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泽皮肤上的红疹虽然看着渗人,但其实原因还挺容易猜的——他螨虫过敏了。校医下了诊断,给他写了个病假条,接着又开了点药膏。贺邵承直接在医务处的休息室里就帮么儿擦拭了一遍,从脖子到胳膊,所有有红疹的地方一个不落。擦完了之后再把迷彩服放下来,刚好遮一遮,免得被蹭掉了。
陆云泽也不需要挂水,开了药膏就和贺邵承一起去食堂。
他们来的时候其他同学也都在,正热火朝天地吃着呢,所以很顺利地就领取到了一盘子早餐——肉包一个,菜包一个,鸡蛋一枚,豆浆一袋。对比昨天那些“荤菜”,今天这个肉包倒是名副其实,里面的肉馅特别实在,香喷喷的。贺邵承就把自己手里的这一个给了么儿,让他吃肉包/皮,自己只把肉馅吃了。
吃完了饭,其他同学又得集合军训去了,贺邵承则是把假条往教官那儿一交,带着么儿回了宿舍。
“啊?我们不去玩啊?”今天是自由活动,贺邵承帮忙赢过来的自由活动。其实陆云泽还挺想去的。
“今天太阳起来了,外面也晒,在宿舍里稍微休息休息。”现在整个宿舍楼都是空的,贺邵承拉起了么儿的手,带着他往楼上走,“你那边问题最大的肯定是被子,但现在可能床单,枕头也都脏了。刚好有太阳,我帮你把所有东西都重新洗一遍。”
陆云泽眨眨眼,直接被拉着进了自己宿舍。
他被按着坐在边上喝水,总之什么活都不用干。而贺邵承则拉着他的被子,床单,甚至是下面的床垫子,去了外面走廊的水槽。几个水龙头同时开着,哗哗的声音十分响。他喝够了水,拆了一包零食出去找贺邵承,只见贺邵承正拿着肥皂,用力地搓着那条军绿色的被子。
练习武打练出来的力气,现在搓被子,那是刚刚好。
陆云泽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确定没人也没监控之后就凑了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其实我感觉好不少了,不痒了。”
“嗯,但是这么脏没法睡人,还是要重新清理一下。”平时他们家都用的是洗衣机,但贺邵承洗起东西来动作依旧利落,“你累了吗?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去我宿舍再睡一会儿。”
“啊?可以吗?”陆云泽还真的有些困,“教官会不会……”
“不会,你的床暂时也没法睡了。”贺邵承仔细嘱咐着,“去把我和你的毯子拿出来,床底下盖一层,身上盖一层,枕头也垫一垫毛巾,稍微隔开点。”
“我也不确定我那张床怎么样,可能是我皮糙肉厚。”
陆云泽点了点头。
他又和贺邵承亲了亲,接着才去拿了毯子和毛巾到隔壁屋睡觉。军训宿舍管理得严格,也看不到随意乱放的东西,所以每个宿舍基本没差。他开了一点窗户,让屋里头通风,在那里扑毛毯的时候贺邵承还进来了,帮着他点了一盘蚊香放在角落。他看着陆云泽躺到了自己床上,接着又把毛毯帮他仔细地盖好。
“睡吧。”
陆云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真的睡着了。
他是很擅长睡觉的,就没有他睡不着的时候,再做上一场梦,醒来时都已经十一点半了,在外面训练的其他同学正踏步高歌着前往食堂。贺邵承把被子,床单,床垫,枕头——陆云泽那里所有能清洗的东西,他都洗了一遍,现在正挂在阳台外伸的晾衣架上晒。铁床架子也被他好好地擦了擦,连上铺木板下面的灰尘都擦干净了,坚决不给螨虫任何滋生的机会。
陆云泽揉揉眼睛,坐起来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疹子消退了不少。
贺邵承洗干净了自己的手,重新走到了床边,“么儿,去吃饭?”
