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淮和他依偎着，依偎到困意来袭，裴寂礼跟块安眠药一样给她安定，她被他这样抱了一会儿就想睡觉。裴寂礼看她有些打瞌睡，就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柔软地床铺，她稍微一拽就把他拽到身前，小腿利落地勾住他的腰。

然后粘床就睡。

裴寂礼拍着她的脊背，胳膊枕在头下看她的睡颜，舒淮能感觉视线总落在脸上般摇了摇头，往前凑了一下，贴着他的侧脸接着睡。

裴寂礼看不到了，舒淮身上总有一种不太像她的泠然的冷香，他贴着她微凉的额头，鼻翼都是她的味道。

感觉很好。

等睡醒吃饱喝足，甚至还在裴寂礼身上挂了许久，舒淮才想起来下午还要交作业，爬起来发现没带电脑。

裴寂礼看她忧虑的样，就问：“怎么了？”

“做作业。”舒淮总是拖到最后一天，现在都想抓头发。

裴寂礼问：“什么作业？”

“英语作文。”她的目光落在裴寂礼的办公笔记本上，又迅速挪开眼睛。

说实话他俩根本没有很熟，只是床上睡了一下，她也只知道他是个好人而已。不至于给她用私人物品，舒淮不会要求的。

她连滚带爬地起床，自己新买的macbookpro从来都不敢带来他家，以防穷苦人设露馅，现在只能赶回学校去补。

她上午的课改了时间，还来得及。

裴寂礼把桌上的电脑递给她，“用吧。然后自己买一个款？”

她连忙摇头。

“可以么裴先生。”

“用吧。”他打开输入密码，“网站？还是编辑软件？”

“网站。”舒淮看到他界面的风景园林，也没有很意外，桌面简洁，一个浏览器一个回收站一个我的电脑。

她打开浏览器搜索学校官网，裴寂礼还在厨房做喝的。

他最近知道女大学生比较喜欢喝奶茶，下载了一本食谱，买了珍珠布丁红豆，每天给她换个口味。

还体贴地做成无糖的。

他摆弄的时候都忘记自己不是无痕预览，舒淮点击搜索的时候，其他还好，最下面那个“和女学生发生关系”是什么鬼？

舒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发现从那开始，裴寂礼就偶尔搜搜口红美食之类的。

她勾勾唇，说了句傻子，帮他调成无痕浏览，这才找到教务系统，他的奶茶放在手边，像个监考老师负手而立，弯腰看她在写什么作业。

舒淮后背发凉，她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英语作文，怎么不自己写？”

“…？”

这年头谁水课自己写。舒淮知道自己学术态度不端正，但是，英语大课有必要自己写吗？她随便找两个粘一粘不就得了。

舒淮心虚道：“我要…自己写么？”

裴寂礼认真道：“不应该自己写么？学生的本分是学习。”

……

舒淮想，他再也不是个好人了。

她打开word，准备手写600词的英语作文，看了看上传时间，还有五个小时可以搞。

她打英文不算快，用的输入法联想，先用中文打了个草稿，差不多就开始。

裴寂礼索性坐在她身边看她写作业。

舒淮偶尔侧头看他，他就托着腮帮扬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舒淮感觉一会儿他还要检查。

她给李华写信，裴寂礼在旁边全程陪护，写了大半个小时草稿就成了，舒淮主动把电脑推过去，跟他道：“学长，你给我看看？”

他轻笑，还真的给她检查起来。

舒淮词汇量很大，写得洋洋洒洒，文采斐然。

裴寂礼扫了一遍就知道她水平确实不错，给她挑了两个打漏的连词便道：“不是很快就能写完么，懒得很。”

她不乐意听，别过脸去，把他的奶茶也推到了一边。

“放了珍珠。”

舒淮犹豫一会儿，还是拿过来喝了一口。

连煮的奶茶都是温柔的。

舒淮想，她以后应该不会把裴寂礼让出去了，这厨艺绝对是遇到新东方的就嫁了吧的水平。

她设置好字体格式，复制到上交作业的平台，利落地退出，合上电脑。

听说男生的电脑里有很多不能说的东西，舒淮却觉得他的电脑和他一样性冷淡。

总共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舒淮靠在他肩膀上，问他：“那你不上班吗？”

“我没什么事做，陪陪你。”

舒淮趴在他腿上道：“那你真是佛系总裁了。”

“如果没看到你从公司走出来，我还以为你把它卖掉了。”

裴寂礼笑道：“卖了怎么养你。”

舒淮抱住他的腰，“你不想上班我可以养你的。”

她真的养得起，反正裴寂礼也不费钱，还会做饭。

“那我等你成名。”裴寂礼敲敲电脑，“但是还是要好好学习。”

舒淮连连答应，还保证：“我会给你看我的成绩单的，一定是第一。”

裴寂礼摸了摸她流云样的长发，答应下来，等送她上课才收到消息，晚上老朋友聚会，问他来不来。

他回复来，靠着车看她离开。

舒淮最近走路总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学生，感觉他在看她，背手转过身来，瞧见他的身形，又忍不住勾起笑。

拐弯过后，正巧尤妗下楼和她撞个正着，舒淮勾着她的脖子往前走，尤妗还问：“今天你很高兴呀。”

舒淮笑着摇晃她：“我每天都很高兴。”

