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一个成年男人,苏况并不吃惊白鸥所说的话,他心中波涛汹涌,急不可耐,可表面却装成一副过来人的成熟模样,说:“怕什么!难受就忍着,又死不了。”
这么一说,白鸥也没在意了,继续玩他的水,呼呼的扑腾来扑腾去。
苏况知道他肯定明白些什么的,说他真的脑袋傻倒也不是,他有自己的原则和标准,转移注意力,转移话题都是一等一的,而且脑子很灵活,有时候苏况下跳棋都下不过他。
啊呸!
苏况扭头,觉得刚刚自己的想法很危险。
他深呼吸几口气,“白鸥,别玩水了!”
白鸥不扑腾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把脑袋沉在水里,嘴里吐着泡泡。
苏况:“······”
过了会,白鸥看见苏况不看自己了,小心的用手扑腾了个水花,扑完了开心的笑起来,然后像是记起来什么重要的事,赶紧扭头去看苏况。
苏况装作垂眸打瞌睡。
白鸥这才放心了,自己玩起来。
在温泉泡够了,白鸥嚷嚷饿,苏况就带着他去餐厅吃饭。
这里餐厅是自助晚餐,要自己拿盘子,白鸥哪里见得了这种场面,拿个盘子满场子乱转,最后叠的盘子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食物,也不停手,还在不停的转悠。
苏况倒了杯果汁塞进他手里,按着他的脑袋,拉他往桌子边上走,他还在傻呵呵的问:“这个是什么果汁?好喝吗?”
苏况哪里知道好喝不好喝,就是不让他手空着故意到的,“还行,坐下来吃饭。”
纪辅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像是睡了半天一连惺忪的走过来,说:“我正好饿了,白鸥你弄这么多,给我一点,懒得去拿了。”
说着,他准备坐下来挨着苏况。
白鸥本来在苏况左边,眼看他落座在苏况右边,他脑子一激灵,右边的凳子比最欧变的凳子离苏况更近。
不行!不能让他坐!
他是苏况最最最好的朋友!
他要离苏况最近。
说时迟那时快,白鸥捧着果汁,长腿一跨,矮身从苏况边上窜了进去,坐下来就死死霸占了桌子和凳子,仰头说:“我坐这里!”
苏况扫了一眼白鸥。
白鸥搬着凳子立即往他面前凑了点,直到两个板凳实在是挤到一起动不了,白鸥才停歇。
苏况有点累,吃饭也这么闹腾,声音高了点,“好好吃饭!”
白鸥没理他凶自己,转头对一脸懵逼的纪辅说:“你坐对面。”
纪辅挠挠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还是乖乖的按照白鸥的话坐到了对面。
苏况把白鸥的一碟意大利面给纪辅,他生怕白鸥又吃的多了,晚上撑得胃不舒服,一晚上又睡不好了。
白鸥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饭给纪辅了,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睁大眼睛狠狠的凶苏况。
苏况拉开凳子往边上去了点,伸手在桌子上敲敲,“吃饭!”
白鸥扁嘴,气鼓鼓的开始动筷子,吃了几口,觉得哪里不舒服,拉着凳子又凑近了苏况。
苏况人高马大,两只手都伸不开,加上白鸥凑上来,根本动不了筷子,见白鸥不屈不挠的凑到自己边上,苏况也没什么胃口继续吃了,喝了杯水就在边上看手机。
吃完了饭,苏况想去洗手间,和纪辅说了几句话就要走,顺便让纪辅带白鸥回去。
白鸥一边点头,一边跟上来。
苏况直到洗手间转身的时候才看见眼巴巴跟上来的白鸥。
苏况被他吓一跳,皱着眉头喝道:“你干什么!?”
白鸥一愣,眨着眼睛看了一会苏况,回答说:“跟着你啊。”
苏况捏眉,“所以说我去洗手间,你也跟来干什么?”