“好的呀。”
说起来人的幸福感真的是对比出来的,平时没有对比就感觉不到。陆云泽和贺邵承走在路上,看着身边训练了一个上午的同学们如饿狼一般往食堂奔涌,心情瞬间就充满了轻松自在。中午饭依旧不怎么样,不过也还能吃,吃完了之后就又到了回宿舍休息的时候。
“你要睡一会儿了……”陆云泽小声地和他聊天,“我倒是不要歇。”
“但你的床已经被我扒干净了,现在就只有一张木板。”贺邵承神色不动,“木板上刺不少,不能躺。你来我这里。”
“可,别人会不会……”
“不会。”贺邵承摇头,“没有人会多想。”
也确实如此,他们到了宿舍,六队的其他男生只关切着陆云泽的情况,看到他床现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也十分能够理解。贺邵承顺理成章地把么儿拉回了自己房间,让他睡在床铺的里面,依旧是垫着毛毯。他们军训宿舍的床也不宽,就一米,两个男生躺在一块儿,直接肉贴着肉。
陆云泽的面孔有些泛红。
边上……都还有其他同学呢!
但贺邵承却只是抿唇微笑,在毛毯下面轻轻地拉住了么儿的手。
床单什么也洗完了,在陆云泽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下午还是一起去了活动场。教官昨天去打申请的时候好好地挨了一顿训,被领导直接安排在办公室罚站,但今天早上陆云泽螨虫过敏,他就有了由头,气势冲冲地去了领导办公室,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好了洗过的被子床单还能那样脏。
这回领导就心虚了。
所以面对陆云泽这个“小白脸”,他现在还挺待见:“怎么样?不痒了吧?”
“嗯,不痒了,就是疹子估计还要点时间才能退。”
陆云泽笑了笑,让教官发现这小白脸长得还真不错,戴个假发估计就是姑娘了,“那行,你们玩去吧,就那个高空跳跃的器材小心点,记得戴上安全绳。”
其他同学已经玩了一个上午了,但这边器材太多,目前他们也才玩了一半。看到贺邵承来了,原本在那儿排队的人都自动让开:“承哥,你要上哪个?”
“嗯?你们玩,我不用。”贺邵承摇了摇头。
陆云泽对不少特别高空的项目也没什么兴趣,就只是拉着贺邵承过去爬了一遍绳网。
绳网看着容易,但一脚踩上去才发现根本稳不住,每一步往上都会很累。他出了一身的汗,然而心情却是好的,觉得天空中刺眼的太阳都没那么讨厌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都在搞器材,差不多到下午四点,不少人就坐了下来,围着教官开始聊天。教官今天闲着也挺舒服,就给他们开始讲这边的故事。
“看到没?那个骑着三轮车送菜的老头。”他指了指远处,“你们猜他过去是干什么的?”
“运输工?”
“屁,人家是从抗/美/援/朝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立了一等功!”他也是个年轻小伙子,说起这种故事,仿佛里面的主角就是自己,“一个山头,为了不让敌人占了,所有人都牺牲了,就他活了下来。回来之后那是表彰宣传一个不少,组织问他还有什么想要的,他说他想要个媳妇。”
说到姑娘的事儿,大家也就来兴趣了,认认真真地在边上听。
“嘿,当时他还去好多大学里演讲,终于看中一个漂亮的。组织去做了工作,就给撮合成了!看看人家,现在一把年纪退休的时候了,还自愿过来给你们这群小子送菜呢,你们明天训练给我精神点,知道没?”
“知道了!!”六队的小伙子们都大笑了起来。
军训的第二天就彻彻底底玩了一场,他们现在和教官的关系那叫一个好,教官也终于觉得自己昨天挨得那一顿训值了。太阳很晒,但所有人都穿着迷彩服,戴着帽子,陆云泽的面孔也没被晒伤,就是后颈那儿有点发红。他和贺邵承今天学聪明了,吃完饭后直接先去冲澡。不过就算这会儿位置大把大把地空着,他也还是被对方拉进了末尾的隔间里。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云泽的面孔都泛着红。
他上了楼,回了自己宿舍,打算去阳台那儿把床垫、床单、被子什么收回来,结果发现床垫和被子也就只干了半边,没晒到太阳的那一侧依旧是潮的。虽然不讲究点也能垫,反正他今晚肯定是只盖自己的小毛毯了,但摸着那潮潮的手感,他还是有些纠结。
“被子干了吗?”贺邵承在自己宿舍放好了东西,立刻就进了么儿这边,还和历史系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
“还有点潮。”陆云泽叹了口气,“不过也没事,被子叠起来收着,床垫就把潮的那一面向下盖吧……”
薄薄的床单和枕套倒是都干了,现在拿起来嗅嗅,还有一股肥皂的清香。
但贺邵承却是皱了皱眉。
他先按住了么儿收被子的动作,让他等一等,自己则跑去了外面。陆云泽有些懵,扭着头就看见一个跑出去的背影,连他们宿舍其他小伙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贺邵承让他等,他也就停下了动作,回了卧室里,从柜子中拿了一大包鸡翅根出来。
“哇靠!!!这是什么?这是小鸡腿!”
