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泽耳朵尖,在厨房里开着水龙头洗菜呢,都听到了姥爷说的话。
他才不信姥爷是关心他闹不闹肚子,要知道前?天姥爷就是这样,硬生生分走了一大半的牛奶冰!
“贺邵承,不成,你少给姥爷点,姥爷他就是想自己吃——”他生怕外头听不见,嗓门拉得老高,“姥爷是在骗你多?给!!!”
曾国强老脸一红,顿时骂了?一句“小坏蛋”。
有那么明显吗!
贺邵承试图忍笑,但忍了?一会儿就憋不住了,肩膀都在抖。
自从姥爷一块儿搬来上海,这种情形就频繁发生。姥爷和么儿凑一块永远都在拌嘴,如果安静下来,那必定是都在吃什?么东西。陆云泽还在里头嚷嚷:“我的西瓜别忘了?,要西瓜!”
曾国强中气十足地吼回去:“家里那么大一个你还要独占啊?”
“可汽水儿就能吃掉半个啊!”
小洋房里满是回音,吵吵闹闹,但充满了家庭特有的热闹气氛。汽水儿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呢,听到自己名字,抖了?抖那几乎要耷拉下来的耳朵。它身上的小白也跟着眯了眯眼睛,但懒得理会那些人类,重新在小伙伴身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地方歇着。
贺邵承已经将冻好的牛奶块放到了刨冰机里,启动机器开始刨。
一层一层的冰卷出来,看着就知道肯定很软。他也没多做,只先刨了两小碗出来,再去厨房切西瓜和?芒果。外面的刨冰都喜欢添加浓浓的果汁糖浆,但他们这里只有水果,健康又绿色。曾姥爷拿到自己那一份,已经高高兴兴去沙发上吃了?,陆云泽也凑过来,让贺邵承喂了?自己一勺。
“我就特别喜欢这股奶味……”
贺邵承自己也抿了一口:“嗯,是不错。”
他也喜欢么儿身上满是奶味。
餐前?的一份冰,很好地打消了?夏日那份难言的燥热。
晚餐也简单,主要是素的,荤菜什么太厚太腻,要放到冬天去吃才舒服。陆云泽刚才切了?好些菜丝,这会儿过过热水再过过冷水,加点鲜酱油、麻油什?么一拌,就是一道简单清爽的凉菜了?。
他们家夏天老这样吃,一大盆都能轻松解决。
但荤菜真的没有也不成,人还是需要补充蛋白质的。
贺邵承把之前?在菜市场打包的那份盐水鸭拿了出来。
陆云泽忙了?一阵子,这会儿就稍稍退后,把厨房灶台让给自家的贺大厨。一小碗冰也没多少,几口就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后来他就几乎是黏在了贺邵承身上,像个会走路的皮带挂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曾姥爷在那边看着新闻吃着牛奶冰,刚吃完那边就喊可以吃饭了。
“呦,又有凉拌菜啊?么儿加辣酱没?”
“还没,姥爷你加一勺吧。”
“好嘞,加一勺咱们家的辣酱最合适了?。”
曾国强乐颠颠地去冰箱里拿出那写着“曾老头”三个字的原味辣酱,浇了?一大勺在碗里。
三个人吃饭,还是三个男人吃饭,他们家基本上顿顿清空,尽量不留剩菜。汽水儿都吃上了?自己的水煮肉,啃完了?肉丝之后抱着骨头继续磨牙齿。之前?晚上他们还老出去散步,但现在闷热得厉害,出去一趟基本和洗澡差不多?,身上又汗又臭。曾国强情愿在自家院子里做做操,这样一进屋就是凉爽的空调房……
陆云泽吃了?块西瓜,穿着短的沙滩裤在沙发上晃腿。
他已经洗过澡了,就简单冲凉那种,身上的水汽逐渐蒸发,让他这会儿特别凉快。乌黑的发丝一部分擦干了?,一部分还黏在一起,映衬着他的面孔更加白皙。那晃着的小腿更是漂亮,弧度曲线都恰到好处,让贺邵承再一次萌生出仔细把玩的念头。
“么儿,今天不锻炼身体?”
