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陈强，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符纸还有几张？”齐豫问道。

宿卓回答：“原来有六张符纸，刚才用了两张，还剩四张；符纸只有贴在尸傀额头时才有作用，将符纸取下来尸傀就会恢复原样，所以保守估计，陈强手上现在至少还有四具尸傀。”

之所以说保守估计，是因为阵法破了之后，整个地下室大变样，宿卓之前制服的刀疤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不排除陈强会回去把刀疤唤醒的可能。

齐豫用手指擦了擦刀尖：“杀了陈强，尸傀应该也就不足为惧了吧？”

赵一帆皱眉又将那页纸上的内容研究了一遍，磕磕巴巴地翻译：“被复活的人，也就是尸傀……尸体一旦成为尸傀，行为状态就和施术者息息相关……也就是说只要陈强活着，术法就一直有效，那些尸傀就会一直以尸傀的状态存在……所以理论上来说，一旦陈强死了，那些尸傀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变成真正的尸体。”

“那就够用了，”齐豫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挽起，身上狼狈的伤口让他再也不像刚开始时那般气定神闲，“到时候你们拖住尸傀，我去杀陈强，只要陈强一死，这些尸傀自然没了威胁。”

这么安排确实不出错，众人都点了点头。

这个房间一共就两个出口，一个甬道，一扇门。在关灯之前陈强靠近门口，所以他应该就是从门口离开的，众人稍稍整顿一下，就从门口出去追陈强。

门后面是一个小房间，里面竟然还有两个木制衣柜，但都翻倒在地，宿卓猜测这可能是齐豫和柳月和那两只尸傀打架时弄倒的，四下看了看，宿卓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个房间竟然出奇地干净，灰尘几乎没有，难不成陈强还会来打扫这里？

“这是什么？”赵一帆的声音响起，宿卓立马看过去，就见赵一帆手里拿着一张小卡片。

宿卓走近去看，看到卡片内容，他微一皱眉。

赵一帆将卡片上的字念出声：“维信建材有限公司，陈强……”

除去这些字外，卡片上还附有一张旧照片，照片上的人他们刚才就见过，就是陈强，只不过照片里的人看着比他们见到的陈强要年轻很多。

“这是陈强？”赵一帆来回翻看卡片正反两面的内容，有些不可置信。

“像是陈强的工作证……”宿卓皱眉说道。

关于陈强的身份，宿卓心里其实一直都有疑虑，不论是他之前发现的那间一直有人居住的宿舍，还是现在赵一帆捡到的这张工作证，无一不显示出陈强是一个一直生活在这个工厂里的人，他有自己的过去、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而存在；但他生活的地方——一个没有人烟的废弃工厂，又实在不足以支撑一个正常人能够正常生活。

而且，他们这些突然出现在这个副本地图里的玩家，对于工厂原住民的陈强来说，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陈强为什么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系统是否给陈强安排了任务？陈强能伪装成玩家这么久，他肯定清楚在玩家的心里这个工厂只是一个副本地图，得知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只是一个供外来者闯关的副本时，他又是怎么想的？

心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其实这些疑问宿卓本不必要纠结，只要简单地将陈强视作系统安排的工具人、陈强做的所有事都是为副本服务，他的所有疑问都能迎刃而解，但和陈强接触过，在宿卓看来陈强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他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在这样的前提下，上面那些问题就很难不引起宿卓的思考。

“陈强……和我以前遇到过的NPC不太一样……”柳月突然开口。

宿卓立马抬眸看过去。

柳月看了看其他人，犹豫开口：“我经历的副本也不多，不一定可以当作参考，但我总觉得这个二元本里的NPC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说来看看？”赵一帆问。

“我会将NPC按照是否清楚所处世界为副本这一标准分为两类，陈强可以伪装成玩家这么久，按理来说他应该属于清楚所处世界为副本的这一类，但值得一提的是，按照我以前的经验来看，这一类NPC通常是不具备完整人格的，它们只为某一个特定的目的而存在，而且它们所要完成的任务也通常不会太复杂，比如我曾经参加的一个狼人杀副本，那个副本的NPC很清楚我们是玩家，而它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主持一场狼人杀游戏，它不会有复杂的表情与多余的语言、动作，一举一动都像是设置好的程序，”柳月说到这时皱了皱眉，“这一类NPC，在我看来，与其说它们是人，不如说它们是系统设定的一段程序。陈强的情况显然和这不一样。”

“那另一类呢？”赵一帆接着问，“不属于这一类，陈强就应该是另一类了吧。”

“说陈强是另一类NPC就更加不合理了，”柳月摇了摇头说道，“另一类NPC通常出现在有剧情背景设定的副本里，这样的副本本身就是一个完整运转的世界，生活在其中的NPC都有其完整的成长轨迹，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情感、行动动机，对于这一类NPC，我愿意将他们看作完整的人。从这一点上看，陈强似乎符合这一类NPC的特征，但是……”

柳月话锋一转：“进入这样的副本中时，系统会为玩家设立一个符合副本背景的身份，玩家不能做出背离所设身份的举动，也会被要求不能让副本原住民——即该副本NPC察觉异常，简单来说，这一类NPC不会知道玩家是外来者，也不会知道他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副本。”

“可陈强不仅知道我们是玩家，甚至还会伪装成玩家。”宿卓接话道。

“没错，”柳月点了点头，“这也正是让我觉得怪异的点。”

“没什么好纠结的，”齐豫突然开口，“你说的NPC分类的标准不过是你自己以为的而已，没谁规定副本里的NPC只能有你说的那两类。”

柳月点头，却并不示弱：“确实没有人规定NPC只能有那两类，但至少像陈强这样的NPC不常见是事实，而这也恰恰说明了陈强的特殊，或者……你还在其他副本里见过像陈强这样的？”

“我没你那样的闲心去研究副本里的NPC，对我来说，下副本，通关才是最重要的。”齐豫说。

这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王乐乐突然笑了一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笑什么？”齐豫语气不善地问，毕竟他刚说完话王乐乐就笑，很难说不是在笑他。

“不好意思，”王乐乐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高兴的事，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说到这王乐乐终于不再笑了，她的目光直接越过齐豫看向柳月，周身气质转瞬就恢复成大家最初见到她时那样单纯无害：“柳月姐姐，你说，NPC有没有可能也会觉醒呢？”

“NPC觉醒？”柳月不解。

“哎呀我乱说的啦，”王乐乐摆摆手，“我们还是快点去追陈强吧，去晚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听了这话柳月原本深思的思路被打断，一点头：“也是，还是先追陈强要紧。”

众人继续往前走，唯有宿卓还在想着王乐乐刚才那句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