“来,喊一声泽哥就给你们。”陆云泽笑了,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泽哥——亲爱的泽哥——”
这种密封包装的肉可是个宝贝东西,楼下虽然有小卖部,但那小卖部里也就饼干、面包、水这种东西,唯一能买到的荤就是火腿肠。一个宿舍六个人,六个小鸡翅还在陆云泽可接受的范围内。他们坐在一块儿啃翅根,有几个男生已经要把骨头都啃下去了——
贺邵承喘息着回来了。
看到坐在一起吃鸡翅根的众人,他还顿了顿,默默地把目光落在了陆云泽身上。陆云泽莫名地有点心虚,感觉像是被抓到吃独食了一样——不对,他只是和舍友分享一下零食,又不是背着贺邵承吃东西。
“今晚你去我那边睡。”贺邵承当然不可能在意几个翅根,只是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走到他面前把那张申请单给他看,“我和教官打过报告了,你这边的床没法睡。”
“啊?”陆云泽一愣。
贺邵承……居然是给他打报告去了。
果然,那张单子上有了教官签名,晚上就算有人过来检查,也不用担心被通报批评。他又仰头看了看贺邵承,连手里的鸡翅根都忘了啃。
他们宿舍的泽哥顺理成章地被隔壁拉走,历史系的小伙子们还欢送了一下。
“泽哥,我们会想你的,明天见!”
他被贺邵承拉过去刷牙洗漱,这回连军训的衣服都挂在了一起,就只差内裤没晾在一个衣架上了!金融系这边也在快乐地聊天,多了个新来的朋友,一点尴尬没有,反而继续拼命地聊。如果不是十点钟熄灯,男生宿舍的茶话会估计能开到半夜十二点去。
“好了好了,再过十分钟教官要过来查寝了。”最后还是贺邵承喊的停,他已经让陆云泽坐进了自己床铺的里面。
“好嘞队长!”大家嘻嘻哈哈,各自都上了床。
灯熄灭,也看不清人。他和么儿一起躺在了这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终于可以微微侧过身,缓缓地拥抱住彼此。或许是做贼心虚,陆云泽只觉得自己呼吸声都格外得重,让他不得不小心地控制着。而贺邵承却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仅用手搂住了他的腰,脚也已经缠了过来,紧紧地将那两条腿夹住。
薄唇慢慢地贴到了他的鼻尖上。
贺邵承也不敢亲,就只是这样贴着。
黑暗之中,他们两个的目光相对,哪里还能泛起困意。
贺邵承宿舍有个“呼噜大王”,睡了二十分钟就开始打呼噜了,那叫一个响亮。有这样的声音衬托着,他才敢稍微放肆一些,轻轻地,轻轻地去啄么儿的唇。陆云泽也很小心,最后觉得再亲下去要受不了了,这才伸手抵住了他的嘴唇。
贺邵承无声地笑了笑,终于抱着人,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几天的训练,六队都干劲十足。
这种军队化的管理模式让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就被三顿饭分隔开,吃完早饭盼中饭,吃饭中饭盼晚饭。虽然后来陆云泽就又回了自己宿舍,没法和贺邵承一块儿睡觉,但有了晚上洗澡那段时间的亲昵,贺邵承的情绪也还算稳定。
练习好了踏步,教官就正式地开始训练踢正步了。正步可比踏步累得多,每一脚都要拍在地上,当天下来,不少小伙子就发现自己脚底磨出了水泡,惨兮兮地抱着脚在那里哀嚎。
“这鞋子也太不是人穿的了!承哥,你的脚怎么样?”