“等我吃完这个……”他咬着西瓜汁水充沛的果瓤,然后低头吐出些西瓜籽,“我陪姥爷打太极去。”
贺邵承的目光又落到他纤细的脖颈和?T恤领口露出的那一截锁骨上。
没事,么儿运动量不够的话……他带着来补。
陆云泽吃完西瓜就快乐地跑去院子玩了,因为隔壁小洋房也是他们家的,如今两边院子都是直接打通的,还做了?个特别舒适的休息桌椅。汽水儿也跟着跑出来,叼着它的球过来要陆云泽扔。小白就懒些了?,趴在椅子上晃尾巴,只有看到蝴蝶蜻蜓之类的小虫子时才会跳起来去追。
贺邵承也冲了把澡,跟着下来练了?一阵子武。
他很结实,在自家院子里脱掉上衣,露出来的全是大块大块的肌肉。只穿着一条练功裤去踢那木桩子时更是充满力量。曾国强坐在那儿喝茶,一边喝就一边和外孙吹嘘,说自己年轻时也是小贺这个样子,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一群村里的姑娘。
陆云泽听着撇嘴,才不信姥爷吹牛。
曾国强咧开嘴笑,不过瞥到小贺背上那抓出来的印子就赶紧挪开了?目光,心想下次还是劝年轻人把衬衫套上,别哪天在外人面前都把那些印子给露出来了。
陆云泽还在和汽水儿一起玩,中途球还故意扔到贺邵承那边,打扰他练武的动作。
老头吃饱喝足,太极也打过了?,差不多?就到了该去睡觉的点。他作息规律,已经哈欠都打起来了,打个招呼就去了自己那边,还顺带捎上小白这只几乎睡着的猫。人就是这样,虽然每天做的都是差不多?的事儿,但该做什?么还是得做什?么,曾国强活了大半辈子,对此颇有心得。而且年轻人还在这边,他总不能老赖着当电灯泡不是。
陆云泽瞅瞅踢完桩子的贺邵承,把手里的水杯递了?过去。
“怎么晚上练这个?你平时不都早上练吗。”他仰头看着贺邵承身上的汗珠子,额头、肩膀上全都是。夏天的晚上来的热,这样练完几乎像刚从蒸笼里出来的,“不怕等会儿没劲呀?”
贺邵承灌了?一大口水,但在听到么儿最后那一句时还是忍不住跳了跳眉毛,低头果然对上那狡黠又得意的笑容。神情带上了?些无?奈,但同时也被激起了内心那份隐藏着的挑战欲。
“怎么可能。”他低沉地开了?口,“么儿,等会儿可以计个时,看看到底有没有劲。”
陆云泽耳朵尖烧红了?起来,顿时就后悔自己乱说话了?。
“别,别,知道你厉害了,明天还要上班呢,你可别多折腾我……”
贺邵承抿唇低笑,伸手过去拉住了么儿,紧握着那只软手,和?他一起回房。
一楼的灯一个个熄灭,小洋房只剩下二楼还亮着,但在主人洗漱完毕之后也都暗了?下来,只留那卧室的窗户透出一点点昏黄。
陆云泽软成一块棉花,被抱在怀里亲。
白天在公司里的亲昵对比此时都显得幼稚,贺邵承撑着结实的臂膀,一下一下地吻啄着么儿的面孔,然后是耳朵,再到脖子……他的亲吻可以遍布每一块肌肤,几乎是把怀里的人当做了?一块煎饼,正面啃完啃反面。这样的耐心总是让陆云泽变成一颗水蜜桃,一点一点地从青涩到成熟。那肌肤就像是水蜜桃的桃皮,只要是被吻啄过的地方,就会泛起一层漂亮的粉红。
陆云泽小声呜咽着,伸手抱住了?贺邵承的脖子,明知道亲热完之后肯定会很疲倦,第二天说不定还起不来床……但他就是被诱惑了?,只想把自己彻底交付给贺邵承,彻彻底底。
贺邵承当然甘之如饴。
小白在姥爷那儿睡了一阵子,觉得肚子饿了,就一路小跑到这边吃它的粮食。
猫是个耳朵很灵敏的物种,当然能听到二楼的动静,索性就走上去看看情况。猫爪子轻轻推开了?中间的小门,然后特灵活地跳了?进去,都没有吸引到那两个人的注意。它沿着床走了一圈,但因为床不怎么稳,还老响动,警惕的猫儿就没有靠近,始终都维持着五厘米的距离。
小白跳上了?飘窗,“喵呜”了?一声。
没人理会它。
猫咪碧绿色的眼睛眯了眯,略有些不满起来,甩着尾巴又“喵”了?一声。
这回有人理了?,但却是陆云泽的哭一样的声音。
“小白来了……贺邵承,小白……”
“别管它。”贺邵承的嗓音本来就很低沉,此刻更是低哑,仿佛最大号的大提琴拉出来的声响,“么儿,么儿……”
陆云泽被念叨晕乎了,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大名,只记得“么儿”这个小名了?。
一条抹布,之前?是干的,现在则被丢进水里,湿的滴滴答答。贺邵承再把抹布拿起来,在手里拧干,拧地一滴水都不剩之后,再一次泡入水中。他洗抹布颇有一手,来回几次就将那抹布洗得不能更干净了?,随后再挂上衣架,晒干备用。
陆云泽窝在被窝里,蜷缩成一个可怜巴巴的球。
贺邵承果然是个记仇的家伙,最后还真的计了个时,和?之前?的平均比较了?一下,让他充分了?解到这个人练武只会增加体内多?巴胺分泌,而不会让他疲倦或者?精力不足。而他作为那根木桩子,早就扭扭歪歪到一点力都承受不住,这会儿只想窝起来好好缓缓。贺邵承把垫子什?么都收拾走了?,又喂着他喝掉了?那碗药汤。陆云泽半眯着眼睛喝的,都没接好,唇角还沾了点药汁。
不过都被贺邵承耐心地擦去了?。
“睡吧。”此刻的嗓音依旧是低哑的,但却带着那种显而易见的餍足,“么儿,睡吧。”
陆云泽轻哼了一声,终于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堕入梦乡——
意识飘忽起来,他忽然落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切都大到不可思议,而他居然趴在贺邵承的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