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亭虚弱地笑着:“我之前闭关出了岔子,元气大损,无力做出如此巨大的妖异法器。怕是我在闭关时,封存的私印被何方宵小偷去,想要嫁祸于我。各位放心,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长老不赞同地道:“消玉峰中进?了贼人,此事非同小可,须得彻查干净。”
江兰亭:“自然自然。”
那些长老对?逍遥仙宗极度自负,江兰亭的印鉴被盗,已经足够让这些平素不管俗物?的长老们大吃一惊。
若是他们知道,之前消玉峰中还混进?过魔修,怕是会急得觉得逍遥仙宗岌岌可危。
江兰亭不与他们争辩,只道:“只是这信笺,我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等通传到?师祖,才能解决。”
那些长老有些奇怪:“剑尊平日就算闭关,也会分?出心神关注逍遥仙宗。怎么如今这么久了还未有动静?莫非是出了什?么差错……”
江兰亭面色一白,警告道:“诸位慎言。”
被众人视为救星的苍穹剑尊,如今在罡风凛冽的山顶,与云烟对?峙。
云烟像是受了极重?的伤,瘫坐在地上,身形有些飘忽。
一川烟剑身,被剑尊握在手中。
云烟声音嘶哑:“下一剑再刺下,我的情愫就会回到?你的身体里。你当初把我制作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它们不再打扰你,让你好好修习无情道吗!事到?如今,你又?发什?么疯!”
剑尊的声音古朴厚重?:“是你擅自妄为,妄图改变天意。”
“天意?那只是你的意图,”云烟笑得太过猛烈,激烈地咳出血来,“你能选江止,那我选了江微,又?何错之有!”
“执迷不悟。”
剑尊嗓音冰冷,一剑刺下。
云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自己的情绪像是一条带子,被从身体里抽离出去。
修真界众人皆知,无情道是最强的道,苍穹剑尊是世?上最强的剑修。
然而除了剑尊以外,修真界再无一人能够成功以无情入道。
众修士都以为是自己的心志不够坚定,才难以确立无情道道基。
然而事实上,剑尊的无情道并不完善,甚至不被天道所赐福。
为了修出这天下至强的道义,他将?自己的情感尽数抽离,放在了一具新的身体里。他温养着那具身体,每当产生情绪波动时,便?将?情绪抽离放进?去。
就像是一个垃圾桶。
剑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垃圾桶开始有了与主人不同的意识。
开始时,分?明只会对?他言听计从。
那些感情如同洪流般涌入,包夹着强烈的爱恨。
就像年轻时家破人亡,绝望而怀着强烈执念的他又?回来了。
上一次,当云烟回来,朝他询问鬼主的信息时,他便?发现?事情有些超出预期了。只是那时候,为了无情道的圆满,也由于不明白情愫的恐怖,他放任了云烟。
只是又?出去了几天,那时的情愫,便?又?膨胀了许多。
江微……苍穹剑尊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名字有了触动。
那种感觉很奇怪,很难受,却不想放开。
剑尊回过神来,撩散心头?的不安。
云烟已经失去意识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后,他又?回恢复从前的模样,变成一个会说话的垃圾桶。
剑尊撤开了禁制,看向混乱的逍遥仙宗。
世?界仿佛从这一刻开始,有了什?么改变,又?仿佛没有。
他到?了那纸信笺的面前。
看到?上面写着的报应不爽。
心口?忽然有些闷。
他忽然生出了与江兰亭相?同的想法:是我的报应来了吗?
剑尊打碎心底这点荒谬的想法。
剑光微闪,剿灭那带着香气的信笺。
就算天道要与他清算旧账,他也不在乎。
只要修真界下一次大劫能够平安度过,他遭再严重?的报应,也算得上值得。
剑尊捏碎了信笺,身影便?消失不见。
毫不在意不知所措的弟子们,与眸光阴沉的江兰亭。
·
江微与风凛又?走了几日,一天天临近地宫,江微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
不过他听到?了一些流言。
说逍遥仙宗出现?了来源不明的花信笺,上面写着“天道无常,报应不爽”,伤了不少人。
还说那花信笺上有兰亭仙尊的亲笔签名。
有人说逍遥仙宗差点被花信笺吞吃。
又?有人说兰亭仙尊被脏东西?附身了,才会做出这等事。
还有说,苍穹剑尊看到?了信笺,神色悲痛,沉默地拿走了信笺,定然也和信笺的主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关于苍穹剑尊与凡间爱人的虐恋故事,已经出了许多话本。
天高?皇帝远,这里都靠近鬼渊了,就算他们说几句,逍遥仙宗也追究不到?这里来。
江微好奇,也买了一本。
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话本,他问风凛:“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
风凛:“他们说了什?么?”