贺邵承正拿着自己的本子随便记录一些忽然在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好之后融合到云端的项目设计里去。他也带了手机,每天都和正在平县的王/毅伟、李良生两个通电话,时刻了解着最新的情况:“嗯?我?还好啊。”
“什么?承哥你脚底板有多厚啊?你每次踢正步拍下去的声音明明最响!”
贺邵承怔了怔,这才想起来当时出发之前,么儿是往他的鞋子里贴了一张……女孩的卫生巾来着。
这种话题略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看到别的同学脚上冒泡的惨样,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决定分享出来:“嗯……我觉得,你们可以去楼下小卖部看看。”
他拿起了地上自己的鞋,将上面的一层鞋垫拉了出来,露出了底下的卫生棉,“买一片这个……贴上,再放鞋垫,鞋底就会软很多。”
宿舍里众人都瞪圆了眼睛,沉默了片刻后道:“……牛逼啊。”
如果在军训之前,有人告诉他们可以这样做来让鞋底软一点,这群自以为是大男人的小伙子肯定都表示不屑;然而现在脚底出泡,他们就都怂了,在那边石头剪刀布了一会儿,终于派出了一个倒霉蛋,去楼下小卖部买卫生巾。这种事对于男生来说也是很羞耻的一件事情,站在那儿买的时候就被别人看到了。于是还没拿着卫生巾到宿舍呢,他就被金融系的其他小伙子拉着看热闹。
“你去买姑娘用的东西干什么?你变性了?”
“滚滚滚,明天你们脚疼可别羡慕我们!”
他匆匆地回了自己宿舍,把门一关,仿佛做贼似的。
剩下来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迷茫。
然而这种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尤其这宿舍的六个人一下子都不脚疼,反而踢正步踢得“啪啪”响。一个防止磨脚的秘方就这样在男生之中流传了开来,一开始只是六队的人在买,后来变成了全部男生,买得小卖部里卫生巾都脱销了。
教官得知这件事,也是一脸懵,不知道这群小子去买那玩意儿做什么。他问了一句,接着就见自己队伍的小子们纷纷脱下了鞋子,给他展示了一下卫生巾的别处妙用——
“教官,你也试试!好用得很呢!”
军训总共就两个星期,第二个星期开始,他们就去为最后的汇报表演进行准备了。贺邵承人高,踢正步姿势又标准,直接就被选进了旗手队里,将在汇报当天负责护送国旗,并且升国旗,奏国歌。陆云泽虽然没他那么高,但表现也不差,被选到了旗手身后的正步方队。
如果不是贺邵承一直在他面前,陆云泽都想不到自己能踢正步踢到这种程度。
他们是要当先锋队的,衣服当然也不可能再是这破破烂烂的麻袋牌迷彩服,而是每个人去领了一套正经的礼仪兵衣服,脚上的鞋子都是皮靴呢!贺邵承不用说,这样一身穿上,再戴个挂着五星红旗勋章的军帽,说是天/安/门那里升国旗的都有人信。陆云泽在他身边一站,也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抿着笑,虽然稍微瘦一点,但也精神的很。
他们六队,一共才被选上三个人呢!
“明天就结束了。”衣服脱掉,那沉重的皮靴也脱了。他们两个到了浴室,陆云泽冲淋着热水,终于得以放松一些。这几天连续不断地练正步,他的腿上的肌肉都硬了不少,估计再练下去都能开始变结实了,“回了家,我们两个直接就去外面好好的吃一顿……不过也不用去什么高档酒店,就路边的大排档,弄一份红烧大排,红烧鸡腿,红烧狮子头……”
贺邵承低笑了起来:“好,好……都听你的。”
他们自己带来的鸡腿都已经吃完了,最后这几天只能买点小卖部的火腿肠扛,所以陆云泽才会这样的想吃荤菜。舌头忍不住地舔了舔嘴角,这副贪吃小馋猫的模样让贺邵承更是把持不住,又一次在花洒下亲吻起了自己的么儿。两个人每次都是在最里面的隔间,出去也都是前后出去,所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是在一起洗澡。贺邵承不大想走,又在这里抱了一会儿,把那秀气的小耳朵也吮了吮之后,才终于关了水,开始擦拭彼此的身体。
“今晚早点睡,明天中午一结束就能走了。”
“你的车停在学校里,应该没事的吧?”陆云泽给他揉着自己的头发。
“嗯,没事,出去的时候补一下这两周的停车费就行。”贺邵承微微低着头。
“说起来,我总觉得,你是不是又长高了……”陆云泽眨了眨眼,感觉这个人俯视自己的角度似乎又大了一点,让他忍不住地伸手过去量了量。上辈子的贺邵承一米八五,他一米七五,两个人之间就十厘米的差距。这辈子他拼命地喝牛奶,好不容易又往上面窜了两厘米,结果贺邵承倒是要往一米九去了!