尤妗被她勾着往前冲，忍不住才提醒她道：“那你可不可以别往前走了，前面是食堂，右边才是教学楼，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高兴地找不到北的舒淮：“……”

*

裴寂礼在北市没有多少亲近的朋友，有几位是老同学，都在市院和大学附属医院做医生，平时比较忙，很少有时间聚会。

今天难得，围坐一桌吃些饭菜，一桌医护人员，只有孙元一个搞文娱的，他到格外活跃。

他上学就挺喜欢唱歌，搞些晚会，书没读完就转行了，参加各种歌曲节目都因为外表被刷了下来，现在也算个不小的唱片公司的老板。

孙元看到裴寂礼进来，衣服还未来得及脱就被拽到座子上，两手按他坐下，裴寂礼还纳闷，就听对面老友问道：“裴哥，上次你喝多了送你回家，家里有个小姑娘，我们都没问。”

裴寂礼笑着斟酒，“那你现在不就是在问。”

孙元没参与，特别感兴趣，几个人推搡他让他说说，他跟盏茶一样平静无波又暗藏意蕴，都是老爷们也不好总揪着这事问，只能转移话题，聊起工作。

工作，国家大事，世界新闻，生活，琐事，婚姻。

在座的只有裴寂礼没有结婚。

他道：“原来没有合适的。”

大家打趣：“那你现在遇到合适的了。”

裴寂礼沉吟半晌，才道：“还在上学。”

桌上惊了两秒，然后就是敲锣打鼓，“可以啊，我说看着那么小！”

又追着问，裴寂礼就多喝两杯躲过去，不让他们追到空隙，散会也没有坦白，喝得都有些晕沉。

不多的聚会，离开时裴寂礼抱了抱老同学，大家看到他的手都忍不住痛心。

他现在已经不觉得难受，偶尔低头看到丑陋的伤痕，再往下就是舒淮精心编织的手链。

一个平安扣，几颗珠子，让他细细摩挲到如今。

裴寂礼进了后车座，跟他们别过，靠在车背上拿出钱包，本来是放身份证的地方有一张卡片，她画的。

彼时手机一震，置顶消息冒出来一只小猫，举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裴先生晚安”。

裴寂礼还是忍不住给孙元打了个电话。

他说话迟缓，像学生时代还说不好普通话的状态，他说：“老孙，谢谢你给我介绍的女朋友。”

孙元：？

“喝傻了吧，我上哪给你逮女朋友？”

裴寂礼轻笑，挂断电话。

孙元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不可支，又有点担心，对着远去的车辆想：那他妈不是女朋友，给你介绍的是小情儿，结果你先掉进去了。

*

舒淮最近确实常挂着笑，她高兴起来就有点忘乎所以，因为裴寂礼，她现在乖乖去上课，认真做笔记，作业篇篇人工完成，为了稳拿第一，她还去参加了青春有你的校园朗诵会，拿到个人金奖，添了不少综合测评的分数。

完全从太妹却是学霸变成根正苗红的学霸女神。

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舒梓麟。

等她想起来都快冬天了，便把垫桌角的打印纸拽出来，随便擦了擦便投到了舒家放牛奶的邮箱。

她没管舒北怎么惩戒舒梓麟，她过年都不回来一次。

天确实骤冷，这些日子忙于学业都没能好好陪陪裴寂礼，他最近似乎也在忙着开发新器材，经常在实验室督工，舒淮跟他在初雪的时候才一起吃上一次饭。

舒淮觉得第一势在必得，跟他用牛奶干杯的时候还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常聚么？”

裴寂礼问：“为什么？”

“因为精英很忙的。”她笑着看他，把自己和他都夸了一遍。

她笑容确实太好看了，乖乖的，又明亮，裴寂礼起初见她没能见到的笑脸，现在他常常能见。

裴寂礼觉得自己愿意等她，等她毕业稳定下来。

舒淮看他的眼睛，温暖的能融化雪花，她心里也暖和起来，跟他道：“裴先生，我有个小礼物给你。”

舒淮给工作人员打了个暗号，小餐厅暗下来，一块插着蜡烛的小蛋糕跟着餐车挪过来，舒淮在柔软的火光里笑着说：“祝裴先生生日快乐！”

他看着蛋糕，久久无言。

有的时候他觉得舒淮很浪漫，比他要会浪漫，他是被女大学生的浪漫弄得晕头转向的男人。

年纪不小，不想提到生日，越老越无力，但舒淮让他觉得生日会快乐。

她催促：“吹蜡烛呀。”

他失笑，吹了。

灯光亮起来，两个小提琴手准备就绪，开始演奏，裴寂礼微微扶额，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我啊，攒了一些钱，包了这个小餐厅。”舒淮握着他的手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他对她好，她就会翻倍的对他好。这几个月真的什么奢侈品都没有买，那些东西给她的快乐远低于让裴寂礼快乐使她欢喜。

舒淮现在最大的喜悦来源就是裴寂礼。

裴寂礼拍拍她的手背，舒淮看他表面没什么动静，心里还有些失落，她以为他会感动的。

等出了餐厅，雪花还在飘，舒淮正仰头看雪，裴寂礼突然把她拉到怀里，她没站稳，整个窝进他的胸口，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舒淮还没反应过来时，久别的唇舌再度在他们间重逢，黏腻地粘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