江微笑吟吟道:“他们说剑尊从前看上了被迫出嫁的凡人女?子,和她幽会,被男主人发现?,把女?子抢回家,他伤心之下道基尽毁,入魔抢了女?子,和她相?守百年后才修了无情道。”
风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风凛:“少看话本。”
江微眨了一下眼睛。
为了杜绝江微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言,风凛只能把枯燥的现?实告诉他:“剑尊是三千多年前,修真界上一次大劫的幸存者。他父母都是修者,家族势力很大,但在劫难中逃家族的基业被变成厉鬼的族人全部毁掉了。他从那以后便?沉默寡言,一心想救更多人,整颗心都扑在修炼与无情道上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没修成无情道,但整个人已经很阴郁了,哪里有凡人女?子会看上他。”
少年仍是笑着:“这个听起来也很有趣。”
风凛无奈,只得随他去。
少年又?拿了几本话本看,即便?知道了事实,仍旧不妨碍他看话本看的开心。
风凛一会儿没盯着,便?发觉他手中拿的话本变了颜色。
不是说封面,而是内容。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插图,风凛抬起眸子,伸手抽掉了江微手中的话本:“日后不许再看。”
少年看了眼他的脸色,知道他是认真的,泄气地不再争辩。
两人仍乘着马车,颠簸了一路。
风凛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毯子,江微平时便?赖在下面,枕着风凛的小腿。
少年倚在他身上睡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指尖安静地勾向散落在座位上的话本。
还没拿到?,就被人擒住了手腕。
风凛噙着笑看他:“这么想看?”
江微抱住他的小腿,努力勾着话本:“想。”
风凛看了他一会儿。
少年眼中带着点狡黠,为了看个话本,竟然有些认真。
风凛败给了他这种来势汹汹的认真,松了口?:“看吧。也读给我听听,有什?么好让你魂牵梦萦的。”
江微笑吟吟:“好。”
而后指尖挑过话本,枕着风凛的腿念了起来。
“却说那日午夜,剑尊与玉儿相?约海棠林中,彼此情动万分?,解衣落地……”江微顿了一下,对?风凛道,“师兄,这个话本说的是两个男人。”
风凛方才看着江微,有些出神,闻言回过神来问他:“两个男人如何?”
江微想了想:“好像不如何,只是不能有子嗣。”
他于是照着继续读。
少年的声音清越好听,却吐出缠绵悱恻的情爱句子来。还有些作话本的人的伤春悲秋,他也一并读下。
若是换了常人,此时恐怕已经面红耳赤了。
那话本有些艳色,少年缺失了幽精之魂,只觉得有趣,风凛却庆幸自己提前念了清心咒。
否则他与阿微相?隔这么近,便?是想遮掩,也有些困难。
少年看得入神,很快便?忘了风凛在旁边,只是本能地复述着。
长睫垂下,在少年精致的面庞上遮下一片阴翳。
风凛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几日后,幽精之魂归体后,明白了自己做过什?么,阿微还能不能如同现?在这般淡然自若。
无奈的同时,竟也生出了些许期待。
·
少年读着读着就没声音了。
风凛以为他睡着了,但那气息显然不像沉睡。
倒像是全心身地投入了进?去,不知道旁边发生了什?么。
风凛睁开眼睛,扫向话本。
……正是一页颠鸾倒凤,有伤风化的图鉴。
他又?看了一眼,只觉十分?颠鸾倒凤,十分?有伤风化。
十分?想把小师弟手里的东西?收回来了。
他轻轻抽了一下,没抽动。
倒是惊扰了沉浸其中的江微。
少年仰起头?来,有些惊恐:“师兄……”
风凛不知道那几张图怎么吓到?他了,无奈地问:“怎么了?”
“这种动作……会很疼吧?”他指着一幅图画道。
“嗯,扭曲到?了筋骨,而且需要很用力……怎么了?怎么同情起他们了?”
风凛说完,又?看了一眼,额角跳了跳。
江微指的人,是话本里的苍穹剑尊。
那幅图里一个人被人吊在空中,从上往下放。从角色来看,应当是剑尊。
姿态极其不雅。风凛又?在心中叹息里一次,有些质疑自己方才让江微继续看话本的心软。
这些凡人怎么会有如此的想象力……
也亏了剑尊对?拯救苍生以外的事情都没有执念。
否则这些东西?他一旦追查起来,有不少人要遭殃。
不过……
风凛看着面前还在惊讶的江微,忽然很想捏一捏他的脸颊。
他于是这么做了,两只手指捏着江微的脸。
轻微的痛感让江微回过神来,他魂不守舍地看向风凛:“师兄……我们以后不要像这样好不好?看着真的好疼。”
风凛:“……”
他开始念清心咒。
熟悉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幻境。
他只想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
少年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还以为他不想答应,扯紧了风凛的衣角,像是不想让他逃脱。他的声音中有些急迫:“真的会好痛啊……本来就是很难过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折磨人……”
一遍遍的清心咒中,风凛听出了少年的不安。
他发现?了自己理解的错误。
他托起少年的肋下,将?有些战栗的少年抱进?了怀里。
他问江微:“你看这些,是想理解以后……我和你的生活?”