“有吗?”贺邵承并没有很在意,他长高一点刚刚好,这样躺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就能靠着体型差,将么儿完完全全地搂抱在怀里,“可能是拖鞋鞋底高?好了,走吧。”
“可是我们两个的拖鞋是一样的啊……”
他小声嘟囔着,自己先拎上了东西,走到了浴室的外面。过了一会儿贺邵承才出来了,陪着他一起上楼。军训的两个星期其实更像是一场破冰,现在他们整个队伍的人对彼此都是熟悉的,一点陌生感都没了。一到楼上,陆云泽就被自己宿舍的同学给抱住了脖子。
“泽哥,明天看你表现!”
“我被围在方队的里面,你们哪里看得到我……”陆云泽失笑,把自己的内裤晾了起来。他现在和贺邵承也学会了偷懒,内裤都是直接在洗澡的时候用肥皂一块儿搓的,特别方便。
“反正你是咱们历史系的骄傲!别人都说往年历史系从来没出过踢正步的哈哈哈。”
明天就能解放了,小伙子们也是高兴得睡不着,坐在床上说了一整晚的闲话。他们有的人邋遢也是真的邋遢,两个星期没洗过迷彩服,现在迷彩服上就是一层厚厚的泥,正如陆云泽当初猜的那样——领口袖口都包浆了!他自己的衣服是洗得很干净的,现在用于训练的这一套礼仪兵衣服更不用说,正整齐地挂在外面吹风呢。陆云泽训练也有些累了,这会儿就困困地坐在那里。
宿舍里的人已经聊到了“女朋友”这个话题上。
“你们有对象了没?我看到隔壁女生队伍,那个领头的姑娘可真漂亮啊,军中绿花!”
“嘿,就你,你都没人家高吧?还肖想别人姑娘,军中绿花是不插牛粪的!”他们嘻嘻哈哈的,也有一个跳出来特别拉仇恨地表示,自己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读完了大学就要回去结婚。一群男生谈到这个话题就激动,不过激动了一圈才发现,他们宿舍最有“男子气概”的泽哥已经要靠着床沿睡着了。
“泽哥,你有对象了不?”
“我?啊……有啊。”陆云泽困得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没隐瞒,“我睡了啊,你们聊……”
“哇靠,泽哥都是自带对象的!!!”
他们羡慕嫉妒恨,陆云泽则是把小毯子一拉,卷起来先睡了。
嗯,床单枕头被贺邵承洗过之后,现在都香香的,再也没螨虫过敏过。
天公作美,最后汇报的这一天,天气十分不错,但气温又不是很高。陆云泽和贺邵承一大早就去了彼此的队伍,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模拟训练。早晨八点钟,军训成果汇报正式开始,他们仪仗队的表演甚至在领导发言之前。
贺邵承走在最中间,戴着白色手套,将鲜红的国旗扛在自己的肩膀上。陆云泽虽然是后面正步方队的,但也扛了一把刺刀。虽然这只是一次汇报,他们也只是一群学生,但或许是穿上了这套衣服,戴上了这顶帽子,每个人的神情都极为肃穆。
他们在护送国旗。
由先辈们的热血铸就出来的国旗。
走到了跑道的中央,贺邵承脚步一顿,胳膊也抬了起来,将右腿笔直地伸了出去,稳稳地停在45度角的位置,接着再用力往下一拍,发出响亮的声音。
陆云泽在后面,动作也是一样。
他们踢着正步走到国旗台处,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是相同的,一排排腿看过去,整齐得仿佛只有一条。在国旗台前站定,贺邵承护送国旗,将其绑在了旗杆上。而台下的方队则拿着刺刀,整齐划一地将其举起,竖直着指向天空。
升国旗,奏国歌。
他穿着白手套,捏紧了国旗,在音乐响起的瞬间挥了出去。
陆云泽仰头看着上面的贺邵承,就算已经无数次知道这个人很帅,但此刻还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精气神帅得愣住了。
他的贺邵承,肯定又要被一群女孩子盯上了。
一想到自己又多了不少情敌,陆云泽也不禁有些头疼。好在他对贺邵承足够放心,这种甜蜜的忧虑也变成了一点点隐约的自豪——这么帅的人是只属于我的,你们都只能看着!悠扬的国歌响起,每一个人都大声唱起,风刚刚好吹拂过来,将那国旗吹到完全展开。贺邵承仰着头,按照音乐的节奏将它一点一点的往上拉,在音乐结束时,刚刚好抵达顶部。
