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刹那凝固。
薛景言保持着微微侧面的姿势,难以置信:“你打我?”
白嘉钰轻揉后背被撞痛的地方,因为生气,眼角仍泛着红。
“你对我实施性骚扰,我回敬你一巴掌,很正常吧?”
“性骚扰?”薛景言重复一遍这三个字,碰了碰自己辣辣作疼的地方,感到无比荒唐。
“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没摸过?亲都亲多少回了,床都上过那么多次了!你现在和我来这套?”
话音方落,不知脑子里闪过什么,薛景言瞳孔一缩,语气染上?显而易见?的怒火。
“怎么,陆眠可以,我就不可以?今后,你打算为他守身如玉了?”
白嘉钰的眸色转为诧异,直视过来,仿佛压根不能理解薛景言的脑回路。
因为方才的粗暴动作,唇瓣明显有些红肿,却并不妨碍比那一巴掌还要冷厉的话语,从那殷红的唇瓣中,字字如刀地吐出。
“薛景言,无耻也要有个限度,你什么时候才能从梦里清醒?”
“是不是就算我说一千八百次分手,你也认识不到,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仿若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地,浇熄薛景言本就站不住脚的怒火。
白嘉钰后退一步,仿佛躲什么惹人生厌的东西,紧蹙的眉间,只剩浓浓的恨意与警惕。
“不管我以前有多爱你,不管我现在对你还有没有感情,有一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从那天在迷色会所,你任凭赵寒做主,当众逼我下跪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可能再和你回到当初了。”
“一个把我尊严放在脚底碾碎的男人,我是有多蠢多白痴,才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再送上?门给你作践?”
薛景言如同被人迎面重击,身形一晃。
这一秒,终于恐惧地意识到。
他在白嘉钰这里留下的这一页,这一辈子,很可能再也揭不过去了。
无力?,懊悔,愧疚,自责……无数纷繁驳杂的情绪铺天盖地,令他恨不得冲到过去,勒死那时候的自己。
他想忘了那件事,忘了自己曾有过那么愚蠢的样子,偏偏白嘉钰一次又一次旧事重提。
他气自己,气到最后,生出一种?由无能为力?发?酵而来的愤恨,咬牙切齿。
“我道歉了,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犯了,还不行?你想我怎么做?我也跪一次?也让你作践一回?可以了吗?”
谁知白嘉钰听完,眼眸微动,竟然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轻轻一笑,掷地有声:“那你跪吧,跪了,我再考虑接受你的道歉。”
薛景言愣住。
他完全没想过,白嘉钰会给出这样的反应。
短暂的错愕后,混乱地扯起嘴角,脑袋里尚且一团糟,已然赌气道。
“呵……跪就跪,这有什么难的……”
说到这儿,咬了咬牙,膝盖弯曲,就要朝地上跪去。
然而,当他身子慢慢矮下,不得不仰视白嘉钰,迎上那冰冷漠视的目光时,随之卡在了半空。
薛大影帝高高在上,目无下尘地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用这种?卑微的姿态,被别人如此轻蔑地俯视过?
那一瞬间,强烈的自尊心疯狂反弹,死死阻住他的动作。
太阳穴突突直跳,因为迟迟下不了决心,脖颈上?青筋都隐约绽开。
直至这一秒,他才意识到。
下跪,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多么巨大的侮辱。
臼齿死死碾合,好像把腮肉都咬破了,就在口腔里弥漫出血腥味的那一瞬间,他猛地闭上眼,一狠心——
膝盖即将彻底弯下之前,倏尔被脚尖抬住。
薛景言惊讶地睁开眼。
上?方的白嘉钰面色仍旧冷漠,只不过此时此刻,眼底多出一抹掩不住的轻嘲。
“算了吧,何必勉强自己。”
“你的膝下有黄金,我嘛,当然就不值一提了。”
“我跪个十次八次都不是问题,尊贵的大少爷,怎么能跟我这种?贱民相提并论呢?”
“薛景言,承认吧,你和赵寒根本就是一路人。只不过他比你更恶劣,把瞧不起我直接放在台面上。而你呢,总是用施恩的姿态对待我,高兴起来宠一下,不高兴了,就一脚把我踢开。”
“你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但凡生我气了,想要发?泄怒火的时候,我在你眼里就不是男朋友,或者一个人了,只是一条你养的狗。”
“狗惹怒了主人,主人想怎么打,怎么惩罚,都是理所应当啊。毕竟在你眼里,宠物就是宠物,怎么可能和人平起平坐呢?”
白嘉钰的语气那么平静。
说出的内容,却好似锋锐镰刀,直指命门,残忍割裂薛景言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他翕动着嘴唇,倜傥俊逸的面庞消瘦了一大圈,露出前所未有的苍白和虚弱。
连声音都在抖。
“我从没这么想过……”
白嘉钰不为所动。
“你是没这么想过,还是潜意识里这么想,但自己从没认识到?”
不等对面人回答,又微微仰头,吁出一口疲惫的气来。
再看?过去时,眸底便只剩一刀两断的决绝。
“无论你到底怎么想,当你放任那帮好兄弟把我当狗一样戏耍玩弄的那一刻,我们俩就已经完了,彻底完了你懂吗?”
白嘉钰说着,突然转身,回客厅拿了个东西。
等他再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喝水的玻璃杯。
“就像这只玻璃杯,曾经只是缺了个口,或者多了条裂缝,勉勉强强可以用,”及此顿住,抬起手,重重一砸。
随着爆裂声炸响,彻底摔碎在理石地面,再难复原。
“但它现在碎成这样,你还能拼回去吗?”
白嘉钰面无表情地望向他,自问自答。
“你不能,所以我也不能。”
简短的字句,一锤定音。
仿佛不想废话,再不管身前人什么反应,转身就欲关门。
薛景言看?了眼那一地的支离破碎,又看?了眼前方毫不留恋的背影,一下子崩溃了。
白嘉钰摔碎玻璃杯的同时,也狠狠击碎他心底最?后一道屏障。
强撑的些许骄傲,荡然无存。
眼眶瞬间通红,几乎是嘶喊出声——
“白嘉钰!白嘉钰!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求你,当我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一章开始,薛渣要进入火葬场最关键的一个阶段了,即渣攻自己折磨自己+疯狂卖惨祈求原谅,老实说,我期待这一天很久,并且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呢哈哈哈哈,欠下的早晚要还呀,咱们一笔笔清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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