说出这话时,风凛着实有些担心,少年会神来一笔地反问他,是不是承认他们以后会相?爱了。
可大约是吓得很了,江微的瞳孔还有些涣散,乖顺地倚靠在风凛胸前,声音低微的像是小猫的叫声:“嗯……”
风凛想起他之前看的,堆积如山的话本,指尖一动,那些话本便?自发翻了起来。
他一目十行?,很快将?那些话本的内容扫完。
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若不是封印记忆的法术对?神魂损伤极大,我都想把那些内容从你的识海里封印了……”
凡尘俗世?人的想象,不堪入目的地方实在过于不堪入目。
江微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难过地哼了一声。
风凛揽住他的头?,让他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是我的疏忽。”
他忘记了,阿微没有幽精之魂,所以感觉不到?欲.望的磨人与恐怖,不知道它代表的意义,更不知道,它之所以恐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它的甘美。
在阿微眼里,交欢仿佛如同洪水猛兽。
但更是一种途径。
为了完全、彻底地把自己交给风凛,也为了让风凛能够对?自己完全地信任的途径。
就像是一张白纸。
感觉得到?外界的狂风骤雨,却不知道它会如何把自己打湿,于是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朝最剧烈的阴雨绵绵寻求庇护。
他不知道江微是怀着什?么心情,一次又?一次急切地要求自己占有他的。但他不能退让,不能在此时做下错事。
他不能毁了以后的江微。
风凛温柔地抱着他的小朋友,在小朋友的面颊上,印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他嗓音低沉地问:“阿微不是很怕疼的吗?连砸到?指尖都可怜得要哭的。怕疼就别想这种事了。”
江微垂着眸子,乖巧得不可思议:“我很怕,也知道只有一方会疼……但是我不能再让师兄疼了呀。师兄好难过啊,他们都不是真心对?你,他们都是坏人……”
风凛轻轻亲了亲他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呢喃。
温柔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江微转过头?来,看着风凛。
下意识地用牙齿,轻轻咬住了他的下唇。
他用牙齿衔着风凛的唇,轻轻地研磨,想要染红鬼主没有血色的唇:“我也想……打个戳。”
风凛任由他闹。
江微试了很久,也没能在鬼主的唇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闷闷不乐地放弃。
鬼主的亲吻落到?他的下巴上,他配合地抬起头?。
风凛的声音带着笑:“知道会疼,还一遍又?一遍地催着师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江微看不见他的面容,眼神便?有些涣散:“不是……”
“那是什?么?”
江微不知道。
他只能说:“不是。我想属于师兄的。我也想师兄属于我。为了这些……就算很疼很疼,疼到?哭出来,我也能忍受。”
风凛不知道他那么怕。
想着他平时一遍遍的催,看着少年终于吐露心声。怜惜的同时,还觉得有些好笑。
他于是笑了出来。
江微却仰着头?,几乎要哭出来。
因为鬼主坏心地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很疼。
风凛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喉结,指尖穿过柔顺的黑丝:“有的时候,真想不管不顾,直接办了你……”
江微听不懂他的用词,在这等气氛下,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升起对?疼痛的恐惧。
可他又?不断催促着自己,把自己送上去。
“那就办……”他朝前勾起指尖,想要捉到?风凛的手。
风凛往后退了半步。
他于是扑了个空。
少年的眼眶红了。
略微带着控诉看向风凛。
风凛看见了那些始作俑者的话本。
他叹了口?气。
分?明已经快到?地宫了。
怎么在这种时候……
清心咒一遍一遍在心中响起,带来的痛楚让风凛清醒。
终于压制下了幽精之魂。
他不能在此时对?阿微做那种事。
不然他将?阿微捧在心尖上那么久,又?算是什?么。他已经是个死人,江微是他留存在世?上唯一的念想。
她不能毁了他。
他在自己的身前画了个法阵。
功效是自伤。
只要他受伤了,幽精之魂便?不会对?他影响那么剧烈。
一阵极致的痛后,身子骤然清凉了。
风凛深深吸了口?气。
那法阵的作用立竿见影。
风凛深觉,既然自己已经不会对?阿微起非分?之想,不趁此时做些什?么,实在对?不起他吃的这么多苦。