任务完成。
他松了一口气,终于从操场的侧面走了出去。
接下来还安排有其他同学进行汇报表演,姑娘们有组织跳□□舞蹈的,男生这里也要打军体拳。陆云泽和贺邵承现在是闲下来了,只要盘腿坐在远处的地上。他还一个人打了个瞌睡,醒过来的时候刚好一切结束。虽然能够回学校很开心,但两周的相处也让学生和教官产生了感情,现在都围在自己教官身边,不愿意走呢。
贺邵承想了想,拉着么儿打算回六队看看:“和教官打个招呼再走吧。”
两个人往他们六队那边走,结果只见本来还挺正常的一群人忽然疯了起来,一把扛起了他们队伍教官,扛在半空中,几个人拉着腿,几个人拉着胳膊,跑到了一根路灯边上——
“我操!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啊!啊!啊!”
陆云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贺邵承也愣住了,看着教官被分别扛着脚踝,拉在路灯杆子上前后顶撞,又上下拉扯,同时发出一阵阵销魂的呼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玩法,不过出于男性的本能,他感觉这种事情,恐怕不是……很爽。
“我也……不知道。”陆云泽往后退了一步,在心里默默地给教官上了一炷香,“啊,要不算了,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回宿舍收拾东西吧,他们玩得有点疯……”
贺邵承也觉得自己裤/裆微凉,默默跟着走了。
他们算比较文明的,迷彩服洗得干干净净,这才晾在了楼下的衣架上;但有的人就不那么讲究了,只是过了一下水,上面的油、泥还全部都在。这些衣服晾干了之后就会被收起来,给下一个倒霉的学校用,也怪不得他们当时全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衣服。陆云泽和贺邵承因为是仪仗队的,后来还拿到了一份小礼品——特别闪的五星勋章一枚。
他们把东西收拾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背上背包下了楼。在上大巴车之前还见到了教官,教官走路都有些腿抖,看到自己队伍那群小崽子,只有面对三个去了仪仗队的人有好脸色。
“好好读书啊小白脸!”
陆云泽笑了起来,和教官挥了挥手。
大巴车到了校门口,大家都拎着自己的东西往宿舍去。陆云泽和贺邵承已经办理好了走读手续,现在就走到了教学楼后面,打开了虎头奔的后备箱。经历了这两周的训练,贺邵承的面孔也一下子被不少人认识了,现在看着他按下豪车的后备箱,又拉开驾驶座往上坐,不少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们猜测的无非就是这个同学家里得多有钱,而贺邵承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直接载着么儿离开了学校。
“直接去吃午饭?”现在也十二点半了,彼此的肚子都空得厉害。
“嗯,哎,我也等不了大排档烧菜了,就去找个有小菜的面馆,我要弄一份加大排加狮子头加鸡腿的拌面!”陆云泽揉了揉自己的肚皮,饿得都要晕了。
虽然这段时间运动量大,还每天都觉得很饿,但实际上他和贺邵承都重了几斤——肌肉长出来了。吃完饭回了家,陆云泽上床抱着枕头睡了个昏天暗地,从没觉得自家这软绵绵的床垫这么舒服过。而贺邵承还先联系了一下王/毅伟那边——
王/毅伟和李良生已经回到上海。
“修改过部分bug之后,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王/毅伟正在云端公司的办公室里,咬着一根牙签敲击着电脑,一刻不落地编写着互联网中可使用的“云端邮箱”,“你找个人开始负责帮我们做推广吧,也不要多少技术,会接局域网,把程序安装上去就行。”