白鸥低头,嘀嘀咕咕的小声辩解着,苏况没听清,只是摆摆手说:“快回去!”
“哦。”白鸥应了一声。
苏况以为他答应了,转身往里面去,过了许久,他再出来,发现白鸥还站在卫生间门口,一动不动的靠着墙。
苏况只觉得脑袋疼,还以为白鸥学聪明了,可这不过前后一会的事,就又在干傻事。
他忍不住喝斥:“白鸥!你傻吗?站这里干嘛?喝西北风啊?”
白鸥平常被他骂的多了,其实倒也不怕,只是苏况没来由的呵斥他,让白鸥有些害怕,他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眼神也飘了,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苏况,最后憋得眼睛和鼻头红了,说:“···我···想和你在一块,我要和你近点。”
苏况一瞬间脑子都空了,只有胸腔里一颗心脏拼命的跳动,只是懊悔,懊悔自己吼他,凶他,骂他!
苏况的眼睛发涩,嘴巴好苦,全身都好难受。
面前的白鸥又变成了一开始战战兢兢的模样,眼神也不敢看自己,脸颊苍白,眼睛里全是湿润的眼泪,眼看就要哭起来,只不过一直强忍着而已。
“白鸥···”苏况感觉自己一阵头昏,差一点站不住,“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白鸥抽鼻子,赶紧抹了抹眼睛,小声的喊:“哥哥。”
苏况呼吸顿住,觉得自己也要流泪了,他赶紧抱住白鸥,低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最后沉沉的叹口气,他一直以来坚守的不肯承认的事终于还是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白鸥面前。
他还是嫌弃白鸥傻,嫌弃他笨,嫌弃他不是个聪明的孩子。
白鸥心里一定知道了。
苏况自责的咬住嘴唇,想解释一下刚刚是自己怕他走丢了,可是话到嘴边好像是借口一样。
他没办法说,只能紧紧的抱住白鸥,不肯松手。
白鸥难过的解释:“我俩是最好的朋友,我要和你一直待一起,不想一个人。”
“我知道。”苏况心都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我真的不笨。”白鸥说。
“我笨,我傻。”苏况不敢闭眼,生怕眼睛流下来。
最后,白鸥很小声的说:“哥哥,我很喜欢你,你不要不喜欢我,你也要喜欢我。”
苏况没讲话,只是更加用力抱紧了白鸥。
尽管后来的白鸥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有,苏况还是情绪低落,也不想玩手机了,就坐在套间客厅的沙发在发呆。
白鸥几次找他说话,他都没听清,到后来纪辅来了,拉着他说了一会工作的事,他才有了一点情绪。
只不过白鸥就像是跟屁虫一样,紧紧凑在苏况身边坐着,他去喝水,白鸥也跟着他,做什么都要跟上。
纪辅要是靠近一点,白鸥就和公狗一样,护着苏况,不让他靠近一点。
纪辅觉得好笑,调侃他:“哟,你就这么喜欢苏况啊?”
白鸥想也白想,答:“喜欢哥哥!”
苏况在后头,听得满脸喜色收不住,翘起嘴唇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对啊。”白鸥觉得苏况好笨,都问了这么多遍,还记不住,“因为你是哥哥啊。”
苏况心情好了许多,觉得白鸥这样好似成年的小狼犊子,占有欲强,东西只能是自己的,喜欢的东西只能他拥有,别人碰一下也不可以。
怪不得守着自己,原来就这么喜欢自己。
苏况低头,笑出了声音。
纪辅讽刺他,“您老这脸色和变脸似的,技术不错,师承哪里?”
苏况横他一眼,“就你话多。”
纪辅摊手,“我走,我走,我走!”
看记甫走了,白鸥不张着手臂,转头摸到了iPad,拿着玩起来。
苏况坐在他身边,瞧见他在玩消消乐那种游戏,玩的聚精会神,问:“有什么好玩的?”