他让车夫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了马车。
而后牵着江微,进?了小世?界。
少年又?看见了那张温玉塌。
距离上次取蛊,已经过了几天。
蛊性只差一点就能取清楚。
那时候,江微记忆上的封印也会一并松动。
他看着那张带给过他强烈心理阴影的温玉塌,身子打着颤,慢慢爬了上去。
动作缓慢,脊背勾出的弧度,显示着主人的难以承受。少年不知道这种恐惧会勾起风凛的幽精之魂。
然而风凛今时不同往日。
如果他平时比得上柳下惠。
此时便?是一百个柳下惠。
他用着一百个柳下惠的硬心肠,让江微自己躺在了榻上。
他对?江微道:“这大约就是最后一次医治了,但是也比从前更加难熬。阿微这次要忍得久些,不要哭得太早。”
少年的眼睛里写着隐忍。
或许是第一次的心理影响太大。
后面取蛊时,少年便?一直颤颤巍巍,看起来极为可怜。
往往没过多久,便?会难受地咬住风凛的衣摆哭。
哭湿了鬼主不知道多少衣衫。
少年自己不知道,他连哭声都婉转勾人,风凛偏偏只能忍着。
他实在期盼着,若是阿微对?他没有那种想法,拿到?幽精之魂后,便?会收敛了这种不自知的感觉。
左右他难以相?信,江微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会如此短暂而轻易地爱上他。
鬼主的双眼看遍人世?沧桑,不愿,也不能相?信,世?上有如此强烈而无来源的感情。
少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风凛,轻轻应声,恐惧让他的声音直打颤:“好……”
没有幽精之魂,这种事情对?于阿微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只觉得难过。
难过而空虚。
就像是身体中被抽出了一块什?么,让他很想黏住师兄。
江微身体中的那股气,再次席卷过了神魂,引导到?了经脉。
只要能够从体内顺利导出,便?是结束了这一次的难捱。
江微开始猛烈地缩了起来,痛苦让他熬红了眼睛,眼神涣散,可怜巴巴地盯着风凛。
他发不出声音。
虚弱地做着口?型:抱、我。
风凛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那股气在体内猛地震颤了一下,少年冒出冷汗,身子猛然弹动。
像是在砧板上快要死去的鱼。
风凛小心地用指尖控制着那股气,让它顺着经脉流淌。
风凛用那一百个柳下惠的铁石心肠,冷眼旁观着少年的反应。
他第一次如此有闲情逸致观察江微。
从前都是他对?江微无可奈何。
便?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一些报复的心思。
他说出一些话,来引开江微的心思,让他不那么难过:“阿微。”
“师兄……”那股气彻底离开了神魂,少年有了些听他说话的余裕。
风凛问他:“你有多想要人抱着你?”
“很想很想……”少年微弱地说着,不自觉地说出能取悦对?方的话语,“想抱着师兄……”
“那别人呢?”
少年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江止……你会想让他抱你吗?”提到?江止时,鬼主的气息变得冷了些。
但他本人并不知道。
少年的眼中落下热泪。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滚开——”
他很快没有了力气。
少年哭着,身子想动,想抓住他的师兄。
风凛回过神来,按住他挣动的身子。
“师兄……”少年的眼眸忽然空茫。
风凛后悔于自己过界的试探。
他本不是这样一个人。
他本不会,更不该在阿微最脆弱的时候,用这么卑劣的方法去试探他。
可面对?阿微,他竟然忍不住。
他轻柔地怀住了江微,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师兄在。”
“师兄……”
“师兄在。”
“师兄……”
“我在。”风凛贴住了他的面颊。
一遍遍的回应让少年的身子放松了些。
他指尖微微勾着,风凛让他握住了自己的衣角。
即便?只是衣角,也足以让江微安心了。
他极其细微地勾了勾唇,叫出风凛的本名:“江风凛……”
这个名字刚叫出来,他面上便?出现?了些许怔然。
他叫错了。
师兄和江家没有关系。
少年声音细微,却执拗地要更正自己的错误。
“风凛……”他一字一句地咬着字,像是要将?这个名字珍藏在自己的心中。
风凛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过,有人如此执着地叫他。
心中忽然生出了酸涩。
“……我在。”
指尖原本应该将?那股气引到?丹田处,便?任由它自己游出去。
风凛这时候也不该再靠近江微。可他过界了。
他轻轻地,俯下身去亲了江微的额头?。
指尖没停。
一路护送着那股气息游出江微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