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有令,吴晚虞一路畅通无阻,行至中宫门口之际,就有人将消息禀告皇帝。
崇政殿内熏着炭火,皇帝一人靠在?坐榻上,对面的云枯子在?熬药,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内。
内侍小心禀告过?就在?一侧候着。
皇帝漫不经心道:“皇后在?这个时?候竟还见了吴家的姑娘?”
“回陛下,臣亲眼所?见。”
皇帝笑了,嘴角噙了一抹嘲讽:“皇后真是被鬼火引着走,一点都?分不清鬼火与烛火的区别?。”
内侍垂首目视地?板,心惊胆颤,不敢懈怠。
皇帝眼中一点一点浮现出?阴狠,“继续盯着,让皇后近日不必出?中宫。”
内侍称诺,迫不及待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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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正殿里头吴晚虞哭得梨花带雨,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颈脖,略施粉黛的脸颊被泪水浸湿,凄楚又无助。
“当真不是你所?为?”皇后复又问了一句,尾音都?带着颤颤。
吴晚虞掐着袖口上的海棠花,仰面同皇后解释:“娘娘,臣女就算再喜欢太?子殿下也不敢去动太?子妃,这是您的中宫,臣女也不忍心置您于危险中。”
皇后听着最后一句话后不觉赞同,吴姑娘心善,蚂蚁都?不敢掐死,怎地?会去杀人,更?不会陷害她。
她狐疑道:“那、那会谁所?为?”
吴晚虞微微垂眸,却咬紧了牙关,“周世子不分好歹就冤枉我吴家,不过?是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偏偏殿下又信了他的话、竟、竟然一年不纳妃,您让臣女的颜面往哪里搁。”
心中的恨慢慢地?涌向喉咙了,再多的言语都?不能形容她的恨。
皇后在?关键时?刻开始反应过?来了,如果不是吴家动手,那么,谁敢在?中宫动手。
“当真不是你?”
“皇后娘娘,臣女发誓……”吴晚虞哭着跪在?皇后脚下,逶迤的裙摆在?地?砖上染了灰尘,娇嫩的面容上满是泪痕。
她这凄楚的模让皇后微微动摇了,那么她所?做的维护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不是你,那么、那就是贵妃……”
皇后迅速反应过?来,忙要带着人去找贵妃。
一群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多了些禁军,皇后一惊,努力撑起自己的威严,“你等做甚?”
禁军低眸禀道:“回禀娘娘,陛下说近日您就不要出?宫了。”
“陛下……”皇后茫然后退几步后不甚跌倒在?台阶上,眼中闪过?一丝痛恨。
吴晚虞在?这时?赶了过?来,忙扶起皇后娘娘,“娘娘,这必然是陛下对周家的交代,你去劝劝太?子殿下,让他阻止周世子,这其?中是有误会的。”
皇后费尽力气?抓住她的手,猛地?体会过?来:“周家、是周家害的……”
“祸害、都?是祸害……”
皇后止不住大喊,可门口的禁军反而主动将宫门合上,不准她出?去。
吴晚虞低声宽慰皇后:“娘娘、您要撑住,臣女去找太?子。”
“快、快、你去……”皇后手足无措,立刻将她往宫外推,中宫人出?不去,唯独她能行动。
吴晚虞重重地?应了一声,提起裙摆就去敲了敲宫门:“我是晋国公府的嫡女,并非中宫内的人,烦请放我出?去。”
话喊过?以后,宫门在?这时?打开了,吴晚虞同婢女一道冲了出?去。
一路小跑着,迎着寒风,到了东宫精疲力尽,被人引至明德殿外还不忘整理自己的发髻衣襟。
李晖望着吴家的人就觉得头疼,自己不敢进去传话,就让其?他人去禀。
等过?半刻后,太?子请吴晚虞进殿说话。
李晖觑了一眼,心虚地?往一侧躲去,吴晚虞莲步微动,身形蹁跹,慢慢地?走进殿。
太?子坐在?案后,吴晚虞压根收不住自己的眼神,悄悄地?往太?子处瞧,走到跟前?后,心口噗通噗通跳动得很快。
太?子清冷俊秀,长眉斜飞,背着光线下双眸深不可底,却像极了漩涡般将人吸了进去,唇角淡而薄,微微勾出?一抹不经意的笑。
吴晚虞被这抹笑搅弄得心思不定,羞红了双颊才俯身行礼:“殿下。”
“你有何事?”太?子不悦。
吴晚虞十分紧张,偌大的殿宇内就她与太?子二人,垂眸不觉又抬高了眼眸,徐徐道:“臣女方才从中宫过?来,陛下封锁了中宫,皇后娘娘让臣女来找殿下,并告诉您让周世子撤下诉状。皇后娘娘还说中宫的祸事皆是因周家而起,让您务必谨慎应付。”
前?后一番话都?将祸事推在?了周云棠身上,秦昭沉寂许久的眼眸慢慢涌向几分厌然,“话都?传到了,你先回府。孤之前?说过?不准你入宫,现在?你又进宫。中宫被封锁,你也有责任。”
“殿下……”吴晚虞惶恐,小脸上一片苍白,泪眼朦胧地?望着太?子殿下:“太?子妃的事与臣女无关,是有人在?陷害臣女。您给臣女几分胆子,臣女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哭泣装柔弱的模样让秦昭想起了钟氏,两?人几乎是一样的容色。
吴晚虞还没有入宫就搅得他与阿棠不得安宁,若是进了东宫,只怕阿棠不会正眼瞧他,更?不会再嫁入东宫。
想到这里,秦昭对吴晚虞厌极了。
但他眼下没有办法?拒绝。
太?子沉默不语让吴晚虞心口发慌,抬首就撞进太?子的双眸深渊中,吓得她立即低下脑袋。
秦昭厌恶却不曾显露,知道:“回去。”
吴晚虞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个时?候不敢再说话,慌慌张张地?就离开东宫。
半日间,宫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一重接一重的消息传到了贵妃卫羽的耳朵里。
距离那日提点周云棠都?已有几日,贵妃就一直没有出?宫门,听到中宫得了陛下的惩罚后乐得当即就笑出?了声,“不长脑子就不长脑子,吴周两?家还未曾有定论就迫不及待将人喊进宫里来,明摆着打陛下的脸面,太?子竟也不管管,难不成被皇后的愚蠢伤到心了?”