白鸥忙里偷闲的回:“好玩的。”
苏况听了,起了坏心思,装作动了一下,胳膊肘碰到白鸥的胳膊,白鸥手指噌的滑了好远,那个方块换错了位置,只消除了三个,本来向上是可以消除五个的,被苏况一搅合,白鸥气的直哼哼。
“哎呀,好可惜啊,差一点就能消除五个呢。”苏况还惋惜的叹气。
白鸥气的都要掉眼泪了,跺着脚恨恨的说:“你坏蛋!苏况你坏蛋!”
每次白鸥一生气,就会喊苏况全名,苏况听得乐,眨着眼睛问:“我为什么是坏蛋?是你自己滑的呀?”
白鸥气的讲不出话,难受的抹眼泪,然后拿着iPad坐远了。
苏况问:“你不是要和我最近吗?”
“不要,哥哥坏。”白鸥抱着iPad摇头。
苏况被他逗乐了,笑了会,就靠着沙发看白鸥,看他粉粉的脸颊,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每一样都好看,像是沾染了露水的花朵,湿润又耀眼。
大概是苏况看得太久了,白鸥注意到他的眼神,问:“你看我干什么?”
“没看啊。”苏况扭头。
白鸥傻呵呵笑,“你看了,你刚刚还看了。”
“玩你的游戏。”苏况翘起嘴角,“我去洗澡。”
白鸥点点头。
天色早就晚了,他们在这里待了一下午,玩玩闹闹都到九点多。
两个人洗澡收拾以后,眼看十一点了。
苏况命令白鸥去睡觉,不准玩游戏。
白鸥依依不舍的抱着iPad不松手,“哥哥,我想再玩一会。”
“不行,时间太晚了,要睡觉。”苏况说一不二,肯定不会同意的。
白鸥还想挣扎,苏况直接从他怀里拿出iPad,推着白鸥去床上睡觉。
“哥哥坏···”白鸥低头又开始嘟囔。
苏况听得多了,倒也觉得这句话没那么刺耳,“睡觉!”
白鸥爬上床,没有再提玩游戏的事,抱着被子凑在苏况怀里。
苏况看了他一眼,以为他睡觉了,可是他眼睛却还是睁开的,不说话的安安静静的时候,和平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似乎在想什么是,有些深沉。
苏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
“没···”白鸥快速的缩进被子里。
“那就睡觉。”
——
第二天,白鸥起的很早,七点多就扒拉苏况起来吃早饭。
苏况好不容易可以睡两天懒觉,又被白鸥闹,实在受不了,顺着他给白鸥叫了早餐以后,想回去睡回笼觉。
白鸥却又闹着他玩游戏,不依不饶的一个劲说。
苏况打哈欠,“玩什么?”
“捉迷藏!我最喜欢捉迷藏了!”
苏况心想,你什么时候最喜欢了,都没见你玩过,明明最喜欢消消乐。
“行吧。”苏况穿了个外套,倒没觉得这个游戏不行,反正不费体力。
白鸥听他愿意玩,高兴的直拍手,“那哥哥先躲!我来找!”
“嗯。”苏况扫了一眼室内,他们住的是套间,卧室、客厅和洗手间都是单独房间,面积很大,也很宽敞。
其实没什么可以躲的地方,只有柜子和卫生间了。
苏况看白鸥捂住眼睛了,便拿着手机躲到了窗帘后面,窗帘是遮光的,他玩手机,白鸥也看不见。
苏况心想,白鸥肯定找不到我。
果然,五分钟过去,白鸥也没找到他。
苏况拿着手机滑动屏幕,已经看完了一篇关于市场经济的文章,看了时间,不禁乐起来,知道白鸥现在肯定着急的不行。
十分钟过去了以后,苏况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就算再找不到自己,也不会没声音,不喊自己。
难道白鸥出事了?
苏况焦急,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唰的拉开窗帘,快步走出来,眼看卧室里没有人,三两步跑到客厅,正准备喊人,却发现白鸥一脸认真的捧着iPad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