识。
甚至两人还有什么很深的渊源。
不过看着他们想瞒着她的样子,她也就不问了,反正早晚能从赵则之那里知道。
一节课下来白老师的感觉还不错,之前沈妈妈要让自家小女儿上学,他还觉得不应该,怕孩子太小了会闹腾。
现在看除了上课不认真听讲外也没什么缺点,孩子还小听不下去也没事,学不好留一两级也可以。
沈弯弯表示不服,还以为上学学的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呢,这么简单,她以前翻她哥哥书的时候就会了。
还不如留在家里玩,哼唧,坏蛋赵则之,骗人。
沈弯弯费尽心思来上学就是赵则之怂恿的,他说“你现在是比他们聪明一点,等他们上了学从学校学了新的东西回来你就比不过了。”
好气啊!
沈弯弯也不敢反悔说不上学了,她妈妈虽然好骗一点,但也不是傻子啊。她要维持她单纯可爱软萌俏皮的人设呢。
小学只开半天课程,语文一节数学一节,然后就放学了。
沈弯弯跟着哥哥姐姐去了河滩,秋天正是吃河蟹的时候。
河滩上石头很多,河蟹都躲在石头下面,大石头小石头,有些能搬动的可以将石头挪开抓河蟹。
遇到不能搬动的石头就需要工具了。
有条件的孩子用一节鸭肠鸡肠,没有条件的也可以用棍子捅,小半天功夫就能抓一竹篓的蟹。
河蟹比较小,一只还没有巴掌大,沈弯弯不乐意吃。这东西要炒着吃才好吃,可惜沈老太不会让他们这么费油的,水煮一下没有味道。
虽然现在不是捕鱼的时候,但小孩子抓一两条还是可以的。
弯·捕鱼小达人·弯再次上线了。
蹬掉鞋子露出白嫩嫩的脚丫子,沈弯弯点着一根脚趾头先探了探河水的温度。好在还没到深秋,还不是太冷。
说是河其实也就是大一点的小溪,是之前队里捞鱼的那条大河的分支,河边地方比较浅,或大或小都有些石头堆积在边上。
沈弯弯站在离岸边远一点的石头上,用一节沈糖糖给的鸡肠钓鱼。
河太小鱼也不多,更别提大鱼了。
“九儿,想吃鱼的话让三哥去大河抓,这里是没有的。”沈糖糖看见她一个人站在河里以为她嘴馋想吃鱼了。
“糖糖姐别说话,刚才的鱼都被你吓跑啦。”那么大一条鱼。
沈弯弯都没想到这小河里能有这么大的鱼,难道从大河跑过来的?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便宜了她。
沈弯弯重新弯下腰将鸡肠放进水里,守鸡肠待肥鱼。
一小节拇指长的鸡肠沈弯弯愣是抓了三四条鱼,一条能有三四斤的大小。
虽是不怎么冷,呆的久了小腿也是冻得有些僵,沈弯弯快要感觉不到小腿的直觉了,动不了,“糖糖姐,拉我一下。”
沈糖糖接过篓子,一看还不少。
“腿冻僵了吧,抓两条不就够了,非要呆那么久。”没说的是,抓那么多到他们嘴里的也就一两口,以前还能忍,现在她一想到沈老太和五房的作态,就想把鱼扔回河里。
说着伸出手去拉她,沈弯弯身体向前倾,脚下一个不稳就要倒下去。
努力用手臂向后摆,勉强站稳身体。
“糖糖小心。”猛的一声尖叫吓得她一愣,整个人不可控制的掉进了水里。冰凉的河水一下子漫过她,不可避免的呛了几口水。
沈弯弯愤愤,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吓她的,太过分了。
突然整个人被一只手提了上去。
“愣着干嘛,水里好玩吗?”赵则之看见小姑娘冻得脸色有些发白,赶紧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将人搂紧怀里取暖。
“看着挺聪明的,跟个傻子一样都能被吓得跌进河里。”嘴上嫌弃的话一点都没少。
皱皱小鼻子,沈弯弯还是要感谢他,“谢谢你的外套。”
“我刚才及时把你拉出来了对不对”,赵则之微笑的看着她,沈弯弯直觉不好,可以脑子随着河水也被冻僵了,点头。
“我还给了你外套要不然你会感冒对不对?”
点头。
“感冒了你可能会发烧对不对?发烧还可能变成肺炎对不对?”
继续点头,没毛病。
“那这算不算救命之恩。”必须算,沈弯弯继续点头,看你想玩什么花样。
赵则之带着他的招牌笑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