出?话的人没有敢接话。
贵妃也是点到即止,吩咐道:“去告诉肃王,好机会摆在?眼前?就该珍惜,招揽周云棠迫在?眉睫,李家不屑一顾,本宫偏要捧成座上宾。周云棠跟在?秦昭这么多年,知道的内情比任何人都?要多。”
皇后自己犯蠢,就怨不得她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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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安静如初,婢女在?庭院里来回穿梭,元蘅辞从外间进来后将屋门关了起来。
周云棠手中多了一封边境来的消息,父亲让她静待。
只说静待,未曾说静待何事。
一时?间,她有些心慌不安,但很快就将信给烧了,迎着火光的时?候,脑海里想起库勒。
库勒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父亲与太?子的计划一直将她瞒在?鼓里,为何瞒住她。
她想不明白,书信被烧成灰烬,元蘅辞走来,“阿棠,你在?想什么?”
“没有,母亲可曾好些了?”周云棠快些敛下异色,将落在?桌上的灰烬清理干净了。
“好多了,总是说记挂着太?子妃,我不敢多待。”元蘅辞叹息,瞒不下去的时?候该如何是好。
“先不想这些,礼部拟了出?丧的日子,我看过?后答应下来了,三?日后。”周云棠回过?身。
云渺最后想的是回府,可惜,她没有达成。若是可以,自己会去陵中陪她些时?日,但眼前?的事情太?过?繁杂,一件接着一件,都?需自己来安排。
从小到大,云渺被母亲宠坏了,若是有些心算,也不至于在?中宫内吃了亏。
说到底,还是太?子妃的位置害了她。
当年定亲后,不少人都?说云渺生来就是太?子妃,羡慕又嫉妒,可说到底不过?是陛下的计策罢了。
陛下的多疑,害得多少人为之丧命。
不知怎地?,周云棠愈发能体会父亲对朝廷的失望。
“那你需将侯府安排好,不可泄露一点风声,夫人处受不得一点惊吓。”元蘅辞忧心忡忡。
周云棠应下了,两?人说了几句细碎的话后,门房传了话过?来,明日肃王要过?来。
拿到帖子的两?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元蘅辞,不解道:“肃王与周府历来不对付,怎地?又想拉拢你了?”
“太?子妃丧后,周家明显与东宫不和,这个时?候肃王示意也恰是最好的机会。”周云棠将帖子收下了。
元蘅辞唉声叹气?,“你就这么对太?子吗?好歹给他留些希望啊。”
“嗯。”周云棠倒也应了下了,掂量着手中的帖子后陡生一计。
黄昏之际,周府侍卫周亥持着令牌入宫,将肃王给的帖子原封不动送至太?子殿下面前?,一句不说就转回了府。
入夜后,两?人照旧躺在?一间榻上,烛火摇曳不明。
冬夜里只听见呼呼作响的风声,屋内熏着炭火,感受不到那股冷意。
元蘅辞怕冷,脚都?捂不热,索性就挤进周云棠的被窝里,“阿棠,你身上真热,冬日里抱着真……”
哐当一声,外间传来的声音将元蘅辞的话打断了,两?人都?闻声坐了起来。
“阿棠,会不会有刺客?”
“你见过?哪家刺客未露面先露出?声音的,没有那么蠢的。”
“那是什么声音?”
“多半是哪个愚蠢的婢女不小心踢翻了东西。”
屋里两?人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没完,周云棠口中‘愚蠢的婢女’就是李晖。跟着太?子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样东西,漆黑也看不清,但暴露了心踪。
心中着实懊悔。
更?多的是怕太?子殿下丢了颜面。
白日里来侯府不香吗?为何要在?晚上偷偷摸摸地?过?来,就算夜入闺房也……
李晖止住想法?,悄悄抬首觑了一眼黑着脸的太?子殿下:“殿下,世子与世子夫人睡一个屋子呢。”
意思就是没您躺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说与文案不符合,到写到现在文案上就最后一个点没有写了。