“嗯,李良生已经给我推荐了几个人。”李良生之前是弄微软代理的,认识不少这种会一点电脑,而且手里有点门道的代理商,“到时候就按照一台电脑一个月五块钱的价格进行出售,给推广人40%的利润。”
“行,全免费的话不少公司估计还不敢尝试,稍微收点钱也好。”王/毅伟笑了一声,“你们那边军训终于结束了?我可真是没想到,你和陆云泽两个居然还是刚上大学的新生。”
“嗯,结束了。明天我就来公司看看,你继续忙。”贺邵承笑了笑,将电话挂了。
陆云泽躺在床上,勉强睁开了眼睛:“怎么样?都忘了问你这回事了……”
“很好,进行得很顺利。”开发上面有了王/毅伟帮忙,贺邵承不得不说,30%的股份给出去是完全值得的,“姥爷厂子那边用下来反馈不错,现在就是要推广出去。”
“噢,那就和当初卖辣酱似的,得每个城市安排一两个经销商了……”陆云泽打了个哈欠,给他让出了一点位置,“我刚才听你说李良生推荐了几个人?”
“嗯,都是和他一样,在其他城市做微软代理的。”
“哦,那是刚刚好,这些卖电脑的肯定知道哪些厂子有电脑,下一次再卖的时候也能帮我们一口气推销出去……虽然价格有点低,但估计这种简单的外快,他们都会愿意。”腰被搂住,陆云泽顺从地蜷进了他的怀里,“邮箱主页上有写咱们公司联系方式吧?别忘了做推广啊。”
“嗯,有的,就在开屏上。”贺邵承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过之前和你说过的广告,我还是打算过一段时间拍。开放式的电子邮箱估计十一月到十二月能够全部做好,之后我们就朝聊天软件的方向进行开发。把这两个功能全都完善了,到时候再把广告拍出来,观众的满意度应该会高一些。”
“嗯,听你的……可惜现在还没开出网吧来,”陆云泽打了个哈欠,因为有些困了,又喃喃了一点不该告诉贺邵承的话,“等城市里有了网吧,这些聊天软件,就要开始大范围应用了……”
贺邵承一愣,紧盯着怀里的么儿,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网吧?
是……给家里没有计算机的用户集中上网的地方?
他知道录像厅,就是那些家里没有碟片播放器的人过去看片子,联想一下就知道“网吧”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了。贺邵承的眉头又皱了皱,大脑也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对于大部分的老百姓来说,他们还完全无法负担一台电脑的费用。
但是如果只需要几块钱,就能去接触一下电脑,接触一下互联网……
陆云泽靠在他怀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将让贺邵承决定尝试在他们复旦校门口投资全中/国第一个网吧出来。
他好好地休息了一天,晚上虽然是在家里吃的,但也烧了几个好菜。吃完了饭还去公园散步,遇到了挑着小白兔在卖的赤脚商人。一只小白兔一个铁笼子,贵是不贵,但买回去之后肯定得好好养着。陆云泽看到小动物就有些心软了,贺邵承便拎了一只回去,第二天就带到了公司。
李良生抱着那只兔子,小心翼翼的。
“在公司里养啊?这样好吗承哥?”
“嗯,养着放松放松,你们看多了屏幕也要休息。”贺邵承笑了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是养兔子要注意一点,尤其卫生什么的。”
陆云泽在边上,把兔子睡觉的窝,吃饭的饭盆,喝水的饮水器什么都弄好了:“嗯,好了,我听人说吃这个兔粮一般就不会很臭……我把它抱进来了啊。”
小兔子去了一个特别宽敞的笼子,乖顺地蹲在饭盆前开始吃粮。
陆云泽也在办公桌边坐下,打开了一个画图软件,认真地设计起了接下来网页版的邮箱页面。
作者有话要说:TIP1:文中教官被玩的游戏叫阿鲁巴,是遍布大江南北的小游戏,_(:з」∠)_请审核员不要锁我,这个和色/情无关。
TIP2:文中教官讲的那个故事是作者菌当年听到的hhh真实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